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冬雪落槐枝,暖語藏舊痕
- 掌心的疤痕與槐花
- 貪生兔子
- 3508字
- 2025-07-30 17:05:59
第一場雪落在莊園時,萬宸正被夕紫諾按在縫紉機前,手里攥著根穿了線的針,線頭歪歪扭扭地垂著。
“穿過這個孔?!彼厌樑e到他眼前,針尖在臺燈下閃著光,“念念的小西裝袖口磨破了,你說要親手補,現在可別告訴我你不會用針。”
萬宸的鼻尖沁出點汗。他能在三秒內黑進頂級防火墻,卻穿不過這枚小小的針眼。針尾的槐葉雕紋硌著指尖——這是夕紫諾特意找工匠做的縫紉針,說“用著順手”,此刻卻像在嘲笑他的笨拙。
“當年你教我寫代碼時,也沒這么難?!彼e著針,手腕微顫,余光瞥見她嘴角的笑,故意把線繞成一團,“諾諾,要不你示范一下?就像當年你握著我的手敲鍵盤那樣?!?
她果然被逗笑了,抽過他手里的針線,指尖靈巧地一捻,線就穿過了針孔。“笨死了?!彼亮司?,卻真的握住他的手,帶著他把針落在西裝的破口處,“這樣起針,針腳要密,才不容易再磨破?!?
她的掌心貼著他的手背,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他的舊疤在她的指腹下輕輕蹭過,像在和她的薄繭打招呼??p紉機旁堆著剛拆封的快遞——是瑞士寄來的包裹,媽媽在里面塞了條手工圍巾,織著槐花圖案,附了張紙條:“雪天冷,給小宸圍,別讓諾諾總笑你不會照顧自己。”
“媽媽還記著你冬天總忘戴圍巾?!毕ψ现Z把圍巾繞在他頸間,打了個松松的結,“去年視頻時,你說‘莊園的暖氣足,不用戴’,結果第二天就感冒了,還嘴硬說是編程熬的夜?!?
萬宸的耳尖熱了熱。去年冬天他剛回來,總怕在她面前露怯,感冒了也硬撐,是她半夜戴著醫師的白手套,給他額頭貼退熱貼,說“萬宸,你再這么犟,我就把你鎖進閣樓,讓張媽每天盯著你喝姜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老槐樹的枝椏上積了層白,像落了滿樹梨花。望望趴在窗邊,手里拿著個測溫儀,時不時記筆記:“爸爸,雪的溫度是零下二度,比冰箱冷凍室高五度。我可以寫個程序,計算積雪多久會融化?!?
念念舉著個雪球沖進屋,鞋底的雪水在地板上踩出小腳印,被夕紫諾一把按?。骸皳Q鞋!剛給你縫好的襪子,再弄濕就沒得穿了。”小家伙卻趁機把雪球往萬宸手里塞:“爸爸,我們堆個雪人吧!堆成外公的樣子,戴他送你的那頂絨線帽?!?
萬宸接過雪球,涼意順著指尖漫上來,卻暖得心頭發癢。他看向夕紫諾,她正彎腰給念念換鞋,發間的銀戒指在燈光下閃了閃——是他送的那枚拼合槐花戒,她最近總戴著,連處理槐盟事務時都沒摘。
“下午堆雪人?!彼嗔巳嗄钅畹念^發,雪水沾在指尖,被他蹭到小家伙的鼻尖上,“但你得先把作業寫完,尤其是描紅本,昨天老師說你把‘槐’字的木字旁寫歪了?!?
念念噘著嘴去書桌前,路過縫紉機時,忽然指著西裝破口處:“媽媽,補的時候要繡朵槐花,這樣別人就知道是媽媽補的,肯定會夸好看。”
夕紫諾笑著拍了拍他的后背:“知道了,繡朵最大的。”
午后的雪小了些,萬宸帶著孩子們在庭院里堆雪人。望望用編程板控制著一個小型鏟雪機器人,把雪推成整齊的方塊:“爸爸,雪人要堆一米二高,這樣比念念高,比你矮,正好能看到我們的窗戶。”
念念抱著胡蘿卜當雪人的鼻子,卻突然蹲下身,從積雪里扒出片干槐葉:“爸爸你看,槐樹的葉子沒被雪蓋??!它肯定很堅強,像媽媽一樣。”
萬宸捏了捏那片槐葉,葉脈還很清晰,是秋天沒掉干凈的。他忽然想起外婆說的“老槐樹有靈性,冬天也不肯落盡葉子,是怕家里人看著空蕩”。他把槐葉插進雪人的領口,像別了枚徽章:“這樣雪人就有槐花的味道了?!?
夕紫諾站在廊下看他們,手里捧著杯熱槐米茶,杯沿冒著白氣。萬宸堆完雪人,轉身朝她招手:“過來看看,像不像爸爸?”她剛走近,就被他拽進懷里,雪粒從他的發間落在她的頸窩,涼得她縮了縮脖子。
“萬宸!”她想掙開,卻被他抱得更緊,“孩子們看著呢!”
“他們在堆雪兔子?!彼皖^蹭了蹭她的發頂,雪花沾在她的耳尖,像落了點糖霜,“諾諾,你看這老槐樹,雪壓著枝椏也不彎,像不像我們?”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老槐樹,積雪壓彎了細枝,主枝卻依舊挺拔,像在說“壓不倒”。她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雪夜,她一個人在槐盟處理事務,看著窗外的老槐樹,總覺得它會被雪壓垮,卻沒想到第二年春天,它抽出的新枝比往年更壯。
“像。”她輕聲說,把臉埋在他的頸窩,熱乎的氣息融化了他衣領上的雪,“以前總怕雪太大,樹會倒;現在才知道,只要根扎得深,再大的雪也壓不垮?!?
望望舉著平板跑過來,屏幕上是剛拍的照片:雪地里的雪人戴著絨線帽,領口別著槐葉,旁邊的老槐樹積著雪,他和媽媽相擁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嵌在雪地里的畫。“這張要發給外公外婆?!彼J真地說,“告訴他們我們這里下雪了,雪人很像外公?!?
夕紫諾接過平板,指尖在屏幕上輕輕劃著,忽然笑了:“把你爸爸的臉P成外公的,更像。”
萬宸在她耳邊輕咬了下耳垂:“那把你的臉P成外婆的,正好湊一對?!?
念念舉著剛堆好的雪兔子跑過來,兔子的耳朵是兩根槐樹枝,歪歪扭扭地豎著:“媽媽,爸爸,兔子的眼睛要用紅豆,張媽說紅豆是相思豆,能讓外公外婆早點想我們。”
夕紫諾的眼眶熱了熱。紅豆是外婆教她串的,說“離得遠了,就串串紅豆,心里想著對方,日子就不苦了”。她蹲下身,幫念念把紅豆按進雪兔子的臉上:“這樣外公外婆收到照片,就知道我們在想他們了。”
晚飯時,餐桌上擺著外婆寄來的瑞士巧克力,包裝紙上印著雪山,里面卻夾著張手寫的小紙條:“看到巧克力里的槐花粉了嗎?我拌進去的,嘗嘗有沒家里的味道?!?
念念咬了口巧克力,眼睛亮了:“有!有槐花的香味!外婆好厲害!”
望望把巧克力里的槐花粉倒在手心,用舌尖舔了舔:“比我們莊園的槐花多了點奶香味,可能是瑞士的牛奶好?!?
萬宸看著他們,忽然對夕紫諾說:“等開春,我們把莊園的槐花做成巧克力,寄給爸媽。用你設計師的包裝,印上老槐樹的圖案,肯定比買的好看。”
她夾了塊巧克力放進他嘴里,甜香混著槐花香漫開來:“還要刻上我們的名字,讓她知道是‘紫宸夫婦’牌的,全球限量,只送她一個人?!?
晚些時候,萬宸在書房處理宸星科技的文件,夕紫諾端著碗槐花元宵走進來。元宵在青瓷碗里浮著,湯里飄著幾朵干槐花,是用外婆留下的槐花粉做的?!皬垕屨f睡前吃點甜的,睡得香。”她把碗放在他手邊,“萬氏的收尾工作差不多了?老陳說他們的海外賬戶都被凍結了?!?
“嗯,”他放下文件,舀起個元宵,溫熱的糯米裹著槐花餡,甜得恰到好處,“剩下的交給律師就行。以后不用再提他們了,就像這老槐樹,雪化了,枝椏上的殘雪自然會掉?!?
她靠在書桌邊,看著他喝湯,指尖無意識地劃過他的手背——他的掌心舊疤在燈光下淡得幾乎看不見,卻比任何印記都讓她安心?!懊魈旎泵擞袀€年會,你陪我去?老陳說弟兄們都想見見你,說‘能讓主母收起刀的人,肯定不一般’。”
萬宸差點被元宵嗆到:“他們怎么說我?”
“說你是‘黑客駙馬’,說你敲鍵盤的速度比主母揮刀還快?!彼α耍瑥目诖锬贸鰝€小巧的徽章,上面是黑客的骷髏頭和槐葉的組合圖案,“老陳特意定做的,說讓你戴著去年會,顯得有氣勢。”
他接過徽章,指尖在骷髏頭的眼睛上劃了劃——眼睛是用兩顆小槐豆做的,透著點俏皮。“那你得給我配把刀,顯得我和你般配?!?
“給你把水果刀就不錯了?!彼裘?,“上次讓你拿槐盟的短刀試試手感,你差點割到自己,還說‘這刀比鍵盤沉’?!?
他的耳尖熱了熱。那把短刀的刀柄纏著防滑繩,是她親手纏的,說“怕你握不住”,結果他真的沒拿穩,刀鞘磕在桌角,掉出半片干槐花——是她藏在里面的,說“刀要沾點煙火氣,才不會傷人”。
夜深時,雪已經停了。兩人躺在臥室的床上,聽著窗外老槐樹的枝椏偶爾落下雪塊的輕響。萬宸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能感覺到她腰側的舊傷——是當年被萬氏的人砍的,雖然后來被她用醫師的手法治好,陰雨天還是會隱隱作痛。
“開春后,我帶你去瑞士的溫泉?!彼p聲說,指尖在她的舊傷處輕輕按揉,“媽媽說那里的溫泉能治舊傷,再泡上我們帶的槐花瓣,肯定比你的藥膏管用。”
她往他懷里縮了縮,聲音軟得像棉花:“還要帶上望望的編程板,讓他給溫泉設計個測溫系統;帶上念念的小西裝,讓他在雪山下拍照,說‘這是我和爸爸媽媽的旅行’?!?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槐花的余香還在:“還要帶上那枚銀戒指,在雪山下給你重新戴上。讓雪和槐花作證,我們以后的日子,只有暖,沒有疼?!?
她在他懷里點了點頭,漸漸睡熟。萬宸睜著眼,看著窗簾縫隙里漏進來的月光,落在她的發間。他忽然想起日記本里寫的“掌心的疤痕是時光的印記”——原來印記不是為了記住疼,是為了在重逢后,能清晰地摸到彼此走過的路,知道眼前的暖有多珍貴。
窗外的老槐樹在月光下靜靜立著,積雪壓著枝椏,卻壓不住春的消息。萬宸知道,等到來年槐花開,庭院里會飄滿新的花香,孩子們會在樹下追蝴蝶,他會和夕紫諾坐在石凳上,看著爸媽寄來的瑞士槐花照片,說“你看,我們的槐花,開到國外去了”。
他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些,像抱住一整個春天的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