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得神器，耿弇謀國

司隸洛陽城，好畤侯府。

耿忠的父親，大將軍耿弇跪坐在書房，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緊鎖。

‘邊疆奏報，十月二十二日，匈奴騎兵南下，劫掠漁陽百姓數千人，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白骨露于野，連三歲孩童都慘遭屠戮。等漁陽太守集兵圍剿，匈奴騎兵早已退去，漁陽太守不敢深入塞北，只能無奈撤兵。’

騎兵者，往來如風，侵略似火，機動性極高。

耿弇眼眸微瞇，看著竹簡上的文字，咬牙切齒道：“若不是擔心大軍在塞北苦寒之地迷失方向，我定要提兵北上，滅了蒲奴單于那個王八蛋！”

西漢武帝時期，衛青、霍去病集二十萬大軍北伐，于前匈奴主力決戰于塞北。前匈奴大敗，死傷者十六萬余，此后數十年不敢侵擾西漢北疆。

吸取了前匈奴失敗的經驗，蒲奴單于決定采用麻雀戰術，一方面侵略東漢北疆搶奪人口物資，一方面利用塞北的地理優勢避免與漢軍決戰。

這一策略，卻是令得耿弇頭疼不已。

無奈的嘆了口氣，耿弇在竹簡上寫下一行小字：‘堅壁清野，以逸待勞。地方守軍駐扎于長城之后，每百米設一烽火臺，嚴防匈奴、匈奴、烏桓騎兵，殺一人，賞銀十兩。’

這是對付匈奴最為有效的策略。

一個嬌俏少女走了進來，對著耿弇盈盈一拜，淺淺笑道：“范柔拜見侯爺。”

耿弇放下毛筆，問范柔道：“你來我的書房作甚？”

“奉少爺之令，將指南針交給侯爺。”范柔站起身，玉手捧著一個銅盒，恭敬的放在書桌上。

“指南針？”

范柔屈膝再拜，解釋道：“銅盒中又一枚鐵針，無論怎樣晃動銅盒，里面那枚鐵針都會鎖定南方。少爺說，此物可以令漢軍在塞北之地找到方向，請侯爺提兵北上，攻滅賊酋蒲奴單于。”

“銅盒……呵呵呵……”耿弇苦笑著搖了搖頭，取來銅盒在手中把玩，道：“耿忠那小子最愛胡鬧，莫非你真信他所言？指南針……真是荒謬。”

范柔輕笑道：“侯爺，此物真的很神奇。無論怎樣晃動旋轉，里面的指針都會鎖定南方。”

“呵呵呵……雕刻的倒是很漂亮。”耿弇將指南針放在桌上，又取來一卷竹簡，翻閱起來，隨口道：“你先出去吧，公務繁忙，我沒時間與你胡鬧。”

范柔道：“侯爺，此物真的很神奇，您還是打開表蓋看一看吧？”

耿弇道：“出去，莫要煩我。”

“侯爺，您看一看吧！”范柔有些著急，取來指南針，打開表蓋，道：“若能在塞北苦寒之地辨別方向，攻滅蒲奴單于豈不是輕而易舉？屆時，北匈奴數百萬平方千米的疆域納入大漢版圖，奇功一件啊！”

“耿忠那小子，我讓他與皇太子一同讀書，他卻逃學跑了！”耿弇將竹簡摔在桌上，訓斥道：“就憑他能做出指南針？哼！荒謬……簡直荒謬！我還有緊急公務要處理，你莫要煩我，立刻出去！”

與皇太子一同讀書，多少勛貴大臣求之不得。耿忠那小子，居然敢逃學？簡直無法無天！若是抓到了，定要吊起來揍一頓。連《春秋》都不讀，何以明事理？難道要做個紈绔廢物，混吃等死嗎？

盒中之物，無論如何旋轉晃動，指針都能鎖定南方？簡直匪夷所思，莫非是天神所賜之物不成？

耿忠滿口胡言，真是越來越放浪了！往日他雖頑皮，卻也不至于說這等胡話。

范柔柳眉微蹙，叩首哀求道：“侯爺，您就相信我一次，用不了您多長時間的！”

耿弇有些煩躁，無奈的擺了擺手，道：“起來吧，把指南針拿來我看。”

“多謝侯爺！”范柔大喜，將指南針恭恭敬敬的放在耿弇手中。

這范柔，乃是范羌之女。范羌追隨耿弇多年，耿弇感念范羌的功勞，便認范柔為義女，疼愛有加。

“哼……”耿弇握著指南針，隨意的擺動了幾下，就想訓斥耿忠滿口胡言。

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滿臉愕然。

指針晃晃悠悠的擺動了幾下，爾后，尖端對準南方，停下了。

這……這怎么可能？

耿弇揉了揉眼睛，將指南針放在桌上，旋轉了幾圈。那指針晃晃悠悠的，尖端一直對準南方。

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耿弇咽了口唾沫，握著指南針的手臂微微顫抖起來。

這……真的是忠兒所做之物嗎？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片刻的沉寂之后，一貫冷靜內斂的耿弇仰頭大笑起來，激動道：“哈哈哈哈哈！有此奇物，攻滅賊酋蒲奴單于簡直易如反掌！忠兒厲害啊……我們家忠兒出息了！嘿嘿嘿……哈哈哈哈哈！世人都言馬廖聰慧，每日挑燈夜讀。而耿忠愚笨頑皮，每日耍貓逗狗。可是結果呢？我們家耿忠不讀《春秋》，不學古籍，卻造出了指南針這等奇物！哈哈哈哈哈！祖宗保佑，我耿家后繼有人！”

范柔盈盈一拜，淺淺笑道：“恭喜侯爺獲此奇物。”

“嘿嘿嘿嘿……”耿弇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指南針，如寶貝般捧在手中，笑道：“以后再有誰再敢說我們家忠兒愚笨頑皮，我一刀劈了他！哈哈哈哈……忠兒能做出指南針這等奇物，還是我教育的好！”

豁然而起，耿弇滿面紅光。一手握著指南針，一手握著竹棍，用竹棍指著身后地圖上北匈奴的位置，胸有成竹道：“攻滅賊酋蒲奴單于最大的難點，在于塞北苦寒之地沙塵肆虐，大軍易迷失方向。而今，有了指南針，可以放心大膽的起兵北伐。令十萬鐵騎從上谷、漁陽而出，攻東方繞至其后。令十萬步兵從隴西、天水而出，攻西方繞至其后。本將親領五萬騎兵，出太原，直取賊酋蒲奴單于。如此，三五月內，定能徹底吞并北匈奴！”

耿弇的這一進攻方略，可以說是非常超前的。擒賊先擒王，賊酋蒲奴單于一旦被殺，北匈奴頃刻間便會土崩瓦解。那時，東西兩路大軍可趁勢收取匈奴部族，不戰而勝。

兵者，謀也，兵不血刃方為上策。《孫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