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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吳昊自甬道之中飛奔。

他知道白珰珰絕對不可能放過抓住他落單的機(jī)會,他同樣也不想放過這次良機(jī)。

他對蓬萊秘藏極為覬覦,但是,他對自己的性命更為看重。眼見就要出甬道,他心念一轉(zhuǎn),想到一策。

若是有大量的水源,他完全可以操縱水流,將這處甬道地宮一起淹沒!

只不過靈感塔所建之處,遠(yuǎn)離水源,周圍雖然也有一些小小水流,卻不足以將地宮淹沒。

因此吳昊改變了主意,決定還是先脫身為上。

但就在這時,他感應(yīng)到了一個人正在飛速往他接近。

吳昊心中一凜,立刻做出閃避動作。

刀光閃動,雖然吳昊已經(jīng)做出了閃避,卻還是給一刀砍在了肩膀之上,將他半邊肩膀一只胳膊斬落下來。

吳昊痛得慘叫了一聲,不用細(xì)想,他就知道砍出這一切的是誰。

展飛!

那個最初被他視如草芥的開封府小捕快,竟然埋伏在入口處,給了他一刀!

若不是他興起感應(yīng),提前發(fā)現(xiàn),這一刀足以將他從中間劈成兩片。

饒是他躲得快,失去了一只胳膊,也讓他受到重創(chuàng),再加上身后的白珰珰也在迅速趕來,所以吳昊在慘叫的同時,操縱離體之血,向著展飛襲去。

不得不說,他操控血箭之術(shù)實在太過陰損,展飛也被嚇了一大跳,原本準(zhǔn)備乘勝連環(huán)斬出的刀當(dāng)面一橫,身體也在半空中折轉(zhuǎn)后翻,靈貓變向一般躍開。

一大半血箭都被他閃開,少數(shù)未能閃開的,也被他用刀擋住。

但閃開的血箭如同活了一般,繞了個彎再度向他襲來,展飛只能再次跳躍閃避。

接連閃躲之下,吳昊也搶得了脫身機(jī)會,連被劈下的胳膊都顧不得了,縱身而起,操縱水鏈向前一扯,將自己扯得如飛般遁去。

展飛速度已經(jīng)是極快了,反應(yīng)過來要追趕,卻還是被他拉開了距離。

展飛心里還掛念白珰珰與孫策,因此只追了百余步,便又跑了回來。

在地宮入口處,他看到白珰珰正在張望。

“你怎么來了?”見到他,白珰珰訝然問道。

“我……”展飛看了她一眼,只說了一個我字,沒有再說下去。

原本展飛是去尋找郭小雀蹤跡的,只不過擔(dān)憂白珰珰安危,中途又跑來接應(yīng)她。只不過展飛的性格,實在不能將這種表達(dá)關(guān)切之念的話說出來,因此他只能說出一個字。

而白珰珰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

白珰珰移開目光,不再看展飛,而是輕聲道:“我們進(jìn)去吧!”

“怎么,有發(fā)現(xiàn)?”展飛被她岔開了話題。

“不知道,不過這里既是蓬萊秘藏,應(yīng)當(dāng)會有所發(fā)現(xiàn)吧。”白珰珰急著追吳昊,也不知道孫策在里面是不是有所發(fā)現(xiàn),因此只能揣測道。

“吳昊在看守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展飛又問道。

“他不是看守,孫先生推測,他應(yīng)當(dāng)并不是絕對忠于夏棄惡,因此獨(dú)自前來,抓了四鼠給他當(dāng)探子,想要破解蓬萊留下的機(jī)關(guān),竊取蓬萊秘藏。”白珰珰道。

他們一邊說,一邊進(jìn)了甬道。

整個地下甬道分為四層,各種機(jī)關(guān)極為復(fù)雜,哪怕被四鼠破解了一部分,仍然保留了許多。不過有白珰珰這個熟悉蓬萊各種秘術(shù)的掌門在,他們二人行得極為順利,不一會兒,便到了最下一層。

這也是剛才白珰珰襲擊吳昊的那一層。

吳昊原本可以通過感應(yīng)水流來偵察周圍情形,不過今日也算是他倒楣,他控制住四鼠之后,不能分心它顧,所以才給了白珰珰偷襲的機(jī)會。然后在逃離之時,又被展飛斬了一刀,失去了一條胳膊,若是他能將胳膊撿回去,夏棄惡還可以憑借秘術(shù)為他接上,但危機(jī)之時他已經(jīng)顧不得許多,所以從此以后,他就只能是獨(dú)臂了。

獨(dú)臂雖然不影響他的異能,但他的戰(zhàn)斗力也會因此打折扣。

白珰珰領(lǐng)著展飛進(jìn)來時,看到孫策前后而立,面色有些古怪,而盧放、江平一人抱著一個,正在與他說話。

“他們怎么樣?”白珰珰問道。

“還算運(yùn)氣,吳昊大約是想多折騰他們一會兒,所以沒有死。”孫策呶了一下嘴。

白珰珰從他的口氣里,多少聽出一點(diǎn)惋惜之情,只不過是惋惜韓顯與徐賀受了傷,還是在惋惜他二人中沒有死掉一個,那就不知道了。

“多謝白姑娘,我們正在等你。”那邊江平起身,向著白珰珰行禮:“若不是白姑娘,我們兄弟四個,今日就要栽在這里了。”

白珰珰看了孫策一眼,這才應(yīng)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道謝。”

孫策“哈”的說了一聲:“向白姑娘道完謝之后,你們準(zhǔn)備怎么樣?”

“走了,這一次我們算是徹底認(rèn)清了,我們便是成了異人,因為受其克制,不是吳昊的對手。”江平垂頭喪氣地道:“報仇之事,再也不提,我們離開汴京。”

展飛微微揚(yáng)眉,看著那邊盧放,四鼠中的老大盧放也是一臉黯然。

孫策卻咂了一下嘴巴:“那倒也未必。”

江平一愣:“什么未必?”

“你們說不是吳昊對手的事情,倒也未必。”孫策道:“一來吳昊是經(jīng)過必法強(qiáng)化,異能提升,他們卻還拿著老眼光看他,故此吃了個大虧。二來么,沒有沒用的異能,只有沒用的異人,你們并不是受吳昊克制,只是還不會活用自己的秘法罷了。”

孫策這話說完之后,江平卻是啞然一笑,然后才道:“說來說去,孫先生就是想要我們留在汴京幫你們,但我們兄弟本領(lǐng)低微,又貪生怕死,實在是幫不上忙啊。”

孫策又咂了一下嘴巴:“這仍然未必。”

江平看了他一眼,此時他們已經(jīng)做了最終決定,因此無論孫策要說什么,他們都不準(zhǔn)備聽了。

但孫策見他不問,自個兒開口接著往下說道:“這又有兩個原因,一個嘛……西軍悍將天王盧放,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怎么可能是貪生怕死之輩?”

這話一出,江平臉色大變,而盧放與他抱著的韓顯,也都是神情一動。

地宮中的空氣仿佛窒息了一般。

過了會兒,盧放才用沙啞的聲音道:“我沒有改名換姓,原本不怕有人查出我身份。我早就脫了軍籍,如今只是汴京城中的一無賴潑皮,不再是西軍中的軍士了。”

孫策笑了一笑:“這倒不是我查出來的,是任判官告訴我的。”

白珰珰暗中呸了一聲,孫策有夠無恥,任恕去查盧放等人的根底,說到底還是孫策教唆的,他此時卻說得與自己無關(guān),仿佛自己成了一朵白蓮花一般。

“任判官查這個做什么?”盧放沉聲道。

“沒什么,你們成了異人,他自然要多關(guān)注一些,因此查了查,這一查,才知道你與韓顯原來是西軍中有名的悍將……”

“我們只是兩個軍卒,可不是什么悍將。”

“你們只是不會拍馬屁,所以沒有當(dāng)上大官罷了,論及悍勇,哪怕是在西軍之中,你們都是有數(shù)的,只不過好水川一戰(zhàn),一將無能,害死三軍,你們兄弟袍澤盡皆為國捐軀,只有你們得以脫身,所以才心灰意冷,離了軍中。”孫策嘆了口氣:“為守護(hù)大宋,死戰(zhàn)不退,何等勇烈……”

“我們還是退了。”盧放打斷了他。

“我不是說你們,我是說你們的那些兄弟袍澤,他們死戰(zhàn)不退,為的不就是大宋江山永固國泰民安么?”孫策看了他一眼:“你們……自然是退了,不過也可以理解,也可以理解。”

他用極為誠懇的神情腔調(diào),說出“也可以理解”五個字,雖然沒有任何異樣,但盧放與韓顯聽到耳中,仍然覺得刺得難受。

旁邊的江平插上前來,笑嘻嘻地道:“孫先生莫用激將法了,我的二位兄長對得起大宋了,至于江山永固國泰民安,自有你們這些高人還有廟堂上的高官去操心,哪里用得著我們兄弟這樣的市井之徒?告辭,告辭,不用送,不用送!”

他一邊說,一邊拉了盧放一把。他與盧放扶著韓顯、徐賀,向著甬道行去。經(jīng)過孫策之時,他看了孫策一眼,發(fā)覺孫策面上仍然帶著微笑,變沒有別的異樣。

江平心里突的一跳。

孫策想方設(shè)法也要留他們下來與夏棄惡一伙對抗,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在他想來,孫策應(yīng)當(dāng)還要對他們威逼利誘一番才對,可是孫策卻是什么都不說,反倒讓他心里更是不安。

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盧放扶著韓顯走在前頭,已經(jīng)離開這最下一層的地宮,進(jìn)入了甬道之中,江平也扶著徐賀跟上去。不過在踏入甬道之后,江平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向?qū)O策問道:“孫先生,你沒有別的吩咐了,那我們可就真走了。”

孫策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惜。”

江平哈的一笑:“沒啥可惜,告辭了!”

扶著韓顯走了兩步,江平心里那種不安感還是沒有消失,他心念一轉(zhuǎn),終于還是忍不住在甬道里遙遙叫道:“孫先生,我們走了!”

“嗯,好走,一路小心,回去還可以聽到你那兩位兄長的遺言。”孫策的聲音傳了過來。

“啊……遺言?什么遺言?”

江平心突的再是一跳,立刻扶著徐賀又走了回來。

不僅是他,盧放也扶著韓顯要往回走。

韓顯卻突然開口道:“休要聽他胡說八道了,我們走。”

徐賀也點(diǎn)頭道:“早點(diǎn)走吧!”

他二人不說,盧放與江平還不會多想,但這樣一說,兩人對望了一眼,面色頓時變了。

“你們……身體有什么不適?”江平問道。

“沒什么不適,就是一點(diǎn)傷罷了。”韓顯道。

徐賀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為了顯示無事,他還特意推開江平,自己走了兩步。

倒走到第三步時,他只覺得全身血脈一滯,然后栽倒在地。

江平早有準(zhǔn)備,立刻沖來將他又扶住,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扶住徐賀,快步回到地宮之中:“孫先生,你這是何意?”

孫策訝然望著他:“我有什么何意?”

“我兩位兄長身上的傷?”江平盯著他,慢慢地說道:“孫先生,我們兄弟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為了治愈兩位兄長,我是什么人都可以求的。”

孫策啞然一笑:“你是說,你會為此事去求吳昊?”

不等江平回應(yīng),孫策又道:“那你就去求吧,或許還可以去求夏棄惡,看看他們是不是有那么好講話。”

江平不由得失聲。

吳昊與他們是死敵,去求肯定沒用,沒準(zhǔn)吳昊還要乘機(jī)殺了他們以除后患。至于夏棄惡,那人若見他們送上門來,不把他們變成自己的傀儡才怪。

“孫先生,我答應(yīng)你。”盧放突然開口了。

江平一跺腳:“大哥!”

韓顯與徐賀也掙扎著道:“大哥,別答應(yīng)他,他是要你們?nèi)ニ退溃 ?

盧放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諸位兄弟,我逃過一回,那是百名兄弟袍澤用性命讓我與二弟一起逃出來的……如今我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兄弟去死,然后自己去逃么?”

韓顯與徐賀頓時不作聲了。

江平也嘆了口氣。

他翻了孫策一眼,這位孫先生實在太過厲害,對他們兄弟的性格了如指掌,故此能夠逼得他們自己答應(yīng)下來。

盧放為了兄弟性命,不得不答應(yīng)孫策,留下來與夏棄惡一伙作戰(zhàn),但他們這些作兄弟的,又怎么能看著大哥一人去面對危險,自己卻安然離開?

說白了,孫策就是利用了他們兄弟之間的義氣!

想到這里,江平多少有些怨意,他瞪著孫策道:“我二哥三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孫策答,他又逼著道:“我告訴你,孫先生,我們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大不了……我與二哥三哥一起自盡,你看我大哥會不會氣極去投夏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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