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二
- 謀臣之將門嫡女
- 元長知
- 1329字
- 2021-09-12 14:5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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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陲之地的一家小酒館在夜半將至時分終于打算打了烊。
這里南北不管,又是個方圓十里獨一家的歇腳之所,往來經過客商無不要在這里打尖住店,因而雖生意不算火爆,可開到現在也是吃喝不愁。
掌柜的是個實在人,總會將心比心,因而是頗為明白這來往商旅勞頓的辛苦,所以每日都等到天黑夜靜,確實不會再有商旅經過才會閉門。
即便是今日這大雪封山,更是羈旅難行,掌柜的已經一天都沒有接到生意了,可他還是不惜浪費一根蠟燭,在房檐上掛上了一盞明燈,只為了給打更人照亮門前的路。
沒想到更深夜重時卻有一行商人,推著嘎吱嘎吱的木車,壓過厚重的積雪,打破了小店僻靜的夜。
有人拍響了酒館的門,掌柜半夜從床上披著衣服起來,依然是笑容滿面的。
“來了來了。”
門里應著。
推開了門,掌柜的就迎進來了一群凍僵的小鬼和風雪交加的南風。
為首的是個長得極為清秀的年輕人,搓著雙手,抖著身上頭上的雪花,哆哆嗦嗦的問他:“能住店嗎?”
“能,那必須能,各位客官里面請啊。”
把店小二叫醒給他們收拾床鋪的間隙,掌柜的去廚房給一行人端來一碗碗熱氣騰騰的寡湯,那年輕人顯然是凍壞了,暖著手往胃里灌,只覺身上如同寒冰消融,漸漸軟了起來。
掌柜的迎來送往,最是愛嘮家常,這會兒又開始耍起嘴皮功夫,習慣性的問道:“公子這是有急貨要運到北面去?”
卻見那年輕人搖了搖頭:“我們這車中幾乎全是陳年的佳釀,不急。”
掌柜的這就納了悶:“嘿,那十里之外的山腳就有一家旅店,公子下午時路過應該瞧見了呀,這幾日接連下雪,山間是積雪難行,一晚上功夫必然也翻不過這山,為何不在山腳歇夠了,明日再啟程趕路。”
年輕人放下了杯盞,說了一句掌柜的很多年后都沒有忘記的話。
“北方有佳人,念之思疾歸。”
年輕人走后,掌柜的這酒館開了二十多年,卻再沒遇見在大雪中翻山越嶺的商隊,也再沒遇過如這兒郎般癡情的少年。
夏去秋來,又過了整整三十二年,這酒館的掌柜已經換成了掌柜的兒子,孫子。
可這家開在山腰的酒館,卻一直保持著夜間亮起一盞燈的習慣。
旁邊的村子也在酒館興盛起來后,有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做些倒買倒賣的生意,村子壯大起來,酒館的生意就更加紅火了。
因為通著南北,酒館里總有那么一批人,就喜歡談論南北兩邊過去的那些風花雪月之事。
最常提到的談資就是——
南昭那位年少成名的貴人,后來也算是權傾朝野,娶了郡主為妻何其風光,只可惜妻子早逝亦無所出,之后便一直孑然一身直至病死他鄉。
有人說,他說操勞過度,也有人說,他是壞事做盡報應不爽,更有人說,他其實沒死,余下半生一直在周游北境,找一個名叫殤的衣冠冢。
曾有人真的在北邊見過他,可不知什么時候起,就再沒聽說過這位大人的故事。
他榮寵一生,死后卻因與皇上最后一場的爭吵,皇帝連墓碑都沒為他賜下。
再后來人們也不樂意說他的故事了,再壯志凌云又如何,最后的結局還不是在不知哪處野山墳頭安了家。
只是人們不知道的是,溫祁死前托了他門下門生,將他帶了一輩子的扳指掛在了北境,一顆新生的梅樹的枝丫上。
而他死后,門生依他遺囑,將他尸骨火化,灑在了溫府的土地上。
門生不知道,那片撒了溫祁骨灰的土地,像遭了詛咒一樣寸草不生,直到一百年后,才堪堪長成了那么一株桃樹。
而同年,那顆掛了溫祁扳指的梅樹終于老死,臨街的百姓將梅樹連根拔出的時候,在其下,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