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男孩
- 狩獵邪神計劃書
- 玄暉門主
- 3243字
- 2021-03-09 13:00:00
把秀英送回家以后,文品和林哲就站在程瀾衣的家門前。
房子的磚塊已經很舊了,歲月留下的水漬給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跡。
屋子的背后是河流,能看到一條烏篷船停靠在岸邊,上面常常備來打魚的簍子被人為弄翻了。
他們看到屋子的鎖也遭到了破壞,門半掩著,能明顯觀察到撞擊和切割的痕跡。
秀英告訴兩人,程瀾衣家里只有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男孩,叫程小禎,他是程瀾衣的弟弟,也是其唯一的親人。
林哲在屋外喊了幾聲,然而無人回應。
文品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輕輕一推,門開了,“吱呀吱呀”就像水手走過甲板發出的聲音。
屋子很舊,文品聯想到了上輩子學校后山的老房子,屋里靜悄悄的。
許多家具上都積滿了灰塵,靜靜躺在角落里,有的桌案布滿厚厚的蜘蛛網,連杯子里都堆積著不明的塵埃。
屋外沒有門聯,屋子里連尋常人家的神龕都沒有……
唯一看起來比較值錢的東西就是紡織機了。
然而這架紡織機已經長滿了灰斑,只要指尖輕輕一擦,便能抹下厚厚的灰塵,看起來很久沒人使用了。
“有人嗎?”林哲又一次喊道。
文品立刻將手指豎在唇前,示意林哲不要說話,他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
——像是在哭訴,但是卻極為微弱。
聲音是從臥室里傳來的,文品推開門進去。
臥室里空空如也。
床上縫縫補補的舊床單拖到了地上,枕頭也被扯破甩到了一旁,明顯被人破壞過。
木凳木桌翻倒在地,杯子和盤子被砸壞……
最為可怕的不止于此。
林哲緊隨其后,而他立刻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駭了!
“這是怎么回事?!”
從墻壁到窗戶,從桌椅到衣柜,到處都用紅色繪上了一個如同太陽或者眼睛的圖案!
而那些圖案的周圍,被人為地用血字寫上了“殺死叛教者”、“處決異端”的字樣。
紅色的“墨水”已經干涸,變成猙獰的痕跡爬滿墻面,又如同放射的陽光,字字醒目而駭人。
文品咬了咬牙,這密密麻麻的字跡足以令一名密恐癥患者崩潰,他立刻便聯想到了古三月那間詭異的懺悔室。
這又是那些邪教徒的杰作。他們宛如游蕩的幽靈,行蹤怪異,飄忽不定。
文品暗自長嘆,似乎每次都會比這些惡魔慢上一步。
他發現有好幾張黑白的照片被撕成幾片拋撒在地上。
他撿起撕碎的照片拼接在一起,之后,他看到了一位穿著病服的羸弱少女。
她面容姣好,即便只是素顏,也很容易讓人有一種為之傾倒的感覺。
然而,少女的眼睛被人涂成了紅色,脖子畫上了一道紅痕。
照片的背后,有人用潦草的字跡寫上了——“我知道你是誰了”幾個大字。
“這……太可怕了吧?”
林哲不免有些咋舌,雖然他見慣了各種殘酷的場面,但是像這樣充滿死亡和宗教意味的場景他卻是第一次看到。
不像療養院那虛空圣堂的壯麗,也不像一般宗教儀式場景那般神圣。
——這些僅僅是充滿了野蠻、暴力、瘋狂和血腥的景象,讓人不寒而栗。
它純粹是為了表達一種原始的殺戮。
難以想象,這究竟該是個什么樣邪惡丑陋的神明,才會孕育出這樣可怕的子民?
“文妹……不,文品,我覺得那個叫程瀾衣的病患已經不在這兒了……要么逃走了,要么,就已經遇害了。”林哲推測道。
不對。
文品仔細觀察著這個房間。
他明明聽到有人在抽泣,但那個人意識到了兩人的到來,因此很快就保持了安靜。
文品的目光落在了衣柜上,接著,他將柜門一拉,里面立刻竄出了一個瘦小的人影!
他眼中閃過金屬的亮光,一把黑色剪刀刺向了他的身體!
但他輕而易舉便卡住了襲擊者的手腕,令剪刀無法再深入半分。
文品定神一看,原來襲擊者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男孩。
男孩大嚷大叫:“你們把姐姐還給我!還給我!”
他拼了命地想要抵抗,然而在文品的面前,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勞。
文品卸下剪刀,一面安慰一面表露出自己沒有惡意。
等到男孩逐漸不再反抗,轉而開始低聲抽泣之時,文品才慢慢松開了手,說道:
“我們是程瀾衣的朋友,我們來這兒,是想來幫助她的……那么,我想知道,你就是她的弟弟小禎嗎?”
男孩始終持以敵意,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小小的眼睛里充滿著憤怒和悲傷。
無奈之下,文品只好蹲下身去,好讓自己能和男孩面對面交流,他思考了一陣,認真地說道:
“我們沒有惡意,你姐姐很可能面臨著巨大的危險,現在也許只有你能拯救她了,小禎。”
男孩囁嚅著雙唇,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保持了沉默。
“我沒有開玩笑。”
文品稍微加重了語氣,有的時候善意和溫和是必要的,但是只有學會適當的嚴肅,讓幽默與矜持并存才能成為真正的紳士。
“如果你不希望姐姐出事,那么……”
文品正要繼續說下去,林哲卻強行打斷:
“哎哎,打住啊,你這兇狠怪叔叔的模樣是要把人家小孩子嚇死嗎?”
文品心想:你那奇葩的前朝遺老裝扮明明才更像怪叔叔好吧?
就在兩人爭論的時候,男孩終于開口了:“你們真的能幫助她嗎?”
“那是當然了!”林哲毫不猶豫地接過話,“我可以保證。”
出于理性,文品沒有回答。
如果信誓旦旦答應了某個承諾,卻無法實現,那無異于對別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從種種跡象來看,程瀾衣很可能與邪教徒們有牽扯。
她值不值得救,她能不能救,都全然是未知數。
興許,她自己也是個無惡不作的邪教徒呢?
男孩猶豫了一會兒,坦白地說道:“我姐姐失蹤了……”
他把程瀾衣失蹤前的所有異常都告訴了兩人。
“她離開以后,每天都會有一些,跟你們一樣,戴著奇怪項鏈的人到我家里來。”
男孩指著林哲胸前的“虛空奇點”說:
“他們也自稱是姐姐派來幫助我的,每天都會給我帶一些饅頭和豆漿。”
文品思索,療養院的神棍們來這里干什么呢?
“聽說,昨天有人闖入你家里,他們的脖子上有沒有這個項鏈呢?”他問道。
“我沒看見他們的樣子,但我覺得不是。”
男孩努力回憶昨晚的事情。
“我聽到昨夜鐘樓響了,然后我醒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街上念經,我透過貓眼,看到好多好多人坐在我家門前,我很害怕,他們開始敲門,然后我就躲到了灶里,以前有人來我家討債的時候,我也是躲在里面。”
“我看到他們的腳,很多很多雙腳……他們有很多人,有人也匍匐在地上,像蜘蛛一樣爬行,我還以為我會被他們發現,然而他們……好像就是在祈禱而已……”
嗯。擅闖民宅,毀壞私人財產,足以構成犯罪了,文品心中喃喃道。
回頭可以聯系聯系親愛的方警官立個案。
省得他老是像個中二熱血青年那樣滿腦子想著把我送進監獄。
“對了,我姐姐留下了這個東西。”
男孩忽然拿出了一本翻舊的漆黑經卷。
封面赫然有一個紅色的“玄暉”圖案。
文品立即來了興趣。
他翻開看了一看,發現上面竟然是用一種完全陌生的楔形文字書寫的。
它既像是某種符號,又如同某種代碼,它完全迥異于世界各國的文字,
正當他打算合上經卷的時候,似乎是眼前出現了幻覺,他隱隱約約聽到了某種聲音,好像有人在他耳邊吟誦著經卷的內容,綿延不絕。
按理來說,他應該無法聽懂和看懂這種語言和文字。
可是,文品卻驚訝地發現,他能夠讀懂這些楔形文字了。
對這些畸形文字的理解,就仿佛早已鐫刻在他的基因里,天生便已經掌握。
他流出冷汗,無數的內容開始涌入他的腦海。
這就像是游戲和小說里的“金手指”一樣。
問題是在現實當中,這種憑空擁有的能力反而令他感到深深不安。
它不來自議會的獎勵,而出自本能,這實在令人感到詭異。
這本書里記載的是一種古老的秘密儀式。
文品只是粗略看了一下,上面提到了三大類“秘儀”,翻譯成夏文,大概就是:
合道、占星和驅魔。
而這本書里記載的似乎是關于“驅魔”范疇中的秘術。
即便他此刻能夠看懂經卷里的文字,但他也難以理解其中晦澀的內容。
“我說,這寫的都是什么鳥語?”林哲湊過來看了看,一頭霧水。
文品猜想,那些闖入程小禎家的邪教徒,會不會是來尋找這本書的呢?
可沒道理啊,他們好像純粹是來清理門戶,殺死什么異端的。
除了這間房間以外,其他地方并沒有任何被翻找的跡象。
他決意,有時間要將這本經卷好好研究一下。
如果能夠搞清楚這個世界隱藏的秘密,說不定就能找出自己“死亡”的真相。
甚至,能夠回到他所熟知的“文明古國”去?
再接著詢問,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時候也不早了,估摸著還要規劃一下晚上的計劃。
文品便最后問了男孩幾個關于天師和法事的問題,了解到了某些具體的情況。
“嗯,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雜,每個事件之間都存在著某種看似微弱卻無法分割的聯系。”
文品沉思了一會兒,似乎得出了某個結論,他異常鄭重地對林哲說道:
“看來今日,我們要提前吃頓晚餐,來提神醒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