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

那個男人帶著滄桑的神情看著冷怡。

他身上帶著一種嗤笑的情緒，他能看出冷怡不會隨便地信任他，當然，如果冷怡隨便就相信他的話，他反而要思考這個所謂的“合作者”到底靠不靠譜。

雖然這個“合作”是被迫的。

“你只要說就好，再給我證據。”

只要有真實，足夠可信的證據，那么，報仇的事情自己不會過多阻攔，畢竟報仇的事情很常見，即使自己前世也做過，雖然不是針對人類的報復。

但是人類報仇本來就是這樣的，雖然天經地義，但是又讓他人無法理解。

雖然在親疏上面，冷怡更偏向于夕葉，但是他不是那些中二少年，和夕葉的關系也并不是很熟悉的那種，再怎么說也只是認識了三天不到的樣子，而他本身更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一般選擇的選項都是對自己有益的選項。

黑色皮衣的男子臉上深呼吸著將情緒平息下來。

“我會找到證據，只要你許諾到時候不會制止我的復仇就可以。”

黑衣男子毫不示弱地與冷怡對視著。

“是嗎？太有趣了，啊，不對，果然，我被那群混蛋傳染了這種追求有趣的習慣。”

冷怡揉了揉眉心，停頓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并不反對一個人復仇，尤其是法律無法適用于你們靈術師身上的時候。”

“是我們靈術師，不是我們。”

那個男人糾正著，不是他們，而是包括冷怡在內的所有靈術師。

“那不還是你們嗎？我從一開始就不歸這個世界的法律管。”

是的，冷怡一開始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更何況來了之后，不到一個月就覺醒了靈質成了最無法無天的存在「神明」。

雖然說，靈術師都很無法無天就是了。

“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了。”

這個男人也知道冷怡在開玩笑，但是這個笑話冷得有點可怕。

“你不是問我，我和那個女生有什么仇嗎？”

他微微抬起頭，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讓大腦更加清醒。

“她殺了我的家人，是她害死的我父母，這就是理由。”

他的聲音變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聲音里伴著憤怒，悲傷。

“我順著她在現場留下的線索，一直調查到這個學校，我把那些參與那場清理的那群＊＊全部截取了手臂，小腿，讓他們體驗了一把當初他們對我的家人做的事情，然后一直等待著她的到來，終于我等到了。”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低落，悔恨。

“結果就遇到了你。”

他閉著眼，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靜。

“是嗎？聽起來確實很慘，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拿出來證據。”

冷怡能聽出來那種痛苦和悲傷，但是他不會這樣去相信一個人。他比起一個人的話，更喜歡看到證據，就算是偽證也好，那至少能說明這個人在說謊。

他討厭那種欺騙，記憶里，他永遠忘不了被欺騙的過去。

“我會的。”

那個黑衣男子點了點頭，他能夠判斷出，面前這個人確實不會阻礙他報仇，只不過需要證據而已，他有的是時間去尋找證據，為了復仇，他已經在復仇中過了一年，畢竟形勢比人強，如果想要復仇，就必須遵守面前這個人的規則。

“你先說你還要讓我做什么吧？”

他站在冷怡面前。

“我想要玩一個游戲。”

冷怡笑了起來。他的嘴角就像是昨夜的月牙，同時笑容里面藏著一種讓人不由戰栗的恐懼感。

“我給你先講一個故事，你有心情聽嗎？那是一個有趣的故事。”

黑色皮衣的男子，在角落里靠著欄桿坐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衣服。

“講吧，我有的選擇嗎？”

他自嘲地笑了笑，長呼出一口氣來，他的頭發在秋風的撫動中微微晃動。

“那會兒，我還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準確說就是一個什么特殊能力都沒有，只要一把小刀就可以殺死的可憐蟲，哈哈。”

“然后呢，我們的城市，怎么說，特別的美，我也和那里的人一樣生活在更加美好的未來的幻想中。”

“結果呢，就像是上天跟你開了一個玩笑，第一例「畸形基因突變」的病人產生了，他臉上就像是一片片黑色的玫瑰花瓣，但是毫無美感，他的身上長滿了各種花朵，他是一個植物學家，當時正在準備研究一個新項目的時候，他卻突然在一個電話打來之后失控了，他變成了長滿各種花朵的怪物，他瘋狂地撕咬著周圍的研究人員，同時不斷地把這些花塞到他自己身上，然后他就像是土壤一樣吸收著這些花朵。”

“這只是噩夢的開始，我的同學，老師，還有幾個親戚，身邊一個個人類出現了這樣的癥狀，專家說這是因為人類基因受到了刺激產生了突變。”

冷怡瞇起眼，笑著搖了搖手指，在謬論上面拖長了音，但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悲涼和傷感的情緒冷怡身邊散發著，還有著深深的孤獨，那種孤獨讓黑衣男子張了張嘴，最后什么話也沒有說出來，他深有所感，當初他流露的也是這樣的情感。

“后來啊，我的父母為了保護我，也產生了突變，他們守護在我面前，整個人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肉山一樣的存在，他們沖了出去，擋住了那群想要吃掉我的突變體？怪物？還是該說是惡魔呢。”

冷怡想要保持笑容，但是他的笑容卻更顯得悲愴，他的眼睛微微斜起，有些顫抖，鼻子有點癢，眼睛微微泛著點淡淡的傷感，沒有變紅，也沒有流淚，但只是那樣的眼神就讓男人感覺到了一種痛苦的情緒。

“我很不負責任的逃了，即使那是我的父母。”

他頓了頓，沒有說話，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除了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屋內，風吹動書頁的聲音，陽臺門被風吹動的聲音，這個陽臺就在書房的外側，暴露在陽光下。

陽光在這個公寓上，將冷怡的影子輕輕拉開，冷怡抬起頭，吹出一口氣，將他面前的一個蟲子吹開。

已經不早了，太陽緩緩地抬起首，一般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吃完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