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位少女的雙眼，呈現出一抹陰云密布時分的灰白色，看上去有些滲人，像是剛剛從墳墓里面挖出來的一般。
這位凌九月乃是貨真價實的四階強者，而稍微能和她分庭抗禮的賀恩和井袖已經在第一場給觀眾奉獻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因此接下來的比賽雖然偶有看點，但總基調還是波瀾不驚，沒有什么太大的出彩之處，凌九月剛一登臺，對手就直接投降，這也不能怪對手太慫，只能說凌九月屬實太強。
正常修道者在她那個年紀頂天也就二階巔峰的水平，對上她，除了苦笑著認輸，別無他法。
在這個世界，每一階的差距，都是十分明顯的，宛若鷹隼與螞蟻，天差地別。
秦慕瞇了瞇眼，將雙手枕在腦后，對于場中的戰局并不怎么關心，他湊到一旁的何冷玉耳邊輕聲說道：“冷玉姐，第一組里面，如果要我選以后獵魔小分隊的隊友，我應該會選井袖，你呢？”
“為何是他？不能是你賀恩師兄或者，那位凌九月？”何冷玉柳眉一蹙，有些狐疑地看著秦慕，也詫異于為什么這個小家伙會現在就開始想大賽結束之后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種純粹的劍意，我很喜歡，可能因為自己本身是個比較陰暗的人吧，所以說，比較向往一些看似光明的東西。”秦慕自嘲一笑，并沒有解釋什么，其實他這么選擇，有他自己的原因。
先說賀恩，同是天毒門出身，那用毒和煉丹的水平肯定都是超脫凡俗，但是，兩個人掌握的技能肯定會有交疊，那么作用就會重復，所以秦慕在選擇獵魔小分隊的伙伴時候，最先排斥的就是同一宗門的人。
另外就是凌九月，嗯...，秦慕怕就怕紅顏禍水，前世看了太多小說，這長得漂亮的女人，惹來的麻煩肯定比長得帥的男人多。
更關鍵的是，這井袖長得沒自己帥，自己也沒什么危機感。而且，雖然秦慕兩世為人，但同時也是兩世老處男，凌九月那妖精模樣，的確有些害人，他還是怕自己把持不住，犯一些生活作風上面的問題。
“你呀，怎么都開始想分隊的事情了？現在獵魔大會才剛剛開始，第一組才比完，你我都還沒有上場呢？”一旁的江小寒聽到二人談話，也湊過來說了一句。
秦慕擺了擺手，忽然想到了什么，皺眉說道：“小寒姐，你是第二組，好像普渡寺那個焦疇也是咱們那個組的，如果傳言不虛，他已經是四階強者了，而且，普渡寺與我們向來交惡，若是你們碰上了，焦疇肯定不會留手，我覺得，你不是他的對手。”
“首先，別叫我小寒姐。”江小寒嗔怪地看了秦慕一眼，但語氣里卻夾雜著某種打情罵俏的意味。
江小寒咳嗽了兩聲，眼神冰冷，寒聲說道：“其次，到底是不是他的對手，總要戰過才知道，你也不要在這里說這些風涼話了。”
這句話很符合江小寒一直以來對修煉得大道的態度。
登天大道無比艱險，如果怕這怕那，如果畏手畏腳，如果在乎前路艱難，那還修什么道？
秦慕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么。
“你們幾個小崽子，在過往數年修道生涯里，斬妖除魔、飛劍殺人，無論遇著何種危險的情形，都能應付，包括今天賀恩對上井袖，雖然有些波折，但還算順利，但若是有一天真的進入了魔族的領地，或許，那才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模樣，那才是，最真實的世界。”奉落盞將幾位弟子的話聽得分明，忽然開口說了這么一句。
“什么是真實的世界？”聽到眾人開始討論修大道之事，一直沒開口的白青山也加入了眾人的討論。
“不管是我們煉毒也好，戰斗也罷，甚至是今日的比賽，依然不是真實，最多只能說半真半假，而我說的，是我都不愿意觸碰的真正的真實，是踏入魔族領地之后感受到的真實。”
奉落盞頓了頓，望向眾人，“確切來說，就是死亡，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能明白什么是真實的世界。”
眾人愕然，旋即啞然，終于茫然。他們在奉落盞那張肅正的臉上，仿佛看到了無盡的深淵。
深淵意味著遠離，遠離意味著終結。眾人都有些不舒服，這種不舒服來源于一種與他們年齡不相匹的不適，他們只得將目光重新投入場中。
這時候，第一組的比賽已經全部結束，因為比賽進程較快，今天便直接開始了第二組的比賽。
隨著白平安“第二組選手入場”的聲音落下，又是數十道破風聲響起，天毒門的何冷玉和江小寒正好都在這個組，兩人對視一眼，墨綠色長袍翻飛，飄飄然落于了最中間的高臺之上。
像是第一輪一樣，還是抽簽決定出場順序和對手。
“第二組，第一場，請抽到’甲’的選手，雙方入場，其余人到場外休息，十息未曾入場者判負。”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又是咱們的小崽子先上場啊，等一下，是那個家伙？”奉落盞本來還噙滿笑容的臉上微微一僵，秦慕賀恩三人順著奉掌門的目光向場間望去。
只見一名少年站在那里，臉色蒼白，眼神冷戾，雙唇腥紅，明明年齡尚幼，只有十四五歲，卻像是在酒色里打熬了無數年，尤其是他的神態，給人一種極其殘忍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栗。
這便是神陵書院的鴻顏。
這個少年的氣質，與神陵書院堪比神明的光環格格不入，很難想象，這便是神陵書院女副院長青平桑的徒弟，這般狠厲的氣息，有若魔物。因此，別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小怪物”。
這個小怪物很強大，因為今年剛剛十四歲的緣故，還沒有進入格外修道界大能的法眼，但神陵書院的所有人都認定，他擁有著絕對的超強實力和逆天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