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房里,光從粉紫色圓形鏤空燈里散落在地上,轉呀轉,轉的我頭暈眼花。
冷墨研第一次陪我經歷了病毒發作,我偶爾睜開眼睛時,看到的都是他焦急的臉和心疼的眼神,我只會微微一笑。
不知道每次病毒發作的時間有多長,這次好像比較久,意識一點點恢復。
從他懷里出來,一起靠在床頭,左手抹掉臉頰掉下來的汗。
冷:“還難受嗎?”
我:“難受。”
冷:“但現在還不是最嚴重的時候。”
我:“我知道。”
冷:“我想抽支煙?”
冷墨研的眼睛不大,但很深邃,殺人時陰森森,看著我時暖如陽。
我蹙起眉,封閉空間抽煙?算了,看在來救我的份兒上就點點頭吧!
他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手背的皮膚很白,看過去像個富家少爺,和我的一樣。
但掌心就不像了,粗糙有繭,尤其是那三條掌紋,很深。
他左手拿著煙盒,右手打開蓋子,抽出一支煙送到嘴里咬著,我拿過打火機打燃,他低頭湊近,跳動的火苗讓他側臉線條更加分明硬朗。
吸煙的男人很帥,冷墨研吸煙更有味道。
我毫無防備,他轉頭把煙霧吹到我臉上,被嗆的咳嗽了一聲,他笑的沒心沒肺。
身邊誰敢這么對我?除了冷墨研,把我當小孩兒。
我可是上市公司創始人,總裁,手握決策權的人。
他竟然不把我當大人看。
我:“藍心是小時候被拐賣過來的,十六歲被倫欺負,三次流產。她要救倫囚禁起來的二十幾個孩子,我想幫她。”
冷:“挺危險的,你想救可以,但是要制定詳細的計劃。”
我歪頭看他,煙霧繚繞里那張臉很淡然,又透著散漫和隨性。
從媽媽離開遇見,我說什么他都去做。我被欺負他去報仇,我的壞賬他去收,我去報仇他給我鋪路,我追女人他陪我追女人,哪兒都有他。
我:“藍心,喜歡我。”
冷:“看出來了。”
我:“我動了惻隱之心,我要對她好一點?”
“你怎么不對我有惻隱之心?我跟著你來也挺辛苦的。”他眼有怒意。
“你是親人。”我淺笑。
“親人就該死?親人就理所當然?親人就可以忽略不計?”
就算是打字,也能充分感受到他的怨氣,可我也很難過呀!
“你怎么回事?我得罪你了?怎么突然那么兇?我難受的要死,別惹我。覺得不甘,就走。”
他看看我打的字,又看看我,表情和攥緊的拳頭都像是要打我。
“想打我?打唄,絕不還手,也沒力氣還手,但是你最好打死我,否則,下半輩子就會被我追著打。”
我擺出無賴樣,他瞳孔亂轉,眼角下垂,嘴角上揚,一根手指推我的腦袋。
我打掉他的手。“誰和你笑。”小聲嘟囔。
我又打字:“你要不想管我,現在就回去,我自己可以。”我不強人所難。
“沒說不管你,只是不要誰都可憐,都有自己的活法。”
“你以為我不知道呀,我能控制嗎?我……”我還在洋洋灑灑地長篇大論,冷墨研攥住我的手,不讓我再繼續打字。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委屈,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我打錯字了,少兩根手指容易犯錯。范總裁,請原諒哥哥的無心之過吧?”他小聲說。
我撇嘴,給他一記假笑。
凌晨四點,手機還一直在我們手里傳來傳去。
“明天我會故意讓他們抓到我,和你一起去見kong,估計他們會拿解藥威脅你簽文件。”
“樊詩蕾最終還是要股份,或者靜丞易主。沒拿到解藥我都會答應。”
“你別激怒他們,不要逞口舌之快,要忍。”
“嗯。那個集裝箱?”
“沉底了,不會有人發現。”
“我在想,那二十幾個小孩會不會也是樊景天搞的鬼,我看了他公司的財報,正經生意利潤率真的很低。”
“那樊詩蕾如此狠毒就不奇怪了,拐賣兒童,罪大惡極。”
“你調查樊景海了嗎?”
“父母離異,樊景海跟著爸爸來了泰國,樊景天和媽媽在國內,后來爸爸混的風生水起就帶著弟弟,兩兄弟互幫互助,做成企業。”
“樊景海沒孩子嗎?”
“這人深知自己的生意見不得光,老婆孩子都在歐洲,他的左右手就是倫和扎朗。他最喜歡的是扎朗。”
“孩子救出來不難,要怎么帶回國內才是最大問題。”
“只能送到邊境,交給我們的官兵。他們沒身份,偷渡搞不好會死人,更犯法。”
“直接報警?”
“萬一這里的警察被收買了呢?即暴露了自己,又救不出孩子。”
“對。”
“我先走了,去和冷墨寒商量一下,你睡一會兒吧!”他下了床。
“哦。”我情緒低落。他笑了笑,走了。
主心骨走了沒多久,走廊里一陣騷動,隨后,門被踹開。
我特別留意兩個在門口談話的保安,長得不兇神惡煞,有幾分面善。
一個臉圓,身材適中,二十歲左右。另一個臉長,身材微胖,頭發稀疏,大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兩人都是黑T恤黑西褲,頭發也剪的很短,眼神不冷不熱,就是在認真完成任務的狀態。
倫黑色絲綢浴袍敞開,白花花的肚腩贅肉明顯,下身一條紅色平角短褲,腳踩拖鞋,嘴角叼著一支煙,抓著藍心頭發大力往墻上一甩,她跌坐在地,鼻子流血。
藍心沒穿內衣,吊帶滑落,袒胸露背,慌亂地躲藏,也不敢抬頭,手背抹了一下鼻子,血印染紅了半邊臉。
“你喜歡上他了是不是?所以你一晚上都不從,老和我作對。”
倫走過去,用夾著香煙的左手抓起她的頭發往墻上靠,她眼烏青臉紅腫,眼神空洞。
我就算再冷血,也不能無動于衷,在巴掌落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救她,你還真救呀!喜歡她?”倫有些氣急敗壞。
我笑了笑:“我不喜歡她,我有女朋友。做生意比打女人更重要吧!”
他譏笑:“你算了吧!見到kong,你的生意就都姓樊了,你就是個窮光蛋,還不如我。再說,你能不能活著還是個問題。”他松開了藍心,我松開了他的手。
他把手里的煙放進嘴里,系上浴袍。
“天還沒亮,還沒見到kong,一切塵埃未定。”我看看藍心,她雙手環抱在胸前,腿上,腳上的淤青和抓痕非常刺眼。
“你還有啥想法?”他眼里有了興趣。
“讓她走吧,挺礙眼。”我瞟一眼地上的藍心,看著眼前齷齪的倫。
他把煙夾在手里,煙霧吐我臉上。我退后兩步,真想一巴掌扇過去。
忍。
“快點滾,明天你再不聽話我還揍你。”倫踢她一腳。
藍心扶墻起身,我低著頭,不想去看她的眼神。
“長話短說。我不想把自己的公司拱手讓人,你也不想一直當馬仔,我提供錢財扶你上位,合力把樊家做了,樊家在靜丞的10%股份我無償給你。”我轉身坐在床上,漫不經心地翹起二郎腿。
“你不用那么快答應我,好好想想,兩億太少了,10%的股份是你無法想象到的數字,你更無需隱藏在這個地方,那時你的身份是靜丞股東,女人,比藍心好的有很多。”
他眼里猶豫,我加碼。
“我還可以用公司名義為你接生意,比如房產,我接下來轉包給你,你只要注冊個空殼公司,再一項項分包給小的工程隊,回扣都夠你花幾輩子了。”
他眼里閃著光,八九不離十了。
“空口無憑,我怎么相信你?”
“能寫在紙上的那都是能見光的,嘴上說的,那都是見不得光的。道上有行規,做生意也要念生意經。當然了,你如果甘愿一輩子當馬仔我也可以理解,畢竟,不是每個人眼界都很寬很高。”
我從沒如此話多,但此刻需要我循循善誘。
“等你挺過劇毒發作再說吧!”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藍心只有一個,雖然我打她,但也只能我打她。”
我雙唇微抿,畸形渣男的思維。
“行吧,你喜歡就好。我們什么時候去見kong?”
“今晚。”
“可以給我些吃的嗎?”
“晚點我讓藍心給你送過來。”他背著手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了,后腦勺都在說,到我出頭之日了。
我看著他大搖大擺的背影,嘴角一扯,迷魂湯有效果。
迷魂湯不需他全部相信,只要他心里搖擺不定,我就有機會。
晚上才見kong,我還要在這個讓人厭的小房子里悶一天。
待走廊安靜,我打開門,兩名保安伸出手攔住我。“范總,你不能出去。”
我給他們一個微笑:“想上個廁所。”
“哦……你不會跑吧?”年少的面上猶豫,眼里帶怯。
年長的一副若有所思樣,眼神在說,不要跑,跑了我們可負責不起。
“不會,沒力氣跑。”
“哦。”
他們一前一后帶我走向走廊最里面,打開一個小鐵門,味道,實在難聞。
我憋著氣解決完,想洗手卻發現沒水。
“沒地方洗手呀?”
“老板,這不是酒店。回房間倒礦泉水洗吧!”年長一點略帶嘲諷地說。
走回房間,年長的拿出礦泉水,我伸出手,笑著對他說:“幫個忙?”
他猶豫著擰開了瓶蓋,此時他也在房間里。
我壓低聲音:“多久沒回國了?”
他蹙眉看著我,眼里閃過無奈。“三年。”
“有孩子吧?”
“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嘆氣。
“昨晚你們的話我聽見了,我可以給你們身份,讓你們合法的回到國內,工作和錢我都可以提供,保你不愁衣食,這是一次讓你脫離這里的機會,錯過就沒了。”我輕甩著手上的水。
他滿臉不屑:“你都自身難保,還有閑心管我們?”
“敢來這里自然是有準備,沒那么容易死。我只是要拿到解藥才會這么聽話,你和他只要做我的內應,聽我指揮,我離開時帶著你們。”
“昨晚的那個男人不是嫖客,對吧?”他瞇著眼。
我笑笑,沒說話。
“考慮考慮。”
我點點頭,他出去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里煩躁不安,我偽裝的好像勝券在握,實際上心里很沒底。別人的地盤,生死一瞬間,這兩個保安如果告訴倫,一切都會泡湯,聽天由命吧!
一晚上發生了很多事,再加上沒睡覺,我頭重腳輕,耳朵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叮……。
它不停頓,不間斷,一直在響。
我躺到床上,拿著手機看照片,看著看著就想發微信給李靜。
“想你了。”
發送,發不出,重新發送,發不出,反復幾次,怒氣翻騰,我坐起身把手機大力向墻上扔,打在了開門進來的藍心身上。
兩名保安看了看我,沒理。
那聲音還一直在響。
我手指伸進發絲里,看著藍心關上了門。
她換了長衣長褲,遮擋身上的傷痕,臉上破皮的地方貼著創口貼。
只是,眼睛的烏青還是能看出她挨了打。
我不想看見她。
她把提在手里的快餐盒放在床邊,又把手機和礦泉水丟在被子上。
我真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面對她,只能選擇默不作聲,視而不見。
我重新躺下,閉著眼。
“你現在會不會一直聽到一個音在響,比如咚或叮,會煩躁不安?”她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嗯。”
“毒素變強了,你需要好好睡一覺。我在這里看著,你睡吧!”
聲音擾得我心煩意亂,我無暇去理會藍心,想著要如何才能把這聲音關掉,直到門被打開,倫走進來,門口的兩名保安給我套上頭套,我陷入黑暗,手被綁在身后,那個聲音消失了。
應該是去見kong了。
“老大,這個人怎么辦?”年長的保安問。
“一起帶過去,不是同父異母的哥哥嗎?剛好。”倫答。
冷墨研怎么不出聲?
什么也看不見自然走的小心翼翼,后面的人很大力地推,忍著。
上了車,我聞到熟悉的氣味,冷墨研就在我旁邊。
耳邊傳來他粗重的喘息聲,我放在背后的手往左邊靠了靠,是門板了,我在最里面,那旁邊的就是冷墨研了。
他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輕輕碰了碰算是回應。
感覺沒走多久車就停下了,很粗魯的被拉下車。
這一路都很安靜,聽不到車聲說話聲,應該離開了鬧市區。
聽到開門聲,被推進去,有人把我的頭套拿掉了。
我瞇著眼,適應了一下燈光。
超大的水晶吊燈把大理石裝修的客廳照的燈火通明。眼前一排黑西裝西褲的保安,手里端著槍,這陣容不知道的還以為保護的是總統呢。
保安前面的黑色高檔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樊詩蕾剪了齊耳短發,瓜子臉變圓,雖然坐著,又穿著黑色的裙子,還是能看出肩膀寬了一些。
她眼睛盯著我,似心疼,似無奈,又好像在說,現在知道錯了吧?不要和我作對。
我眼神越過她,看向旁邊的kong。
年約六旬,濃眉大眼,臉偏瘦,皺紋明顯,尤其是右眼下斜斜的那條,乍一看以為是刀疤。
看著我的眼神似冰山,恨不得大卸八塊。他的右手搭在虎頭拐杖上,左手里也拿著槍。
他旁邊站著穿花襯衫的微胖男人,眼神兇狠,應該是kong的心腹,扎朗。
我轉頭看看,冷墨研還被兩個人架著,低著頭。
“冷墨研,你行不行?”
他抬起頭,用力眨了下眼睛,算是回答。
嘴角鼻子有血,其他地方未見明顯傷痕,應該不嚴重。
倫拉著藍心站在了kong的旁邊,那兩名保安跟在倫的后面,眼睛看著我。
“大哥,藍心沒讓我們失望,真的把他綁過來了。”倫恭恭敬敬地彎著腰。
kong瞇起眼,從上到下把我掃了一遍,很不屑地笑了笑。“小蕾,我看他真的配不上你。”
我現在當然配不上她。胡子沒刮,衣服沒換,還有劇毒在身體里反復折磨,樣子肯定很難看。
“大哥,那賞金?”倫小心翼翼地問。
Kong看了看倫和藍心,搭在拐杖上的手摸著藍心的手背:“你辛苦了,我已經命人把小公寓給你收拾好了,以后就是你的了,粉末管夠。”
我眼睛垂著,看向地面。
之前我也在懷疑,她為什么不逃跑?現在知道了,她無法離開那些粉末。
我早應該想到,從小到大在這種環境生存,她習慣了。
冷墨研說的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沒必要可憐誰。
kong就沒把倫放在眼里,完全忽視他的話。
倫起身,尷尬地站在了后面。
樊詩蕾起身走過來,她小腹微隆,身材豐盈了很多。
“范丞忻,沒想到吧?”她擺出得意洋洋的嘴臉,一心只想讓我難堪。
“沒想過。”我淡淡地說。
“看你的樣子也是被病毒折騰的夠嗆。”她站在我面前。
“還好。”我垂眼看她,內心平靜如水。
“是不是被我嚇一跳,上次去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懷孕了。”
“少說廢話,注意胎教,孩子無辜。”
“這人就是欠揍,怎么和我家小姐說話呢?”扎朗走過來一巴掌扇我臉上。
力道挺大,臉火辣辣的。
我眼神越過他看向kong,一個小馬仔,還不夠格和我說話。
“范丞忻,不要置氣。”冷墨研在背后說。
我挺直腰背,看著kong:“痛快一點樊景海,要什么?”
他走到我面前,個子和我一樣高,我們平視,他雙眉一挑,后牙槽擠出幾句話。“我和你爸認識很久了,結果他還接那個任務,你說我能放過他嗎?”拐杖落在我的小腳趾上,巨疼。
我真想一腳踢在他兩腿之間,可惜還沒拿到解藥,只能忍。
“他現在死了。”
“父債子還。磕個頭,叫爺爺,簽個字。”他坐回沙發。
樊詩蕾把一份協議和筆放在我面前的黑色大理石茶幾上。
股份贈與協議,我靜丞的所有股份都給她。
“解藥?”我看著他們問。
扎朗拿出一個小瓶子,里面有幾粒白色藥丸。
“我怎么知道這個是不是解藥?”我看向藍心,她看了看,沖我點頭。
“我不會讓你死,要讓你養我和別人的孩子,看著我今后如何折磨李靜。一直沒動她是因為我知道你會不顧一切去救她。無能為力的感覺會讓你生不如死。”她說的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哦。”我語氣輕的像一股煙兒。
“范丞忻,你……”我的平靜讓她氣急敗壞。
“蕾蕾,別動氣,你有孩子。”樊景海說。
“趕緊簽字。”扎朗推了我一把。
我大致看了看文件,簽上了我的名字。不熟悉我的,這個名字很平常,熟悉我的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我正常的簽名,之前我的“忻”豎心旁從不連起來。
如果這份文件真的到了靜丞,真的讓張總看見,他一定會看到簽名的不同,就一定會拖著不走法律程序。
樊詩蕾認得我的簽名,也許是懷孕腦子不靈吧,她竟然沒有看出異樣。
“跪下,雙手奉上協議,叫爺爺。”扎朗踢我小腿。
我笑了笑,沒遲疑,跪下,“爺爺。”
也許是沒想到我會如此聽話,房間里鴉雀無聲。
我當然怒,但反抗只會招來暴打,忍一時吧!我只需牢牢記住這房間里的每一個人,堅定地活下去。
樊景海故意停頓一會兒,一直看著我。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海伯伯,讓他起來吧?”樊詩蕾說。
樊景海看了看扎朗,解藥丟在我面前。
身后的冷墨研走過去撿起藥瓶,把我扶起來。
樊詩蕾拿著協議看著我,眼里一攤水。“海伯伯,你們可以出去嗎?我想和他說會兒話?”
“蕾蕾,還有什么好說的,別給自己添堵。一槍殺了他算了,留著他后患無窮。”
樊景海現在不想留他了,剛才那一跪讓他明白,此人不可小覷。
“我就說幾句話。再說他能不能挺過去劇毒的發作期還是個問題。”
樊景海無奈嘆氣。“你要小心。”
“嗯。”
“把其他人帶去地下室,一周后沒死再放出來。”扎朗說。
我看看倫,藍心,還有那兩名保安,意思不言而喻。kong對倫的態度更讓我確信他一定會幫我。
最后是冷墨研,他點點頭,算是鼓勵。不知我們會不會關在一起。
屋里只剩下我和樊詩蕾,她給我松了綁。
我低頭揉著手腕,頭上開始冒汗。
“丞忻,你別恨我。”樊詩蕾站在我面前,捧起我的臉,讓我看著她。我垂眸凝視,內心平靜。她拿紙巾給我擦汗。
“我真的很愛你,因為你對我太冷,所以我才會去找別人,我就是想氣你,故意不避孕,我們不要再折磨對方,你好好的活著,我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你如果不喜歡這個孩子,我可以打掉,還不到四個月,我愿意去冒險。”
我連笑都不想笑,看著她的小腹:“聽見沒?你媽要把你打掉。”
“丞忻,你不要故意說狠話,故意激怒我,我知道你不是對我完全沒感覺。”
眼前的樊詩蕾,即將成為媽媽。
李靜在電梯間哄寶寶睡覺時臉上的笑容暖的,手上的動作是柔的,說話時聲音是輕的,她是真喜歡。
樊詩蕾只是把孩子當工具。
“等我活著出來,你來見我。”我拿掉她的手,走向門口。
還不能完全和她撕破臉,即使我心里對她有殺心,但此刻還不知未來情況,也許給她些笑臉,后面會有幫助。
毒藥讓我死了恩怨也就埋葬,如果沒死,那就了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