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姐姐，我能跟著你嗎？”

說這話的時候，阿滿的神情和語氣都帶著小心翼翼，她仰著頭看云梨，眼神是云梨所熟悉的那種膽怯，像是生怕她會拒絕一樣。

這樣一個小丫頭，眼睛倒是生的好。

云梨想了想，偏頭看她，眼神認真地說：“跟著我做什么？我要去哪里，連自己都不知道。”

做完了任務她就要離開，阿滿又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可以隨便丟棄，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維和想法。

云梨不覺得她可以負擔的起這份重量，尤其是經歷了顧凜之那件事之后。

她發現，她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人了。

她開始有了七情六欲。

阿滿無措地咬了咬下唇，下意識想抓她的袖子卻又不敢，她耷拉著腦袋，語氣低低的，帶著幾分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茫然。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天大地大，可好像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沒有牽掛的人，也沒有人牽掛她，說不定哪天死了，尸體在角落里發臭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這世上有人耀眼如明月，有人平凡如螢火，可也有這么一種人，卑賤如塵埃。

阿滿就是這么一粒不起眼的塵埃，她被掩蓋在滾滾紅塵里，摸爬滾打，來去了無痕，仿佛從沒來過這世間。

她沿街乞討，與惡狗爭食，甚至也偷過東西，被人打的死去活來……

之前漫長的暗無天日里，她常常想，她這樣的人，為什么要來到這世上呢？

這么平凡，這么普通，這么不值一提，倒真不如死了干凈。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地抬頭，窺見了溫柔的月光。

神圣，皎潔的月光啊……

她看起來是那么遙遠，高不可攀，卻偏偏慷慨大方地照亮自己。

那一刻她就想，如果不能成為常伴她的星辰，成為螢火也是好的。

她要發光，至少能證明，她曾經來到過這世上。

至少，不辜負年少那溫柔月光。

云梨打量著阿滿瘦弱纖細的小身板，但凡一個正常人家，也不至于將孩子養成這副模樣。

況且，阿滿身上有股不符合年紀的圓滑討好，這是常年在市井里摸爬滾打才能練就出來的。

再者，這些日子也沒聽阿滿提起過家里人。

她的家庭背景可想而知。

盯著阿滿那瘦的皮包骨的胳膊，云梨到底還是心軟了，她摸了摸阿滿的頭，“吶，光我同意還不行，咱們倆現在可都是在別人手底下討生活。”她癟了癟嘴，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不過很快，她抬了抬下巴，眼珠一轉，閃過狡黠笑意，“不過呢，你可以去問問那邊那個大哥哥，他要是也同意，那就沒問題啦。”

阿滿順著她說的“大哥哥”的方向看過去，就見那位漂亮的小公子也在看這邊，視線掃過她，微微挑起眉毛，不緊不慢露出個殺氣騰騰的笑。

明明對方是在笑，可就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滿：……好可怕的大哥哥，她可以選擇拒絕嗎？

她求助的眼神望向云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