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收藏的那些書畫,我已令青云處理妥當了,所得銀兩放在正房床榻邊的抽屜里。”陸煜澤忽地轉了話題。
孟菲菲原還在想要不要在書肆開一個拍賣會什么的。如此一來,他倒是給她省下不少事。
欠債一事,總算以老爺子多年來收藏的書畫作為代價告一段落。
孟菲菲原以為是劉楓弈為了報當年之仇與劉昀在背后搞了小動作,以致孟家陷入困境。然,陸煜澤卻說,劉楓弈死活都不肯承認此事,他覺得他不像是在撒謊。
這么一來,調查又陷入僵局。
默狐之前受命盯著劉楓弈,原以為能在他身上查到什么線索,沒想到線索沒查到,卻發現了她被劉楓弈綁架的蹤跡,是以當初陸煜澤方能這么快地找到她,也算是誤打誤撞。
既劉昀身上找不到破綻,那便從那潘遠身上去找找線索看。想著她便對默狐道:“近日你便再去盯著那潘遠,看他除劉昀外還與哪些人接觸!”
默狐“是”了一聲便消失在窗外。
……
翌日一早,孟菲菲搬了把藤椅,躺在院子里曬太陽,小胖子卻一臉狐疑地說道:“主子,您的信!”
孟菲菲亦有些詫異道:“送信人在何處?”
“奴才未曾見到!今早起來,奴才打開門,這信便從那門縫里掉出來,奴才一看,寫著您的名字,才將它拿了過來。”小胖子撓著頭皮說道。
“哦?”孟菲菲亦有些好奇,這地方算是比較偏僻了,知曉的人并不多,在那些知曉的人里會給她寫信的人,更是猜不著,便接過信,拆了開來。
一打開那信,卻是她師父妙真的字跡。
了空吾徒:
吾雖僅為汝師幾日,卻欲將身后之事交托于汝,為師慚之愧之。吾近日深感身心具疲,恐命不久矣。
孽徒了塵心術不正,為師原想以身感化于她,卻未能如愿。近日瑤光寺內現可疑男子,為師亦未能及時查清真相。如今一概事宜,為師均托付于你。望汝不負所托!
妙真留字
當時孟菲菲離開瑤光寺時,妙真師父還好好的,怎的忽然就“命不久矣”?難道是有人存心要害她?孟菲菲心中很是疑惑。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畢竟師徒一場,孟菲菲定然要去瞧一瞧的。于是她便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原本她也不想帶著這么多人,奈何自上次遭綁架后,陸煜澤就派了幾個整日面無表情的人與默狼一同,美其名曰保護她,實則如同監視一般地待在她身側。現下她每日用幾次餐,如幾次廁,這些人都一一通報于他,真是令她哭笑不得。
緊趕慢趕,終于到了瑤光寺,了音帶著她左拐右拐,終是到了她師父妙真的房間。
她還未曾跨入房門,便聽到妙真劇烈咳嗽的聲音。
孟菲菲急步走上前跪于妙真床榻前邊替她拍著邊道:“師父!”
妙真見是她的小徒兒,便微微一笑道:“為師便將這一切托付于你了!”
又緩緩向她招了招手,孟菲菲將耳朵湊到妙真的嘴邊,便聽得她說道:“為師死后,愿歸于黃土、涓河,你便將為師身軀焚為灰,撒于涓河畔,可好?”
孟菲菲心中雖很是痛心,她師父現年該比孟母還要小上幾歲吶,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這瑤光寺里……然則她此刻卻仿佛是在用盡全身力氣等著她的回答,孟菲菲不得不哽咽地說了個“好”字。
聽到孟菲菲的那聲“好”,妙真便放心地笑著撒手人寰了。
孟菲菲雖只做了幾日妙真的徒弟,卻臨時受托處理其身后之事,未免有些令人唏噓。何況看似平靜的瑤光寺,卻也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著實令人窒息。
妙真的后事處理得十分簡單。她亦留有遺言,不必通知她俗世的親人。
妙真生于涓河畔,一朝入宮,身死寺廟,無兒無女,一生可謂凄苦,幸虧她早已看破紅塵,與佛結緣。
只是,孟菲菲覺得她師父妙真的死定然不簡單,之所以她托付她將她火化,大約是為了保護那人吧!
但是保護歸保護,既她師父將一概事宜托付于她,真相她還是需要知曉的,說不定她師父之死便與那可疑男子有關。在火化前,她命人尋了個仵作偷偷檢驗了一番。
火化后她便親自帶著妙真的骨灰去了一趟涓水河灣。
去歸去,事情她還是要查清的。走之前她當著瑤光寺眾人的面涕淚俱下地道:“師父,你這忽然圓寂,定是有人從中作梗,生前您說寺里出現可疑男子,定是那男子害了您的性命,徒兒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將他尋出來,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
夜幕降臨,一輛馬車緩緩駛過洛城街市,馬車后頭跟著幾騎快馬。那幾匹馬,識貨的人一看便是萬里挑一的好馬,馬上的這幾個人皆是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青年男子。也不知是因著這幾匹馬的緣故還是因著馬上人的緣故,街上眾人紛紛側目。
“你瞧這陣仗,我猜這馬車中的人吶,定然是個王爺!”
馬車中的人正被馬車晃得昏昏欲睡,忽地聽見有一女子說話的聲音。
“哎喲,李大姐,你可別出來丟人現眼!當今皇上只生了一位公主,哪里來的王爺?我猜吶,估計是那個官大人家里的小姐!”
一個老大爺的聲音。
“切……哪個官大人家的小姐出門要這么多護衛吶?而且你瞧,這些護衛可不是普通人,個個腰板筆挺,動作劃一,我看是軍營里出來的官爺!”
方才那被稱作李大姐的女人的聲音。
此時馬車中昏昏欲睡的人聽了這番言論,不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只見那馬車一直行完洛城街市,上了青石橋,淡出了眾人的視線。馬踏聲在磊石弄里格外清晰,繞過弄堂,馬上幾人均利落地下了馬,將馬拴在竹林邊的幾棵大樹旁,小跑著追上了前面的馬車。
馬車行至秘園西側門,一女子撩起門簾,跨將出來。這女子便是剛從洝城涓河畔趕回秘園的孟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