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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腦,會被監視。

“咚咚咚——”叩門聲不絕于耳,輕柔的也會使人感到些煩躁。

像重重敲打在柔軟的棉花上,回響不斷。

“悟君,給媽媽開門哦,要聽媽媽的話哦。”女人陰柔的聲響變得有些尖銳,連著唯一的屏障,米黃色的木制推拉門也映照出她那高而削瘦的身段。

“怎么會!”不遠處的名為悟的孩子小身板輕輕地顫了顫,原本昂起的炸毛頭顱也全都蔫蔫垂著。

他像是一個打了敗仗的戰士,不再高傲仰天,而是追憶無限的苦昔。

“給媽媽開一下門啊,不要不理媽媽,好不好。”女人用手砰砰砰的砸著門,不由分說地暴躁動起粗來。

“我是媽媽哦,開門啦?”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布門處,大膽去猜一下,那嬌弱扶柳的黑影上看似力度幅度雖小雖輕,但看門顫抖的樣子,就感覺隨時隨刻門外的瘋女人就會要破門而出。

活像一個恐怖片現場,他是至高無上的屠夫,我是待宰的羔羊與獵物。

還有這個名為悟的霓虹國孩子,現在也成了我暫時的同伴。

看著少年一見到女人就會出現很大激昂反應的樣子,感覺少年在關鍵時刻也是靠不住吧。

“別怕,”我試探性的搭上少年輕微顫抖著的肩,見他只是微微抬頭,視線轉向天花板,而后又無神凝望著我的眉心,我也就加大力道將他護在自己身前。

畢竟是危機關頭的同盟隊友,雖然不知其底細,但望著小少年頭頂上明晃晃泛著的純白藍光,

我也是相信他的為人。

這是我的生活習慣,也是被光球系統加強洞察人心的能力。

我感覺像中二少女啊,這樣子羞恥的話術。

不過,小系統還是挺貼心地將這個能力設定成【開關制】,以免過度消耗,傷腦勞神。

“它不是她,”身后的男孩突然低聲向我解釋,用著自己才能聽懂的專業術語,企圖讓一無所知的我去聽懂,“它是只特級咒靈,超過結界屏障的boss。

“難纏的家伙,卑劣至極的術式!

“不過以本大爺的體術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我懂我都懂的,懂事的小孩就是喜歡逞強以此來保護脆弱的大人們。

雖然大放厥詞有一些不太妥恰,似乎與貴族做派格格不入。

身后的少年就是個十足的中二病患者,都已經這樣了,就別再過分要求他了吧。

換做是我,

因為周身經常發生了不可言說的怪異生物,而漸漸的形成了獨屬自己的一套價值定義。

所以我順著少年的奇特思路往下圓順著其他世界觀。

“是游戲里的打怪升級嗎?”我嘴角往下一撇,無聲感嘆道,“真是個奇特的異次元啊。”

他沒有回我吭聲,只是嫌惡地盯著那道纖細的淡影,眼神灼熱的似乎要把門簾盯出個洞來。

得虧他的眼睛不是放大鏡,也幸虧封閉式的木質穹頂,擋住了那刺啦的光束毒打。

不然以少年這種死盯的程度,肯定會將推門弄著火星子來的。

畢竟是櫻花國特有的,易燃的木質結構房屋。

不過應該是個氣派的古風宅邸吧。

算了,不管了。

又不是我的私有房地財產,花什么心思,瞎操什么咸臊卵蛋啊。

我不由得低頭嘆息,感嘆著世間財富分配上的不公,身后的少年仿佛是會錯了意,他猛的發力靠近我,以一種不可抗的力度拉扯著我向他右側避去。

呃,他這又是想到了什么呢?多愛腦補的善良孩子啊。

好心的我,索性也沒有反抗少年人的好意,任由他拉著我后退。但他似乎都沒有想到我如此的配合,險些因為力度不夠摔了個跟頭。

貓貓:?剛才明明趁機推了一下她,一動不動的云淡風輕就感覺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體術就挺好的,超級難用平常力度來撼動。

白貓不懂,白貓疑惑,白貓崩潰,白貓尖叫。

“你!這是什么啊!什么普通人嘛!”少年氣憤跺了跺腳,朝著右側邊的我拔高了聲調大聲詢問道,“怎么像棉花一樣輕的可怕啊?這是什么怪術式?”

他那漲紅鼻尖接近深度的爆紅,那張俊色稚氣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像支從未停歇的調色盤。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的六眼居然不起作用,跟個無用擺設似的。”

“別激動,我是好人。你可以全心全意相信我的。”我給自己安了一個標簽,友善發言的樣子連我都快被自己感動淚目了。

這下他應該會相信我吧。

反正我不相信。

“好厲害的術師,從來沒見過的那種隱藏咒力的術式……”

少年像只幼貓似的呲溜著囗大白牙,激動又亢奮地望著穩如泰山的我。

似乎我在他眼中是個深藏不露的隱居派大師啊。

真單純啊,都這都相信。

似乎忘記了什么事情。

“咚咚咚鏘——”原來是忘記了門外的女鬼,哦這里是叫特級咒靈的,要入鄉隨俗改一下口頭稱呼。

“它很聰明,更是精神層面的高手,”少年恢復以往云淡風輕的高冷氣質,仔細分析道,“你的靈魂似乎有些缺陷,所以在必要情況下,要小心別看到它的——”

門簾被拉開,眼前出現無數個密密麻麻的白霧瞳色的眼珠群,它們噴涌著粘稠的黃色泡沫,爭先恐后地咕嚕扭動著眼底處蔓延而下的頭發絲。

他們前進的足腳是人類的頭發絲,感應知覺也是形如黏糊糊的鼻涕狀觸手,小而細地產落在身體的每一寸。

他們在不斷變大,不斷生長,不斷繁衍著。

在我與少年面前,肆無忌憚的發展著自己的原始村落。

人在最恐懼的情況下是邁不了步的,我也清楚膽小的自己是中招了。

只不過身體的本能,下意識將自己那雙長而大的手護住了,蒙住了少年人那燦若星辰的天空色之眼。

少年似乎在說些什么?應該是感恩的話吧,我知道少年是好心的,是個實足踏實的良善人,名副其實的純凈者。控制不住想要保護他的行為肯定讓他感動吧,他一定會愧疚到死吧。

父親常對兄長孜孜不倦的教導著,好人是短命的,所以要雷厲風情,薄情而冷酷。

生存之道,他的唯一法子。

在一開始就沒有懷著真心就不會被傷害。

可沒有辦法,我光是看見他如同湛藍色天空的熟悉又陌生明眸就會放下心底對少年的疏理心了。

他剛才好像是要提醒我不要看到那個咒靈的——什么呢?

或者這只超厲害的怪物會像繪本上的美杜莎一樣,用肉眼去觀察其攝人心魄的豎瞳,就會令觀察陷入無端的夢境里,成為只屬于蛇王的雕塑,永世不得安寧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為什么要突然救他呢?”

“是因為自詡為救世主的你覺得自己破壞了本屬于他們的正常時間線,導致該人物提前死亡,自己心生愧疚,忍不住幫助他們嗎?”

“無私的你情感太泛濫了吧?每次都是這樣嗎?”

“總不尊重自己的生命,這真是令人惱火的不良行徑啊。”

嘲弄,憐憫,憤怒。

但我都沒有聽清。

“又是耳背頑疾!該死,他們是故意的嗎!”

“是群恩將仇報的狗東西。”

“明明你都犧牲了以前的所有來毫無回報去照料他們的……”

悔恨的,微妙的,恍惚著。

——叮,恭喜主人,獲得某關鍵人物的記憶碎片*1,將為您自動播放該人物角色推演日志。

是否屏蔽詳細內容,請選擇。

【不反抗】/【同意】

……

這兩個選項,難道會有什么明顯的區別嗎?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仿佛一個無形的騙局。

他們用著拙劣的演技也會將我拉入深淵當中,夸張的表演引我入局,越入越深,想將我拆之入腹。

沒有人權的二選一,選擇題答案是

【不反抗

【選擇成功。恭喜。宿主提交新手報告。】

銀白色的屏幕光刺痛我的眼,高瓦數的光使我不適的閉起雙眼。

“你好久都沒有休息過了,真是辛苦了,”熟悉的光球突兀地懸空出現,他迫不及待用自己那圓溜溜的球體蹭了蹭我。

在接觸到的那一瞬間,仿佛心中的疲勞和恐懼盡數消散。

當我向他疑惑眨眼時,他很自然的鉆入我的耳廊上,用著機械的電子音回答:

“你已經在136分鐘之內沒有眨過哪怕一次眼,這樣身體機能會壞掉的。”

我總是很懷疑這個機器人是不是一個真人通過人體實驗改造而成,不然他怎么這么智能且通曉人性呢?

不會像我敲擊鍵盤時彈出來的網頁介紹一樣,莫名其妙給我科普許多無關緊要的專業知識,而是盡可能的從我的理解習慣來切身講述。

如果他來輔導我功課……

“打住,時間快不多了,是到下個同位面。”小系統簡直像看穿了我暗戳戳的小心思,從我的耳朵旁邊快速遠離,在我的腦內用著爛大街的智能話術。

我是知道他為什么要突然湊近我,來告訴我一些不為人知的內情。

我莫名的認為,他是不會做所謂無謂的動作的。

或許在我的潛意識空間里是被他們的上級安裝起密密麻麻的插眼,每次的意識對話都是被細細監視的。

他不敢賭,我也不想讓為我發善心的生物受到因我而起的無端責罰。

即便小光球跟我不是在同一維度的種族。

【文野區】

——

那無比熟悉的景,迎著昏沉沉的無邊暮色,

隔著如起伏山巒的屏風,映入眼簾的鳶眸只淡淡掃過我一眼。

僅僅是他隨興而來的一瞥,也會不由得令我渾身汗毛豎起,剎那間就聯想起無以名狀的恐怖怪談云。

仿若沒有聲音的正訴——

“想知道嘛?

“你肯定很渴望啊。

“關于我的全部、秘密哦,”

如同摩洛神的低語,無聲的,如拂風,久久不平,蕩漾在耳畔。

這真的,太可怕了!

真是個奇怪陰郁的小鬼頭啊,

感覺那個小鬼頭,渾身上下就像一只煉獄逃逸而來的魔鬼。

故意的讓人討厭嫌惡,

莫名的讓人脊背發涼。

詭譎,令人無端膽寒,就像成群結隊的長毛蟲肆意爬進你的身體里。

如饑般啃食著你的每一寸皮膚,如渴般吸食著你的每一滴鮮血。

當你對他生出來自靈魂深處排斥感時,

但聞——

“直子誒,別這么走神工作哦,”

我感動地望著他瘦小單薄的身影,正態度無法熱忱地扶穩左側桌角那處,即將快落下的昂貴花瓶。

“若花瓶碎了,扎傷到了直子纖細美麗的雙手的話,那就糟糕透了吧。”

他像柔情似水的母親船,從容地安撫著心悸不已的我。

愣神間,我那早已驚慌后怕到發抖顫抖的雙手被一只十分硌手的手掌輕輕牽起。

“容我失禮,直治桑小姐需要包扎。”自來熟的他熟練的將我被割破的皮膚裹上薄薄的透氣的紗布。

自己那顆不由自主怦怦直跳的心臟也漸漸恢復到正常的頻率。

“很熟練,”

我順手望去,看到的便是那雙使人漏半拍的鳶眸正一眨不眨盯著我。

這一次,他把我的思想給扭轉了。

都成了有利于他的關系網,如同鬼魅蜘蛛,絲絲縷縷將無形的網越收越緊。

我并沒有像平日唯唯諾諾般,受少年那獨有的沉郁氣質驚駭。

如聰明少年所預料般的,不再心懼而是微微彎起感激的眼波,身前那乖巧知禮的修治少年

眸光流轉中倒映出少年有些偽裝出恰到好處、認生的別扭,

我不由得咧開嘴角,笑了出來。

“這件事只有直子小姐和我兩個人知道哦,要守住秘密,不能說出來,粗心大意的直子桑。”他加重了粗心大意四字的語氣,竟顯得有些老氣橫秋的狠厲眼力。

就這樣,我頭回真真切切去了解一個人,一位謙遜有禮的貴族少爺:津島修治。

而我便是在國內政亂時,將勢力發展到如日中天的津島府代替養母長工的,

暑期臨時工。

本來以為他是一個冷靜矜持的翩翩公子,溫柔內斂那款的好少爺。

但在暑期放假間逐漸相處久了,便可以肆意打壓我的偏見了。

“直子桑,

“在踏春時,請一定要稱我為修治小心肝哦!

“這樣的稱呼對我,心情會很開心的誒。”修治再一次談及這個話題,仿佛久久不能回神,那雙藍色的同人一直致志注視著我。

“我不。

若夫人聞見后,我就該收拾好行囊被直接掃地出門了吧。”我伸出左手,細眼瞧去掌心處上是放了放幾顆紐扣。

“又是冷漠工作的直子桑小姐,直子啊,真是不懂得生活的樂趣呢。”少年撇開視線,是在婉惜般嘆息。

我頭也沒抬,雙眼放光挑選著明日大家族晚宴會上,修治需穿戴出席的服裝飾品。

“不得不說,修治簡直就是行走的晾衣架,穿什么都很服帖顯出那憂郁的美男子氣質。”

“這么說其實也是對的吧,不過太直白的話,單純的我是會害羞的哦。”修治繼續不為所動地奉承著,手里也學著我,不停歇地擺弄著從別院拾回來的不知名花的細枝丫。

“好無聊啊!直子陪我!

可不可以嘛?”他又突然跑過來拉了拉我的衣袖,委屈巴巴的眼神讓我無法拒絕。

“可是我現在就是在陪你啊,我們是同在一個屋檐下。”

溫柔慵懶的少年仿佛對我習以為常如實陳述的事實有所不滿,撇了撇粉嫩的嘴瓣。

但招架不住旁邊某人那糟糕的惡劣性格,

這只崽,嘰嘰喳喳的熊孩子又要作妖了。

“阿拉,阿拉,這樣的坦蕩直子桑就可以如愿好好休息啦,直子不是位非常消極怠工的好——人——嘛?”

“別胡鬧。”我毫無波動的繼續手上的工作,推開那雙蠢蠢欲動想湊近的骨節分明的大手。

“直子!”

“別鬧。”我微嘆口氣,有些縱容的看著眼前胡鬧的小貓崽子。

跟他相處了快一個月了吧,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本性。

平日那位恪守本分,將標準禮儀刻進骨子里的優雅修治此刻蕩然無存。

請歲月無償奉還我那魅力無窮的乖乖少爺。

“變化真大啊,修治君”我感慨萬分。

“咦,先不提這個啦,難道直子沒有發現那個啦嗎?”他浮夸地晃動手臂,臉上洋溢著如未出閣的少女般的?宛美顏,

少年微卷的頭梢正掩面,偷笑道:“實在沒有想到啊,直子桑居然觀察能力差的如此離譜,粗心到沒有發現呢!”

“沒發現什么?”我好脾氣的回應一下,

迎著刺辣的陽光,我抬眼便望見欠身藏匿在瓦片陰影下的小小修治。

回憶到此,依稀可記得大大咧咧的葛優躺姿,像一只玩鬧后饜足踩奶打呼的小貓,軟塌塌的癱在榻榻米上。

“丟進垃圾桶了哦,我才不要那個惡心的生辰禮品啊,這是對自我品德的褻瀆啦!”

“可,這是家主給津島家府下最年幼弱小少爺。”我瞇著狹長的眼,努力顯得自己親切忠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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