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鐵銹街，是波文區中沿海的一條街道，連接著星城和最邊緣的費舍爾村。

而且雖說是街，實際上就是一條金屬小路，寬度容納不了任何車輛通行，也年久失修路面滿是銹跡。

和星城的大多數建筑不同，費舍爾村落房屋的建材并非金屬，而是就地取材，由海邊的泥沙做成磚塊，然后堆砌而成的，建筑風格更接近中世紀。這樣的房屋，自然沒有蒸汽作為動力來源。

住在這里的也幾乎都是漁民，世代以捕魚為業，有著豐富的航海經驗。

子夜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大海。

濕潤的海風掠過沙灘，吹拂在臉上，大海獨特的味道讓子夜回想起了原來的世界。

果然，無論在什么地方，大海都是這樣一望無際看不到盡頭。

天空只有清晨微微放晴，現在又被厚重的烏云覆蓋，將陽光擋在云層之上。子夜坐在去往鐵銹街的蒸汽軌車上，聽到鄰座的兩人閑聊，說最近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大雨連綿的。

費舍爾村的居民都是老捕魚人了，自然是知道什么時候該出船捕魚，而又該在什么時候停船在家。

在烏云覆蓋下的大海呈現黑色，洶洶的波濤中，一條條停泊在海邊的漁船隨海浪上下起伏。

子夜凝視著眼前這片不詳的海洋，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恐懼。

啪。

啪啪。

啪啪啪……

子夜感覺到些許雨水被風吹到自己的臉上。

下雨了。

這樣的天氣，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兒子是不可能出船的。

他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決定在今天拜訪的。

鐵銹街31號。

子夜順著鐵銹街尋找著。

路上，他遇到了很多這里的居民，他發現這里的居民都用著一種很復雜的眼神凝視著自己，那是一種疑惑、厭惡，以及憤怒的復雜情緒，從自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到離都未挪開片刻。

而且這里居民的外貌和星城主城的居民有著明顯的不同，他們的皮膚格外黝黑，雙臂更長超過了膝蓋，顴骨也極為突出，眼睛大的有些離譜，眼瞼又很小，其中眼睛最小的人都要比普通人瞪圓了雙眼還要大。他們的眼球也格外濕潤，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眨眼的頻率遠遠低于常人。

被這些人凝視著，子夜感到了莫名的顫栗，就和他凝視這里的那片黑色海洋一般。

費舍爾村的村民似乎很排斥外地人，子夜皺著眉頭，他想起了從星城到費舍爾村只有鐵銹路這一條途徑，其余的地方都是森林。而且子夜看得出來，道路兩邊的森林都是人為栽種的。

費舍爾村落的人們很排斥外地人，即便來者是只有幾公里間隔的星城主城區居民。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他們栽種大量的樹木限制了主城區到費舍爾村的來路。也許是因為他們的外貌，或者是導致他們外貌不同的這種原因，他猜測道。

很快，子夜便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鐵銹街31號，一棟單獨的房屋，和周邊的房屋一樣都是由泥磚堆砌的房屋，房頂上鋪設著瓦片，以及聳立著一根煙囪。

但不同的是，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兒子所住的這棟房屋看上去就很破舊了，門口堆積著各種雜物和垃圾，房頂上的瓦片也有殘損，好幾個窟窿是被木板簡單遮擋住了的，墻壁上也有著幾處不小的裂隙。

按照原來世界的評判方式來說，這間房屋完完全全可以被判定為危房。

子夜感知到了很多的視線，它們來自周遭的房屋的內部，這里的居民掀開窗簾一角注視著子夜。

深呼吸，忽視這些視線。

子夜敲了敲房門。

很快，門被打開了一半。

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兒子探著頭出現在子夜的面前。

那是一個老人。

和這里的居民相比，他的樣貌倒更接近普通人，除了突出的顴骨，和因太陽暴曬而變黝黑的肌膚，其它地方和正常人相差無幾。

此刻，他赤裸著上身，臉上胡子拉碴的。

當開門的那一刻，子夜聞到了極為濃厚的酒精味道，混雜著各種腥臭味。

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兒子看到子夜，疑惑地上下凝視一番，問道：“你是誰？”

他的聲音完全不符合其外貌，尖銳得有些刺耳。

子夜本想脫帽致禮，卻想到了自己的頭頂，立馬改為了點頭。

“您好，我是黑薔薇偵探事務所的偵探，弗朗西斯·卡特。”

“偵探？”他變得有些警覺，“你來找我做什么？我這里沒有你想要的。”

說完，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兒子就要關門。

子夜的手很快，立馬握住了房門的邊緣。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兒子的態度令子夜確定，對方一定知道些什么。

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兒子聽到這句話態度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反而關門的力量愈加強勁！

這力量絕對不是一個普通老人的力量！

子夜感知到了這份阻力后得到的信息。

無論是多么健碩，一個老人也不可能達到這份力量。自己是覺醒者，竟然需要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與之抗衡！

老人明顯地露出了驚訝，他也沒有想到子夜會有這樣的力氣。

兩人的對抗，讓著扇年久失修的老舊房門發出“悲慘的叫聲”，咯吱咯吱的碎裂聲不止從這扇門上傳來。

幾秒后，老人放棄了抵抗。

他松開手，任由子夜將門敞開。

“進來吧。”老人嘆了口氣，對子夜說道：“然后把門的維修費給我。”

子夜進到房間里面后關上門，他看到角落里堆積著滿滿的酒瓶，房梁上還掛著很多魚干。

老人習慣性地坐到房間中唯一的搖椅上，并從旁邊開了一瓶酒。

“隨便坐吧。”

子夜環顧一周也看不到任何類似椅子的存在，只能坐到老人對面的一堆舊報紙上。

老人嘬上一口酒，說道：“星城人，你想問什么？”

星城人？

子夜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

可以見得費舍爾村的人們和星城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交流了，而且這里的居民并不認為自己是星城的居民。

子夜不由得對兩者之間的歷史感到好奇。

不過，此行的目的并不是這個。

他問向老人，“實不相瞞，我此行的目的是因為您的父親，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