送走了女兒，潘文亮和谷麗麗的婚姻也就走到了盡頭。民政局門口，谷麗麗淡淡的說：“為了女兒，我付出太多。”

“我懂，你看不起我。”潘文亮目光斜視另一邊，不敢直視谷麗麗。

“你很好，真的。除了不思進取!你這樣的生活，挺好，安穩。不過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掙的工資錢，存銀行。讓它變成死錢。能變富裕么？錢，貨幣，它就是流通的。從你的手中流通到別人的手中才能實現錢的價值。錢，本身就是一種紙，沒有使用價值。錢，這種紙，離開人，啥也不是。同樣，人，離開錢，也是，啥也不是。為了女兒，我委屈求全，期盼著你能改變。呵呵，看來，我是失望了。女兒，走了。我心痛欲絕。在離開你之前，再給你上最后一課，不要太省。不要太節約。不要太想不開……”

“你說的這些，我讀書不多，也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省下的一元錢大于賺進的一元錢！你放心，離開了你，沒有了你帶給我的壓力，壓抑，羞辱，恥辱。我會過的更好。除了思念女兒。再見！”潘文亮頭也不回的離開谷麗麗。

雪，不知道從啥時候慢慢的飄下來。寒風刺骨，潘文亮瑟瑟發抖，站在女兒墳前。花圈依然鮮艷。墳前還擺放著女兒喜歡玩兒的布娃娃。布娃娃上蹭滿了泥土。潘文亮慢慢蹲下，抱起布娃娃，抽噎。回想著和女兒的點點滴滴。不想回只剩下自己的家。左拇指傳來劇痛，模糊的布娃娃，模糊的墳堆，模糊的鳥落在光禿禿的樹干上撲棱著翅膀。

伍德貴打開好久沒人住的房門，領著高玲。一股霉潮味撲鼻而來。屋子里，好冷。

“玲兒，終于又回來了。”伍德貴有點興奮。摟著高玲，站在屋子中央。

“你就是個倔驢。俺能讓你氣死！”

“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想有下次？”

“不敢。可不敢，你的厲害。領教過了。”

“你咋知道俺就原諒你了?”

“一個眼神兒，從你看我的眼神兒里，我讀出來好多東西。”

“貧嘴。這段時間，有沒有對別的女人動過感情?”高玲嬌笑著抬起右腿踢伍德貴。

“我一直惱悔和你分手。”

“你氣的我差點自殺……”

“好了，不說這個了。找個時間，把女兒領過了。把證領了。”

“哎呀，羞死了。”高玲含羞著，把臉貼向伍德貴的左胸膛。雙手放進伍德貴的外衣逗，取暖。

谷麗麗重新回到自己的單身宿舍，重新過起了單身生活。幼師的工作讓她天天領著孩子們玩耍。倒也慢慢磨滅了她的喪女之痛。晚上，回到家，又繼續復習，因為，報考了成人高考。整天忙碌的生活，谷麗麗，忘記好多痛苦。自幼不服輸要強的性格再一次充分體現。越努力，越幸福。

潘文亮挪回家，爬上十六樓。客廳里擺著一家三口的全家照。谷麗麗的東西全都帶走了。女兒遺留下的玩具，扔的到處都是。沾滿了泥土的布娃娃，潘文亮又帶了回來。屋子里，沒有暖氣，潘文亮依舊凍的哆嗦。捧著布娃娃走進臥室，又放在女兒睡覺的床上。夜，很黑。沒有開燈。左拇指，很痛！走向陽臺，打開窗戶，心里在鼓舞自己：右手抓緊，爬上欄桿，對，非常好。跨過去，站到欄桿上。閉眼，深呼吸。很好，寶貝兒，非常好。身子往前探。漂亮。別想自己的父母，想他們就沒有勇氣了，“爸媽，孩兒不孝！先走一步了!”完美！跳！潘文亮像提線木偶一樣，直直的墜了下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