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一月九日,芬蘭時間凌晨一點半,政府軍駐地。
這是一幢戰前修筑的雪山別墅,士兵圍繞著別墅安營扎寨,而軍官們正在里面飲酒作樂,他們在慶祝戰斗的勝利。
昨天,最后一支反抗軍消失在了山中。那反抗軍的領袖最后愿意拿自己全隊來交換追隨他們的百姓的生命,而政府軍先是同意,但等到反抗軍被全部處決之后,慘無人道的行為開始了。
幾位赤身的姑娘正在別墅的表演廳里一邊哭泣著一邊跳著舞,而她們的家人正被反綁著在臺下看著。軍官們給了她這樣的許諾,敢停下來一秒,就當她面隨便殺一個。
“刁民!再拿槍對著你爺爺舉舉看!”一個軍官喝著酒,把自己沒有子彈的配槍丟到了臺上,而那姑娘還在一邊哭泣,一邊跳舞。
“艸,你們不射我,那今晚,我可要射死你們!”那醉酒的虎狼之詞引起了全場一陣哄笑,參謀長站起身來,表示要先去上一個廁所。
走出表演廳的大門,兩位守門的軍士向他行了一個禮。他走進廁所,隨后關上門,痛哭了起來。
這位參謀長是反抗軍最后一個沒有被發現的臥底,因為他單線聯系的上司——昨天被處決的那位反抗軍領袖,到死也沒有把他供出來。
“萊科寧,你是我們的希望,活下去,把最后一點火種傳下去?!比R科寧銘記著他的使命。他是一個堅強的戰士,但此時,他沒辦法不痛心疾首,他所要保護的人民就在眼前受辱,而他卻無能為力。
寒風吹拂著,雪花似萬千碎裂的靈魂般自高天之上飄落,曾幾何時,這里是富饒者度假觀景的圣地,而此時,這里已是滲透著血色與悲哀的墓地。
萊科寧擦干眼淚,走出廁所,點了一支煙,回想起昨天的戰況。
說來也是邪門,反抗軍指揮所之所以會暴露,是因為一架莫名墜毀在附近的直升機。那直升機上印刻著從沒人見過的logo,里面也空無一人。
不再想直面別墅里的情景,萊科寧對守門的士兵打了聲招呼,徑直走去了軍營。他知道,底層士兵也沒有錯,大家都是是為了吃口飯的可憐人,將來想要傳承火種,也得靠這些人才行。
萊科寧的行為被站在高處的師長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重新回到屋內,師長一邊給各部軍官敬了幾杯后,把剩下的酒潑在了一位姑娘的大腿上,又引得軍官們一陣大笑。
“好了,小伙子們,今晚玩個痛快,明天呢,咱就回去給總統先生復命,到時候,大家高升了,也不知記得我這孤家寡人不?”師長又倒了一杯葡萄酒一飲而盡。
“馬林師長,大家都知道,這次多虧了您才有這么大的勝利,這可不給您弄個司令當當,”副官舉杯吆喝道,“您要是更上一層樓了,也希望記得我們各位同仁呀?!?
“好,到時候,我考慮第一個正法了你!”馬林笑著拍了拍副官的肩膀,又和副官碰了一個杯。
“喂,你在那唱什么哀歌呢!”就在此時,一個高級軍官把杯子向舞臺上扔去,砸中了一個姑娘的肚子。
“我…我在跳舞呢,我沒有…”那姑娘被這莫名其妙的職責嚇得蜷縮著蹲了起來,惹得一陣不耐煩地噓聲。
“特么的,臭婊子還敢嘴硬!”那起事的軍官直接掏出了手槍,對準了那個姑娘。其他姑娘見狀全跪在了那姑娘的前面,乞求道軍爺息怒。
“等等,安東,好像確實不是她們?!绷硪晃粎⒅\長攔下了安東的手槍,示意大家安靜。
全場慢慢沉默下來,這時大家聽見,在這別墅里,似乎有一個清澈悠揚的女聲,在唱著詭異的歌謠。
“在哪?”師長官示意誰去找找看,副官當即站了起來,掏出手槍,尋找聲音的方向。
但不一會兒的功夫,這聲音便像融化在空氣中一般,彌散在了這溫暖表演廳里的四面八方。
“是誰?站出來說話!”馬林師長舉起了槍,朝著空中開了一槍,“我就是師長馬林,你是誰,報上名來!”
“啊!”一位姑娘尖叫起來,隨后坐倒在地,右手直直地指向一個地方。眾人隨著姑娘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馬林手中的槍,居然在不停地噴濺鮮紅的血液。
馬林這才注意到,慌忙把手槍丟到地上,只見那手槍仿佛動脈被割開的動物一般,一邊在地上抽動掙扎著,一邊自槍口不斷向外噴射著淋漓鮮血,把周圍較近的人身上濺了一個斑斑點點。
所有人趕忙以這個手槍為中心散開,外面問訊沖進來的衛兵把師長團團圍住,并且用步槍對準了那鮮血飛濺的中心位置。
就在衛兵們準備扣動扳機之時,整個表演廳的燈火仿佛商量好一般同時熄滅了,只留下窗外透來的黯淡雪色照射下,眾人面面相覷的臉龐。
恐懼,在此刻徹底爆發了。
一聲仿佛包含了此世全部凄慘的尖嘯在那噴血的手槍邊炸開,一個長發遮面的蒼白身影伸出數米長的肢體自那血泊中鉆出,拖動這那好似無數斷手相互勾搭組成的身體,向馬林的方向尖叫著爬來。
一時間,槍聲、驚呼聲、求救聲如同被打翻的一罐罐顏料一般在這密閉的空間里胡亂混合著,潑灑著,飛濺著,渾身是血的幸存者沖到了門前,竭盡所能地拍打著大門,希冀有人能夠聽見,但回答他們的,多是絕望的沉默與隱約的風雪聲。
副官身體被那惡鬼高高舉起,隨后,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自己的身體扭成了二百七十度;之前說著虎狼之詞的軍官,他能看見自己的下體正從大腿根部被那蒼白的巨手慢慢撕開,直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都漏出為止…
最后,那惡鬼拎著馬林斷裂的右手舉到了自己那被頭發遮住的面前,用一種像是小女孩才會有的軟綿綿聲音問道,“馬林?馬林?馬林?”
此時的馬林,他只覺得身體與精神的痛楚在自己的大腦里如同螺旋刀片般攪動,他在窒息般地干嘔著,憑著本能勉強回答著“是”。
那惡鬼見狀,高興地笑了幾聲,隨后用多出來的肢體,把那些死掉軍官的頭顱像軍章一樣戴在自己的胸口。
“你覺得,好看嗎?”那可愛的聲音問道。
“求求你…求求你…”馬林痙攣著突出詞句,“我…想活…”
“可是,你做了錯誤的事兒呢,你不該妨礙我們哦~”那可愛的聲音說教道,“做錯事的人,要付出響應的代價,你知道么?”
“求求你…”馬林每說一個字,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好了,再見了,這也算是,伸張正義。”
一陣裂帛般的撕扯聲響起,身體變成兩部分的馬林掉落在了地上。
軍營里,萊科寧聽見外面傳來了騷動。他趕忙出去一看,只見幾位軍醫正被衛兵帶著沖向了別墅方向。而等他到那兒一看,屋里的一切依舊,燈火、酒水、肉一樣沒少,只是師長與其副官在內的六個人倒在了地上,面部似乎因恐懼而扭曲,鮮血從七竅里不停滲出。
而在別墅背后的山上,在異能調查局直升機的殘骸附近,一個身穿白色棉袍的女人摘下了防寒兜帽,仔細查看著殘骸的細節。女人的頭發上有一個紅繩系成的發飾,淡藍色的長發飄散在風雪中,仿佛有冰在其上凝結一般。
五分鐘后,女人拿出特制的防寒通訊器,撥通了莫爾的電話。
“喂?莫爾嘛,這里是特寫行動科一組A級行動員白夜咲,”女人直截了當地問道,“之前是你們組的雨城鈴在芬蘭執行的任務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