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能在高位上倒是看得清楚，心里泛起一絲憐惜。他左手拿著酒杯，大拇指在杯子邊緣左右撫摸，臉上帶著微笑，似乎沉醉在下面表演的歌舞里。可心里想的卻是他愧對了他的舊太子。

是的，衛能就是這么一個扭曲別扭的人，近些年對這個兒子一直做提右防，可兒子這太子之位讓出之后，就久違的父愛又噴涌填滿了他的內心。他當下心一軟，決定做些補償。

他余光又掃了掃衛綾桑那處，將酒杯置于桌上。底下的宮人知道這是皇帝要講話的前奏，連忙指揮樂師換了個舒緩的伴奏。

“眾愛卿。”衛能見所有人不再觥籌交錯，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滿意的發聲。

“七皇子與明月有婚約多年，兩人郎情妾意，十分登對。可他為了瀧歷的江山社稷不得不與南雁公主成婚……俗話說，寧破一座廟，不破一樁婚，十三公主，也不愿有情人分離吧。”

“我為何不愿意，那情我巴不得斬斷才好。”衛綾詠噌得站起身，又說道：“皇上這番話意欲為何？是不想與南雁合作了嗎？”

衛綾詠雙眼都快燒出火了，心里腹誹衛能這個老東西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十三公主誤會我的意思了。”衛能并未想到這南雁公主并沒有瀧歷大家閨秀的謙讓和含蓄，直接讓他下不來臺。他覺得他自己的暗示已經足夠了，夏瑕就應該接上句但憑他吩咐才對，這樣他就可以把林明月指給衛綾桑做側皇子妃，也算小小的補償。

他鐵青著臉繼續說道：“男子自古三妻四妾，就算你是南雁公主，七皇子也不是入贅為駙馬的。林明月為他妾有何不可？”

在一旁的林明月聽完，顧不得禮儀，直接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七皇子和公主本就是天作之合，臣女不愿為了自己的私情，阻礙兩國的感情。”她說的聲情并茂，心里卻也在咒罵衛能。

開什么玩笑，她當然看得出夏瑕對她的敵意，先不說她已經情定蕭佞之了，做妾不就會任由夏瑕搓圓搓扁？

她側頭看了眼夏瑕桌前未動的蓮花乳羹，又低垂了頭，做出一副為了國家大義不得不相讓的柔弱。

蕭佞之看著跪地的林明月，心疼不已，正要開口解圍，卻被夏銘搶了先。

“陛下，我家妹妹從小霸道慣了，我父皇都壓不住，有些東西她一旦認定便沒有回旋的余地。要不然……”夏銘雖然語氣客氣，行禮周全，可臉上的嫌棄的表情和環視的動作都顯示出他真正的內心，他對瀧歷是不屑的。“要不然，一個皇子妃的位置便能換南雁這么多軍隊與合作，瀧歷怕沒認清自己的位置。”

被一個別國太子這么當場諷刺，衛能臉已經不是青色了，直沖黑色而去，正想發火，腦里短路的線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開了。他開始在心中開始認同夏銘說的話，他雖然不管事多年，可他也知道，一國之主一定不能在異國皇子面前服軟。場面一時便這么僵住了。

衛綾桑抱著手臂，坐在原位，他看著他那父皇，心里甚至發出冷笑。他那父皇腦袋已經生銹到看不出這一次和籬落的戰爭就是南雁挑起的嗎？看不出瀧歷被南雁當槍使嗎？

“陛下，臣斗膽一求。”夏銘當然也看出了，他又行了個禮，順便想給衛能一個臺階下。

“臣身邊正好缺個能管理府中大小事的人。這林明月不如賞賜給臣吧。這樣我也能放心我的妹妹嫁給七皇子殿下。”

“噗嗤，哥哥，甚好。”衛綾詠也沒想到夏銘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臣也覺得甚好。”

“是啊，是啊。

一時間，大殿上都一片稱贊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