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剛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不管不顧聽說是給他們送的飯直接打開袋子拿了一盒。問都沒問,一打開,“呦呵,宮保雞丁,我愛吃。”
葉筱晴有點拘謹,站在桌旁,“大家快吃吧,別客氣,再放就涼了。”
崔欣拉來一把椅子,吃一個盒飯二十分鐘,她有二十分鐘的時間能打聽八卦。“美女快坐。”
陳文竹走過去也拿了一盒,“連我的都有?”
滑嚴給她倒水,聽到陳文竹的話心里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們隊里有七個人?”
葉筱晴哪敢說她真不知道,其實她猜的是個雙數六,至于為什么買了七份,因為那多出一盒的魚香肉絲蓋飯是她買給自己的,她本來想著和滑嚴一起吃。陳文竹話說到這里,她總不能說實話吧。
她模棱兩可的回答聽起來還挺真實,“直覺,直覺。”
陳文竹雙眼放光,這種小美女竟是滑嚴這個古板的朋友,再說他做滑嚴的損友十年了怎么不知道他還有這么個朋友?狗腿子似的拿著自己沒喝的咖啡走過去,“美女不知道你來,我這杯還沒喝給你。”
滑嚴走過去擋住他“熱情”的手,“她不喝咖啡,喝這個。”不知在哪找了個紙包裝的橙汁放在她手里。
陳文竹一個勁朝崔欣使眼色,開啟“打聽八卦”技能。
“美女叫什么?”崔欣問道。
“忘記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葉筱晴,S大法醫學專業。我是滑嚴的……以前的鄰居。”她站起來說。
“喲,和我一個專業。筱晴,咱倆還是一個學校的,我是你師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來問我,這是我微信。”陳文竹亮出二維碼。
葉筱晴也沒想到他是個法醫,剛才一直以為他是個做文職的。“師兄好。”
陳文竹問道:“考研的時候給你介紹張教授。”他說的就是自己的恩師S大學法醫學泰斗張叢文,同樣也是A市公安部刑偵案件的顧問。
葉筱晴震驚,誰人不知張叢文,那是她為之努力的動力啊。
“謝謝師兄。”
陳文竹覺得自己占了上風,自豪道:“沒事,咱們一路的。”
崔欣興奮地握住她的手,“那也就是說以后你畢業也會來我們局里工作?”
“可能是吧,可我還需要努力。”
陳文竹手搭在她肩膀上,動作很曖昧,“哥以后罩著你。”
滑嚴這時候拿著個打包盒走了過來,把陳文竹的“咸豬手”從她肩膀上甩開后坐在葉筱晴身邊,“你吃飯了嗎?”
葉筱晴沒多想,直說:“沒有。”
聽罷,滑嚴二話不說就把自己那盒里的少一半魚香肉絲飯倒進盒里,把手上的一大半給了她,“一起吃吧。”
葉筱晴心中淚流滿面,魚香肉絲,還是滑嚴懂她。盡管想吃,可還得矜持,“不用了,我給你們買的。”
滑嚴面無表情像沒聽見似的把筷子分開給她,“吃。”語氣讓在場的人聽著就和審犯人時候那個“說”字一樣。
要說人吃飯的時候除了聊天就得說正事,吃著吃著葉筱晴就忍不住想要問案子的事情,她欲言又止偷偷瞄了幾次滑嚴。“你吃得飽嗎?我吃不了這么多,你再拿回去一點吧。”
滑嚴道:“吃吧,你太瘦了。”他說得倒是真話。每次看她穿著不符合自己型號的oversize的時候,他都想讓她多吃點。而且上次他倆一起吃飯他就發現,葉筱晴總是夾自己面前的魚香肉絲和牛肉,她不僅愛吃這口酸甜還愛吃肉。
“喲,滑隊。”許剛看出點端倪。
葉筱晴一眼看穿許剛的粉紅色,擺手道:“不是,我們可不是那種關系啊。滑嚴就是我一個鄰居,他媽媽常年資助我學習,我們倆到現在為止才認識兩天多一點。”
在場人集體將視線轉到她身上,心想兩天你倆就能這種語氣說話?誰不知道刑偵一隊的鐵面隊長滑嚴,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剃個頭就是和尚。可是偏偏那么多人就喜歡他這款。
百口莫辯,葉筱晴放棄解釋。
滑嚴快速吃完,出門洗了個手回來又扔了根棒棒糖給她,“你是不是想問今天的案子?”
葉筱晴猛地點頭,“想知道。”
馮遲這時候也吃完了,走到他倆邊上頗有幾分領導審視下屬的語氣,“咳咳,那個滑同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棒棒糖哪里來的,怎么不分給其他女同志呢?”
滑嚴完全沒給他調侃的機會,“手機號調查完了嗎?”
馮遲臉上立刻變了顏色,“還沒。”
滑嚴道:“那還不快點去。”
崔欣小聲在蘇心融耳邊說:“你看,咱滑隊護犢子了。”然后兩個人捂著嘴笑起來。
葉筱晴看那棒棒糖仍然是進口品牌,他怎么還隨時揣著糖呢,難道是自己喜歡吃?之前他給買的那些她還沒有舍得吃,所以她打算把這根棒棒糖原地解決。
棒棒糖是橘子口味的,酸酸甜甜,橘子就像鮮榨果汁口感那么濃,不愧是進口貨。葉筱晴感嘆,這就是區別啊。舔了幾口糖,甜夠了,是時候該接受痛苦了。她問道:“是趙佳琪嗎?”
滑嚴與她四目相對,半晌才回答:“是趙佳琪,她媽媽已經過來認過了。”
葉筱晴臉上并沒有太驚訝,從她失蹤到現在,一切的跡象都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完全在情理之中。
“怎么死的?”
“被椅子砸死后分尸。”
葉筱晴手拍在桌上,太大力都覺得發麻了,“趙佳琪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滑嚴看了眼眾人,示意他們各干各的去,“我們會盡力找到兇手的。”
葉筱晴問道:“我能為她做些什么?”
滑嚴卻回答:“你還不是警察,這些都在你的范圍之外。”
她“哦”了一聲沒了話,背起書包準備走人。滑嚴說得對,她就是這起案件的局外人,她什么也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只能就是將噩耗告訴杜曉彤她們,趙佳琪已經不在了。
今晚一隊全體都做好了不回家的準備,由于分尸案情節惡劣又在節假日里,所以上級要求他們盡量在假日里快速破案,以防上學后造成菁南一中的學生過度的緊張。
滑嚴見葉筱晴背起她那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雙肩背包準備走,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說。杜曉彤三人將找趙佳琪的事情拜托給她,現在人找到了卻沒法和她一起回去,對于未成年的孩子,身邊朋友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噩夢。他老媽說葉筱晴心思重,現在她就是一副凝重,不知所措的表情。
把手搭上她的頭,滑嚴覺得安慰一個十九歲的孩子這樣的辦法大概可行,她成年了而且是個有擔當的人。他相信她能做得很好。“我沒法送你了,給你打車走,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微信。”
“不用了,門口就有公交。”
“聽我的打車走。至于趙佳琪的事情,如果你想說明天再告訴那些孩子們吧,還要靠你給她們講道理,別讓她們太激動。我看孟海楠的性格應該也早就想到了,只是他們需要時間接受。”滑嚴打開手機打車軟件,如果招出租車來是由他這里發起,這樣等到葉筱晴下車的時候他都會知道。
葉筱晴想了想,輕聲問:“她媽媽還好嗎?”
滑嚴的手停住,“不太好,應該會有一陣子緩不過來。她把錯誤全都歸咎到自己身上,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女兒。”
李華的事情是由蘇心融全權負責的,出來的時候她說在里面李華曾幾度緩不過來,而且她有哮喘病,女兒的離世對她來講打擊非常大。
節假日里路上車少人多,好不容易軟件里有一輛出租車的司機接單,說巧不巧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呂一達看著剛才他們問話保姆時候的錄像大叫一聲。
“滑隊,這個張喜芳還真是有問題。”
他們問話張喜芳的時候是滑嚴和許剛一起去的,當時他總覺得保姆好像隱瞞了一些事情,閃爍其詞,眼神游離。出來后他就把錄像交給了呂一達讓他再審一次,沒想到還真發現了些蛛絲馬跡。
許剛一聽有問題,也圍到呂一達桌旁。
滑嚴想著先送葉筱晴走,結果軟件里發出“嘀嘀”的聲音,一看原來是司機放棄接單了。
“你再等一下,我先去看看。”滑嚴道。
葉筱晴實在太好奇了,就算不是趙佳琪的事情,她也早想參觀一下刑警們辦案時的過程。踮著腳尖走過去,視頻里的鏡頭一直從上照著審問室,把在場的每個角落都拍得恰到好處。
呂一達指著異樣的地方給他們看,“你們看她的手,前面都沒有問題,但后面只要滑隊問她關于趙佳琪手機的事情她就會做出用手撓大腿內側的動作。”
張喜芳的動作很不顯眼,感覺就像撓癢,但每次回答之前她都會這樣,顯然這樣的肢體動作就必須要和前后的提問和回答掛鉤。
視頻里滑嚴問道:“趙佳琪早在28號就沒有回家你為什么沒有告訴她媽媽?”
張喜芳道:“因為李姐說過她在外面出差如果不是她聯系我們,我們一定不能隨便給她打電話。李姐辦的都是幾百萬的大單子,如果關鍵時刻打擾到她誰也承擔不起。”
滑嚴道:“28號趙佳琪走的時候有沒有告訴過你自己會去哪里?”
張喜芳摳了摳手指,搖頭。
滑嚴道:“那28號她沒有回來,在這之后她有沒有聯系過你?據我們了解這之后她曾給她媽媽發過微信說自己在度假村里閉關準備競賽。她既然已經準備獨自出門學習,而你一直和她住在一起,為什么不告訴你一下自己的去處?”
這時候張喜芳微微抬了下頭,眼神左右游離飄忽不定,隨后便開始撓自己的腿。她回答:“沒有。佳琪走的時候告訴過我放假后打算去幾天圖書館,之后,之后就沒回來。我給她打過電話,關機。”
葉筱晴在后面靜靜看著,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朝著鏡頭里的張喜芳反駁道:“你說謊!”
眾人看向她,可是沒人察覺出她的不同。他們都以為她和呂一達一樣通過人的肢體語言判斷出她話里的問題。緊接著葉筱晴的一連串判斷令在場人震撼。
如果非要拿一種東西來形容葉筱晴給眾人留下的印象,那就是測謊儀再適合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