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輕,吹起她的長發,抬頭望著那頭初升的太陽,橙色,黃色,紅色的勻速爬上來。伴隨6:30的廣播鈴聲有些刺耳,倒垃圾的途中,無意瞟見地上被人踩得爛透的葉子,還有雨后未干的水坑,往左右看,樹上的葉子比上周又少了許多。
“葉子怎么還沒禿?”顧曉梅停在路旁,看了一眼,樹上還剩著些綠黃交錯的葉子。
身旁的沈佳佳不屑的說道,“你是不是傻,這些都是行道樹。”
“哦哦。”顧曉梅半信半疑點頭,吃著早餐剩的半個饅頭。
楚治雄上前拍了他的肩膀,“還沒吃完啊,再不吃快點就冷了。”
她傻笑,然后狼吞虎咽的快速解決,沒把她嗆個半死,幸好隨身帶著水杯,知道灌滿。
沈佳佳硬拉著楚治雄走進垃圾場去丟垃圾,楚治雄本是不肯的,奈何沒她力氣大,還沒反抗就被拉走,顧曉梅就站在遠處等,她也知道自己斗不過沈佳佳。將垃圾袋遞給穿著臟兮兮校服的老夫婦,治雄在一旁看著。
就在這時,一條白色的什么東西從老夫婦的屋里走出來,沈佳佳轉過頭,只見楚治雄蹲下身呼了聲那條白狗,說來也特別,那只狗的眼睛雪亮,鼻子是像豬一樣的粉紅色,但也十分警覺朝她搖搖尾巴,靠近幾步又呆在原地不動。
沈佳佳看不下去了,嫌丟人想拉她走,她卻不死心,還說,“別啊,說不定它就過來了。”
“你別作死啊,萬一它突然咬你怎么辦?”
“不會不會。”治雄不信,她自以為和狗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倒也忘了之前被狗撲倒,差點咬到大腿。
沈佳佳無奈,也站在原地陪她耗,結果等了半天,那條狗就在那搖著尾巴。
“算了,算了,走吧。”沈佳佳等不下去了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我不要,我不要。”
“你可別傻了,大家都看著呢。”沈佳佳注意到來往的人朝她們投來的目光。
楚治雄雖然不舍,可也注意到旁人的目光,站起身隨她走了。
她們喜歡繞遠路,因為經過那條小路時,會有許多不一樣的樹和灌木叢,小路一旁還有個被灌木圍著的小涼亭,可惜寒冬已經好幾年沒再下過雪了,要是有雪點綴,這里會更好看。
走到半路,沈家家無意間瞟到楚治雄的頭發,看見一個從未見她戴過的小兔餅干發夾,便問:“你新買了發卡?”
楚志雄摘下發夾對她說:“不是我買的,上周回家時門口就有個快遞,上面只寫了我的名字,我問過父母了,他們都說最近沒在網上買東西。”
一旁的顧曉梅來了句,“那你還敢戴啊?”
“陌生的東西還是別拿,萬一…”沈佳佳沒繼續說,倒是別過頭朝老師問好。
“你們吃了嗎?”班主任從車上下來,笑瞇瞇的問。
“吃了。”大家一起回答。
老師走后,沈佳佳又回到那個話題,“這樣搞得我也想買了。”
顧曉梅嘆了口氣,投來羨慕的眼光說:“大哥你這么有錢啊。”
沈佳佳馬上回了句,“那當然,大哥我可有錢了。”
沈佳佳據我了解,她的父母應該很寵他,家里應該有長姐或哥哥,但她依舊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平常人家里最多給1~100多的一周生活費,她不但有200,還有零花錢,而且每周日都能看到她提著一大堆零食和水果到教室。這是我羨慕不來的,其次她花錢也是大手大腳,她還跟我講過這周有二十幾個快遞沒拿,花的不是她的錢,最近又買了件衣服和包包。
楚治雄早已習慣了,應和道:“大哥肯定有錢啊,”然后扯開這個話題,“這發夾不會有什么詛咒或被別人做了手腳吧…”
顧曉梅也很快反應過來,點頭說:“那肯定,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戴,扔了吧。”
楚治雄盯著發夾許久,不知為何竟看得入迷,脫口而出“扔了怪可惜的。”說完,又戴了回去。
顧曉梅和沈佳佳聽了一愣,見他眼神不對,像是著了魔,連忙喚醒她啊。
“怎么了?”楚治雄反應過來都忘了剛才在干什么了。
“你沒事吧,想什么呢?”顧曉梅和沈佳佳見她不對勁,趕緊詢問。
“沒事沒事。”
令人奇怪的是,一路走來,那些人總是看著她們,男生好,女生罷,就連老師都要停下車,打開車窗看。顧曉梅被盯得全身發毛,拉起兩人快速跑回教室,楚治雄坐到位置上,顧曉梅也走回班級,沈佳佳要負責這周值日名單,大家開始各忙各的。
就在這時,一只手點了點楚志雄的后背,回過頭是那個討厭的后桌,表情瞬間變得不耐煩,問:“干嘛?”
后桌笑瞇瞇的說:“你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他那一語反常的言語,聽得楚治雄不舒服,疑惑的說:“哪不一樣了?”
后桌思考了半天,終于注意到她頭上那個發夾,來了一句,“你好像比之前好看多了。”
楚治雄不解什么,故意轉過身裝作沒聽見,心里想著一堆亂七八糟的事。
顧曉梅來找楚治雄灌水,竟發現她后桌正色瞇瞇的盯著她的后背看,連忙指著他說:“你是不是變態,干什么盯別人后背看得這么入神!”
楚治雄聽到這,趕忙轉頭,也發現他不對勁的笑容,問道:“你干什么?”
他拼命解釋,“不是不是,我是看她背后有臟東西。”
顧曉梅可不聽他的解釋,一把拉起楚治雄的手,順手帶上她的水杯離開,走到半路說了句,“你后桌看你表情明顯不對勁,你小心點,說不定他是個變態。”
楚治雄點頭,無意發現來往的女生都朝她翻白眼,馬上拍拍顧曉梅的肩,問,“你看到她們的表情了嗎?”
顧小梅也注意到了,回答道:“看到了別管她們,她們要是再看你,你也白回去。”
灌水的隊伍很長,治雄和曉梅排到后面,前面的男生紛紛回過頭,客氣的對他們說,“你先灌吧。”然后退到一旁,唯獨剩一個女生沒有退讓。
治雄搖搖頭,客氣的回道:“不用不用,你們先灌吧。”
那幾個男生倒也謙虛,“你先你先。”
排在前面的女生不服,皺起眉頭,不屑的說:“憑什么她先,要灌也是我先灌。”
她剛想走到前面,就被一個男生攔下,那人瞪大眼,指責道:“沒讓你先,你插什么隊!”
其他男生紛紛應和,可把治雄和顧曉梅整的尷尬,曉梅提出,“要不,我們先?”
“行。”
楚治雄排到第一個,灌完水就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顧曉梅也馬上跟來。
“你有沒有發現,大家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楚志雄說。
“嗯,是有點怪。”曉梅說。
從一路走來大家的神情,然后坐到位置上后桌奇怪的言語,到剛剛排隊灌水男生主動的謙讓,這一切都太奇怪了,但又說不出來錯在哪。
楚治雄懶得多想,挽著顧曉梅的胳膊回教室,碰巧遇到大家在為誰掃地誰倒垃圾的事情爭執,說巧不巧,這周正好輪到楚治雄值日,上去詢問自己的崗位,大家一下安靜下來。
“我安排哪里呀?”楚治雄問。
“你自己選吧。”沈佳佳說。
“那…”楚治雄本來想選擦黑板的,但又怕有人預約換了句說,“擦黑板有人了嗎?”
“有了,被你后桌預約了。”
楚治雄嘆了口氣,剛想換個崗位,同桌忽然站起身,“擦黑板的位置讓給你了。”
楚治雄感到奇怪,但既然主動,有人讓位置白占了便宜還是收下了。
上課期間原來之前會喊她回答問題的老師,居然一連兩節課沒有為難她,就連本來喜歡用紙條扔她的后桌,也出奇的安靜,太奇怪了,出奇的怪,但這樣也挺好的。
下課后,顧曉梅找她上廁所,居然有幸看到她寫數學作業,調侃道:“難得看你寫作業啊。”
楚治雄笑著回答,“今天后桌沒煩我,老師也沒抽我回答問題,真好。”
“走了上廁所啊。”顧曉梅沒有發現她眼里的一絲心酸,拉著她往廁所走。
午餐吃的很飽,食堂阿姨給了她多打了個雞腿,她感動個半死,將雞腿分了個給顧曉梅。接下來的兩天也真是出奇的幸運,走路撿到錢交給保衛科竟沒人領,所以當做辛苦費自己收下;買奶茶,正巧碰到活動買1送1;操場散步一間,遇到初中玩的很好的同學;晚上寢室睡覺居然沒了打呼嚕聲,更奇怪的是每個晚上都睡得很香,第二天精神滿滿。
楚治雄忽然愛上了這種生活,沒人打擾,還能中獎,除了陌生女生經過時都會朝她白眼外,這樣的生活太美好了。
“真希望能一直這樣…”她愜意地坐在操場的草坪上,望著西邊太陽落山晚,山頂露出紫紅色的發際線,天空粉紅色的還有一縷縷紅色夾在中間,那夕陽像小時候一樣美。
顧曉梅坐在一旁,看到她瞳孔映照的晚霞閃閃發光,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好是好,但你不覺得奇怪嗎?”
楚治雄回過頭與她對視,沒有那么驚奇,“是奇怪,但我覺得挺好的。”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我覺得是你的發夾讓周圍的人和事變得奇怪。”顧曉梅指著她頭上的發夾,眼神充滿排斥。
楚治雄拿下兔餅干發夾,其實她知道是這東西帶給來的好運。
“餡餅的背后肯定是要有代價的,說不定這發夾靠吸取你的靈魂換你的幸運。”顧曉梅只是隨口一說。
楚治雄倒嚇的把發夾丟掉,她想起陳芝對她說的那些,不經后背發涼。
“要不,你借我戴一星期?反正你也不要。”曉梅諂媚道,撿起不遠處的發夾。
楚治雄習慣了她的貪心,雖然有些不舍還是答應了。
后面幾天顧曉梅興致勃勃戴著兔子發夾,非但沒走運,反而還倒霉,先是成績考砸,又是不小心撞碎別人的茶杯,然后上課講話被記名字,夜自習被留學,甚至倒垃圾撞到人,垃圾撒了一地,不得不重新打掃。
周四晚,顧曉梅將發夾還給楚治雄,還留了句別把這倒霉玩意兒再給她了。楚治雄為了安全起見,直接把發夾當垃圾丟掉了。
次日早晨,在找梳子時,看到發夾完好無損,干干凈凈的躺在抽屜里。
“我去,鬧鬼了!”同寢室還在睡覺的人被她那大嗓門吵醒,爬起來問情況,才知道如此靈異的事情。
“我該怎么辦?”楚治雄用紙巾小心翼翼地包住發夾對她們說。
她們不客氣的來了句,“等死吧。”
“滾!”
“要么,有人嗚嗚嗚…”顧曉梅刷著牙說。
“刷完再說。”
顧曉梅走進衛生間吐掉泡沫又出來,一本正經的說,“要么就是有人跟搞惡作劇。”
“怎么可能我又沒得罪過誰?”楚治雄坐到床上低頭沉思,的確有個人,但她早就不在學校,根本不可能。
對鋪疊好被子,神秘兮兮的說了句,“可能是什么詛咒吧。”
”倒有可能。”顧曉梅覺得十分有道理,還是那句,“等死吧。”
楚治雄信了,“什么玩意兒,你們說的是人話嗎?我們可是同學,同寢兩年了,不會扔下我不管吧?”
“唉唉,別扯上我們,我們可什么關系都沒有,況且只同寢了一年半還沒到。”沈佳佳倒好,直接撇清關系。
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或者還有個辦法。”
“什么辦法?”楚治雄聽的認真,仿佛抓住了希望。
“找到給你下詛咒的人。”
“那如果找不到呢?”
人山人海找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等死吧。”
“我去,你們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