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無法挽回的傷痛
- 轉(zhuǎn)學那天開始
- 茹子嫣
- 4018字
- 2021-03-22 09:58:09
牛津市每年都要12月份后才下雪,今年的雪下的又早又密集。
一天一夜了,路上積雪皚皚,車子時不時的就打滑。
我默默地開著車,心里盤算著在什么地方把樊詩蕾放下去。
“卡給我。”我看著前方的路,說的強硬。
“我和你一起回去。”樊詩蕾帶著哭腔說。
“算了,我高估你了。”確實是我太單純了,不應該相信她。
“從幾個月前在高爾夫球場和你視頻,我就喜歡你了,你放棄她好不好?”
不想再說話,我的態(tài)度剛開始就表明了,多說傷神。
樊詩蕾還在哭泣,一束光從后方晃到內(nèi)后視鏡,我看了一眼,后面上來很多車。
Lucy說他們不會追上來,也許就是過路的。
不知是何情況,我只能深踩油門,車子瞬間120邁了。
但那些車的速度更快,耀武揚威地從我旁邊飛了過去。
五輛車后,最后那輛車和我的車并行了大約半分鐘。對方是大型越野,比我的跑車高很多,我望了望,司機是一個男的,看不清臉,后座還坐著一個男的,開著窗,戴著墨鏡,看我一下后就轉(zhuǎn)頭關上了窗,隨后一溜煙兒不見了。
好像不是沖著我來的,我加快了速度,不管跑車底盤摩擦地面的聲音,更不管偶爾的側(cè)滑,雙眼緊盯前方,雙手緊握方向盤,130的速度行駛在下著雪的公路上。
副駕駛上的樊詩蕾嚇的失語。雙眼紅如發(fā)怒獅子的范丞忻很可怕。
一個拐彎,強光瞬間讓我的眼睛看不清任何事物,我猛地踩剎車,奧迪原地轉(zhuǎn)了不知多少圈,并發(fā)出很大的響聲,我眼角可以看見輪胎卷起路上的積雪飛舞落下,車最后還是安然無恙的停了。
“范丞忻,有危險,我們先回去好不好?”樊詩蕾被轉(zhuǎn)暈了,很害怕。
那些車的大燈換成了近光燈,路被堵住了。
范丞忻把檔位換成R,跑車的轟隆聲像要把夜空劃成兩半。我雙眼時不時地掃一眼倒車影像,開始全速倒車,前面那些車也在全速逼近。
“范丞忻,你一定要做到這一步嗎?”樊詩蕾雙手握著座位上方的把手,眼里都是恐懼。
咚地一聲,車尾撞到了什么東西,我回頭一看,是一排車里的一輛車。
車上下來好多手持棍棒的打手。
好吧,雙面夾擊,我要成夾心餅了。
來不及多想,我右打方向盤,往公路下的小路駛?cè)ァ?
此時的我什么也沒想,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她懷里。
眼角余光能感覺到樊詩蕾一直在看我。
不知開出多遠,我發(fā)現(xiàn)那些車沒跟上來。
把車停在路邊,不看她,語氣強硬地說:“下車。”
“我不下去。”她松開把手,望著我大哭。
我從車上下來,打開副駕駛的門,毫不憐惜地把她從車上往下拉。她拼命的掙扎,對我拳打腳踢,我只有去抱她,她順勢摟著我的脖子,開始親我,我強行地把她推開,推到了路邊。略帶憤怒地說:“我早說過,不愛你,自己打電話叫車回去。”
沒等她回答,我就坐上車,開著走了。
我從后視鏡里看了看蹲在地上大哭的樊詩蕾,深踩了一腳油門,飛一樣的又拐上了公路。
看到后面的車沒跟上來,我稍稍松了口氣,一心只想往機場趕。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幾分鐘我就看見后面的車。
我又深踩油門,發(fā)現(xiàn)車子加不上速,而是在慢慢減速,可能是撞壞了。
我氣的錘了幾下方向盤。
后面的車很快就要追上來,不知這些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很害怕,要死不瞑目了。
道路側(cè)邊突然竄出一輛車,伴著刺耳的剎車聲,路虎停在了我旁邊。
“兒子,快上來。”媽媽正手握方向盤喊我。
竟然是媽媽,我驚喜,馬上坐進她的車。
“媽,你改變主意了?媽,有人追我,但不是在城堡看著我的人。”我系上安全帶,側(cè)著身,有些開心地問媽媽。
看了看后面,那些車竟然不見了。
媽媽搖了搖頭。“兒子,你在這里太危險了。你說的對,媽媽不應該把你卷進來,這件事我后悔了,媽媽送你出去,你不用逃跑了。”媽媽眉頭緊皺,看起來有些不舒服。
“媽,你怎么了?看起來好像很難受。”
“媽沒事。你回去了,好好和李靜生活。但是,絕對不能大意,最起碼是最近幾年都不行,要聘請專業(yè)的安保人員,自己也要提高警惕,包括李靜。你們想怎么生活都行,就是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媽,你可以放棄這里的一切和我們一起生活嗎?我也不想看見你受折磨。”
媽媽一只手摸著我的頭。“我的兒子最善良了,媽媽看著你都好滿足。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一想到你媽媽就會有動力。兒子,媽媽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留下了你。”
媽媽摸了一下我的臉,我聞到血腥味,才注意到媽媽的手上全是血,方向盤上也全是。
“媽,你怎么了?怎么滿手都是血?媽,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生活,媽……車……”
我的喊聲還沒落下去,那輛車已經(jīng)在我眼前了。
巨大的聲響和沖擊力使我們的車騰空飛起翻滾著,我閉著眼,什么都感覺的不清晰,一陣刺痛讓我暈了過去。
我是被疼醒的,具體說不出哪兒疼,睜開眼時對不上焦,頭暈眼花。摸了一下頭,有血。
血從我額頭和臉頰流下來,流到了脖子里,還有我的嘴角。
我轉(zhuǎn)頭看看媽媽,她的頭往我這邊側(cè)著,臉上,頭發(fā)上全是血。“媽,你怎么樣?”我用些力氣喊了媽媽幾聲,沒反應。
她被夾在方向盤和座椅之間,一團糟。
我扯開安全帶,門被撞壞打不開,我從破了的車窗里鉆出去,雙手摸在冰雪里,我爬出了車,躺在雪地里緩了緩。
焦糊味和汽油味濃烈的撲過來,我頭上的血還在流,還是熱的。
我連滾帶爬地到媽媽那邊,去拉駕駛室的門,媽媽皺了一下眉,呻吟了一聲。
“媽,你沒事吧?”我問的又急又怕。“媽,你別動,我開門拉你出來。”
我手伸進碎掉的玻璃窗,打開了門鎖,大力地扯了幾下門才打開。
我把媽媽拉出來,發(fā)現(xiàn)她左邊腹部白色裙子全是血,媽媽之前就受傷了。
“媽,你挺住,我抱著你去攔車。”我哭著說。
雙手把媽媽抱起來,半走半跑地往公路上方走,大雪下的很大很大,不仔細看都看不到路。
此時的夜空很靜,靜的我心里充滿恐懼和無助。鞋子踩在雪地里的咯吱聲很響,媽媽在我懷里的呼吸聲我都聽不見了。
“媽,你別睡,你睜開眼睛,不要離開我。”我絕望地開始大喊,路上沒有一輛車經(jīng)過。
我跪在路中間,懷里的媽媽動了動。
雪花落在了媽媽的臉上,紅白相間,很是刺眼。
“兒子,別哭,媽媽終于可以好好生活了。”媽媽睜開了眼,用帶血的手摸著我的臉,冰涼刺骨。
“兒子,媽媽這次可能送不走你了,你要好好的,保住命。你生父會幫你的。”
“媽,你別走,別丟下我,我不要這樣,都是我的錯,我聽你的話,不要這樣離開我……我會愧疚一輩子的。”我大哭著,邊哭邊看著四周,看著懷里的媽媽滿是血的臉上,眼睛又快要閉上了。
白茫茫的公路上,只有我們母子,還有那幾盞孤零零的路燈閃著黃色的光。
“媽,你別閉眼。”
“兒……子……媽媽愛你。”
“我也愛你。媽……別走。”我用手把媽媽臉上的頭發(fā)順到后面,緊緊地抱著她。
“媽,你真的不要走……”
遠遠地,我聽見車子駛過來的聲音,看見車燈光在晃動,有好幾束,沒幾秒鐘,我看見好幾輛車沖過來。
不知是敵是友,此刻也只能抱緊媽媽,心里想著這也許是在這世界的最后一天了。
也許永遠也見不到李靜。
心要死了。
我閉著眼,緊抱媽媽的頭,那些車嗖嗖地從我旁邊駛過,帶過的風卷著雪花吹進了我的衣服里,融化成水。
兩束光停在了我的面前,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逆光下,他高大威猛,快速地向我們靠近。快到近處時我看到的是一張帥氣的臉。
“快,抱上我的車。”他扶著我的手臂說,語氣有強硬,又有商量。
我起身,雙腿有些麻了,沒有站穩(wěn),差點栽倒,他扶著我,我快速地上了他的車后座。
“媽,你醒醒,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媽媽的眼睛閉著,我摸摸她的臉,拍拍她的肩膀,沒反應。
豆大的淚珠滑落,我大哭著。
“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媽,你……快醒醒,我們……去醫(yī)院了。”我邊哭喊著邊摸媽媽正在變冷的手。
“媽,你別死,別死,媽媽,你可不可以別丟下我?”我哭的委屈,哭的肝腸寸斷。
我抱緊媽媽的身體,她耷拉著腦袋,在我懷里越來越冷。
我哭的視線模糊,哭的聲音啞了。
開著車的男人蹙著眉,聽著后座人撕心裂肺地哭聲和凄慘的呼喚,有些感同身受。
六歲時,他親眼看著媽媽被亂槍打死,最后被棄尸在雜草叢中。
他一個人親手埋葬了媽媽。
哭聲變成了抽噎,他從內(nèi)后視鏡里看看后座。
范丞忻雙眼紅腫,眼里布滿紅血絲,眼神充滿殺氣。
這眼神,和爸爸很像。
“你是誰?”他吸了吸鼻子,啞著聲音問。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很奇怪地不討厭這個人,甚至覺得他可以依靠。
“你不用知道。”聲音深沉。
車燈前面,停著剛才撞我們那輛廂式貨車。
經(jīng)過時,那位貨車司機正被幾個人抓著。
“停車。”我沖前座喊。
剎車聲很長。
我把媽媽放在后座上,沒等他停穩(wěn)車,我沖了下去,抓住那個司機的領子,剛才抓著他的那些人退到了旁邊。
“誰指使你來殺我們的?是誰?”我雙手青筋暴起,聲音蓋過了所有,在夜色中回蕩。
他冷笑著:“不告訴你。”
我怒火中燒,失去理智。
雙手用全力掐著他的脖子,他雙眼一直往上翻,雙手摳著我的手背,摳出了血。我松開他起身,一腳踢在他的臉上,他趴在了雪地里,我拿起雪地里的一根鋼管,拼命地往他的頭上打,連續(xù)打了十幾下,他已經(jīng)面目全非,我并沒停止,走到旁邊站著的黑衣人面前。
“給我槍。”
黑衣人看了看雙手插兜在旁邊一直看著我的那個男人,把別在腰間的槍解除了保險給了我。
我走到還有一口氣在掙扎的司機面前,對著他連開數(shù)槍。
第一次拿槍的我,沒有恐懼,沒有不適,沒有章法。
槍聲很響,好像我在呼喊心里的所有不甘。
子彈打沒了,我定定地站著,看著那具仰面躺在雪里的尸體,血從他的脖子后面流出來,染紅了白色。
寒風蕭蕭,雪花飛舞,我置身在這片白色的世界里,感覺是那么荒蕪。
一直在旁邊看著范丞忻的高大男人并不想他手上沾血。
他很善良,很純潔。
雖然沒和他一起生活,但也是看著他長大。
只是剛才的喪母之痛,如果不讓他下車來宣泄,這個坎兒可能一輩子都過不去。
他命人把那輛廂式貨車點燃了,熊熊的烈火向上躥騰,點亮了夜空。
范丞忻置身在紅色的火焰里,手里的那把槍還對著躺在地上的尸體。
此時的他,和當年爸爸打天下時一樣,狠戾,野性,殺氣騰騰。
這樣的他,不約束,他可能會成為一個非常殘暴的人,比他們更殘暴的人。
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約束他嗎?這世界沒有人能約束爸爸。
我看著那具被打的稀巴爛的尸體不知多久,隨后丟了那把槍,踉踉蹌蹌地往車邊走。
頭又開始暈,雙腳像踩著空氣,嘴里的血腥味讓我想吐,我倒在一個人的懷里。
視線模糊中我好像看到李靜在沖我笑,笑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