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黑暗渴望
- 狩獵邪神計劃書
- 玄暉門主
- 3037字
- 2021-04-16 13:00:00
方錦臣將小禎背了起來,他必須要把男孩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雖然他很想將兇手親手逮住,但是他也明白,光顧著對付兇手,而不去救助弱者,壓根是本末倒置的行為。
他心里一直有個不好的預感,畢竟這兒太安靜了。
他之前明明看到兇手出現在塔頂上,文品也進入了鐘樓,然而兩人都消失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男孩始終弄不醒。
方錦臣背著男孩下到機械室,他發覺原本纏繞在墻壁上的樹枝和藤蔓莫名已經枯萎了,變得細而卷曲。
難道是因為小禎被我救走了,所以導致了儀式中斷,這些植物也跟著死去了嗎?
這些無名根系紛紛開始脫落,露出一具具被腐蝕的尸體。
他們的嘴巴里掉出舌頭一樣的荊棘,皮膚破開了許多大洞,展現出胸肋和大腿上的森森白骨。
過去,方錦臣辦案的時候也沒少見過殘肢斷臂和腐爛的尸體,但這樣的慘狀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鐘樓的光源似乎開始慢慢恢復了。
圍繞著玻璃表盤的燈光微微閃爍著。
就在樓梯的拐角,方錦臣無意間瞥見了一道一動不動的人影。
他立刻將小禎放了下來,拔出手槍。
“誰在那兒?”
方錦臣大喝一聲,閃了出來,剛準備開槍,卻看到一具靠在樓梯口的尸體。
尸體原本是被纏繞在墻上的,現在失去了根系,方錦臣剛一過來,尸體直接猶如斷線木偶,倒在了他的身前。
原來是虛驚一場。方錦臣松了口氣。
這地方總是叫人有些提心吊膽,在這里每多待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方錦臣稍微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理,回過頭去。
可是就在此時,他的面前突兀閃現出一個人影!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敵人便對著他的胸口狠狠刺去,方錦臣急忙后退,但依然被一下刺穿左肩!
方錦臣顧不得肩膀的劇痛,趕緊開槍。
然而對手的速度快得驚人,低身躲開槍口,子彈射空。
“你是……程瀾衣?”
方錦臣話音未落,敵人的五指橫掃過他的咽喉,他急忙側閃,可是破綻已現。
電光火石間,程瀾衣連攻數刀,招招直逼面門,絲毫不給方錦臣重新穩住步伐的機會。
程瀾衣突然一刀刺向方錦臣的胸前,猶如快而凌厲的雷光。
他當即將手護在刀前,銳利的刀尖剎那間穿透他的手臂,鮮血狂涌。
程瀾衣順勢一腳橫掃過方錦臣的腳踝,將他撂倒在地。
敵人絲毫沒有給他留下喘息的機會,連續揮舞銳器向下猛刺。
陰暗中劃過一道白光,方錦臣翻滾閃躲開這致命的一擊,但緊隨而至的是敵人的足尖,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腹部。
身體重重撞向墻面,方錦臣感覺整個小腹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可惡……你這家伙……”
方錦臣咳嗽著,喉嚨頓感腥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看清了眼前的敵人,是一個半身籠罩在黑霧里的女子。
女子的身影仿佛幻化成了無數重影。
她手握復仇與怨恨的利刃。
此刻,她便是死告的天使。
身體像被尖樁釘在了地面上,疼痛令方錦臣幾乎動彈不得。
他不甘心就這樣被擊敗,掙扎著撿起自己的手槍。
女子用力一腳踏在了他的手背上,鉆心的疼痛差點令方錦臣驚叫出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
難道一切努力都要白費了嗎?
明明兇手就在眼前啊,那些死去的黑衣衛弟兄……都在等著我給他們復仇。
為什么一敗再敗?
方錦臣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子,心里既失望又不甘,他強忍著劇痛,咬緊牙關。
——哥哥,你會像老虎一樣……消滅壞人嗎?
阿純?是阿純的聲音嗎?
方錦臣拼命地想要站起來,程瀾衣的剪刀卻高懸在他的頭頂。
他仿佛看到阿純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看著他,就像小時候那樣,總是天真地看著他,覺得哥哥頂天立地,永遠都能保護她,不受欺負。
“我才不會認輸……”方錦臣一字一句死咬著說道。
阿純在看著我,她會看到我消滅壞人,她會看到我踐行真正的正義。
我可以的,我能夠戰勝兇手!
剪刀刺下,方錦臣另一只手迅猛地抓住剪刀。
尖鋒劃破了手心,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方錦臣猶如受傷的野獸大吼著,全然不顧傷痛,拼盡全力要將剪刀給掰回去。
“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消滅像你們這樣的惡人!”
因為劇烈的動作,肩膀的刀口流出了更多的血,傷口也在逐漸撕裂。
獵殺走私犯的時候挺過來了,對抗鐵林軍閥的時候挺過來了,區區一個喪心病狂的兇手……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幾乎把嘴唇咬出了血,雙瞳中布滿血絲。
哪怕死……也要將兇手拉下來陪葬!
反抗似乎真的有了效果,程瀾衣的力氣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方錦臣逐漸遏制住了剪刀下刺的趨勢。
可是接著,程瀾衣重重一拳打在了方錦臣的面門上。
他的腦袋險些撞向下面的齒輪。
接著又是一拳。
程瀾衣按著他的臉,要把他的腦袋壓進轉動的齒輪里。
方錦臣鼻血流了滿臉,視野一片猩紅,他依然在咬牙死撐著,但漸漸也快堅持不住了。
這個時候,兩人的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住手!否則我會殺了他!”
程瀾衣停止了攻擊,放開奄奄一息的方錦臣。
她回首看到了文品,眉毛微微聳動,不由得露出驚異的神色,仿佛在問:你還活著?這怎么可能?
閃爍的燈光下,文品那張猶如短命鬼的蒼白面孔忽明忽暗。
“你能進入新議會……”程瀾衣冷酷地說道,“你究竟……是誰?”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將自己的匕首架在了小禎的脖子上,面目猙獰地沖她喊道:
“你不是要祭品嗎?你再敢動我的朋友,我便一刀殺了他,讓你的儀式永遠也無法完成!”
方錦臣捂著肩膀的傷口,低聲喊道:“你在……干什么?混蛋……你怎么能……”
文品當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數三聲,如果你不丟下武器,我便敢說敢做。”
文品吐出一口血沫,冷笑著,匕首更加抵近了男孩的脖頸,仿佛絲毫沒有手軟的意思。
他知道這么做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他也在借機尋找著程瀾衣的破綻。
畢竟自己不可能真的對一個孩子下手。
程瀾衣冷冷注視著文品,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極度的怨念——那是一種異常可怕的,不死不休的怨恨。
紅痕幾乎完全布滿了她的身體,猶如一道道血色咒印,編織著地獄的誓言。
到底是什么力量在驅使她殺戮?
是來自黑暗的渴望,還是另有原因?
文品被這股怨念深深震撼了。
興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她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她嬌弱、美麗、楚楚動人,卻也致命、惡毒、怨念纏身。
程瀾衣抬起頭,宛如冰霜般留下一句話:“你敢動他,我便將你碎尸萬段……”
文品不禁打了個冷顫。
就在燈光陷入黑暗的短暫空隙,程瀾衣瞬間猶如狂暴的殺手,破碎成鴉群。
在燈泡重新恢復光亮的同時,突然出現在文品的身后。
——糟了!
他錯誤判斷了程瀾衣的速度,但他好歹早已有了防備。
程瀾衣的襲擊并未得逞,文品不得不放開了小禎,而她的注意力也被小禎吸引了過去。
機會來了!
文品的眼前仿佛閃過一道無形的直線,雙手緊握鋸刃,左腳抬起,銀光猶如居合斬破黑霧,瞬閃過程瀾衣的咽喉。
燈光熄滅,刀鋒劃開一道血線,濺上他的臉頰。
但是在這明暗須臾之間,程瀾衣已然從他的眼前忽然消失,重又回到了文品的身后!
糟糕,傷痕太淺了!壓根就來不及防御!
文品回身的同時被連中幾刺,雖然閃躲及時,都不致命,但是文品此刻也猶如殘燭一般,再不能與之對抗下去。
為什么會這樣!
文品心里咆哮著,強烈的求生欲迫使他遠離眼前這個致命的殺手。
可是真的無法再抵抗下去了。
他踉蹌著后退,脊背再往后便是轉動的巨型齒輪。
一定還有什么辦法的。
程瀾衣舉刀逼近,她的長發像散落的黑羽,白玉般的脖頸上多出了一道血色的傷痕。
此時此刻,她便是獵手,所有人都是她的獵物。
“住……住手……我開槍了!”
沒想到已經倒下的方錦臣,此刻顫顫巍巍地舉起左輪,扣下扳機。
可是文品并沒有聽到子彈出膛的聲音。
“沒有子彈!為什么……為什么這關鍵的時候……”方錦臣嘶啞地叫喊著。
他死命朝著程瀾衣的身后爬去,試圖要阻止她。
程瀾衣僅僅是停了一小會兒,重又朝著文品走去,而后舉起了那把鋒利的剪刀。
在她眼里,方錦臣儼然同死人無異。
只是,這個“死人”向來也不甘心乖乖地死去。
方錦臣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扶著墻壁重新站了起來,威脅似地說道:
“放開他……否則……我真的會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