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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陋巷

他向眾人施禮道:“最近聽說帝都中有一位狂士進入圣教樞,預言近日會有天災,國運受損,因為在大典期間,圣教樞認為此人煽動人心,言語狂悖無禮,就將他訓斥了一番,轟了出去。此事帝都中人很多人都在議論嘲笑,我聽一位經營木材的客商說起過,此人曾經是一位教司,滿腹經綸卻生性放蕩不羈,因此得罪了恒羅迦大教司,被開除了教籍,他自此四處云游,感悟天地大道,自稱無欲無求之人,索性就叫自己‘無求’。”

希明辰忙問:“此人現在何處?”

伙計道:“只聽說此人窮困潦倒,財產變賣一空,只剩下一處陋巷中的房子,但是具體在哪兒,沒有人知道。”

慕凌均道:“此人名不見經傳,陋巷遠離鬧市,非常偏僻,那里住的都是些貧民,沒有人會想到太子會藏在那里,相比帝都中太子好友的高大宅院,那里反而更加安全。”

靈黃裳道:“帝都近日因為舉辦慶典,在使團面前粉飾太平,很多陋巷都被拆掉,所剩的,也就是那么幾個遠離大道的小巷子,我知道在哪兒。”

希明辰道:“此時皇宮和太子府都已經淪陷,南安王已經沒有顧慮,一定會全力搜捕太子,此時出去,太危險了,我們就在晚上出發,到時候就勞煩靈黃裳帶路了。”

經過漫長的等待,到了夜里,眾人穿上了教司袍服,在靈黃裳的帶領下,向著陋巷進發。

到了陋巷區之時,只見民宅都大門緊閉。幾個人分開行動,挨個敲門,輕聲詢問,陋巷中的人都說沒有聽說過叫做無求的人,眾人不免有些失望。

等問到最后一個巷子,靈黃裳看到一戶人家,同其他民宅不同,此處大門大開,他輕輕敲了幾下門板,問道:“有人嗎?”

里面沒有回應,他推門進入,看到房中一個簡陋的床鋪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在酣睡。靈黃裳見狀,低聲嘆息一聲,悄悄的退出來。

眾人在問遍所有陋巷區中的民宅后,在一處僻靜的荒園中集合,希明辰低聲問:“有沒有什么發現?”

眾人紛紛搖頭,靈黃裳道:“陋巷就這幾處,住著的多數是些貧民和乞丐,這里如果沒有,就無處去尋了。”

希明辰道:“無求孤身一人,如果他同太子在一起,一定警惕異常,眾位回想一下,門內的人回答里是否會有破綻。”

眾人回憶,所有民宅都大門緊閉,答話的也多數是女子和老人,實在是聽不出什么。

靈黃裳道:“是啊,只有一處是開著門的,里面一男人在酣睡。在這個時候還能開著門睡得著,真是沒心沒肺到極點了。”

希明辰眼睛一亮道:“你是說當下之時,此人竟然夜不閉戶,獨自酣睡?”

慕凌均不理解他為什么對此事好奇,淡淡的道:“你就別想了,如果太子在這那里,他能睡得著?能隨便放人進屋?這人心也太大了些吧!”

希明辰立刻同幾個人來到房前,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里位于巷子的中心,大門外就是街巷,沒有什么屏障,若論安全,這里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藏身之所。

在房子后面,似乎還有一間內堂。整座房子破舊不堪,木頭的房梁因為年久失修,布滿了深深的裂紋,致使整座房頂有些歪斜。

幾個人來到房中,看到地上一人,頭朝著墻面,斜躺在一張矮床上,仍然在酣睡。希明辰環視了整個房子,雖然破敗,卻不凌亂,一應物品歸置的整整齊齊。他輕聲對靈夢寒說:“你來看看,這里都有幾個人?”

靈夢寒閉目運氣,然后低聲道:“此人是在裝睡,房后有數人,都有殺氣,當心有詐。”

她的話音未落,床上的男子突然起身,手持一把三棱錘向著眾人甩出。幸虧靈夢寒提醒,若安已有準備,她用手中護身短劍格擋住飛來的錘頭兒,發出鏗鏘的金屬碰撞聲。

若安趁勢奪下男子手中的三棱錘,然后縱身一躍,跳到了男子身后,攏住肩頭,鎖住雙臂,然后一只手用短劍劍柄死死抵住了他的后背,這人感到疼痛難忍,連連呻吟

希明辰示意若安收手,若安剛放開手,那人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男子倒地后也不掙扎,就地躺倒,一邊不停的揉著脊背,一邊仰頭看著來客,呲牙咧嘴,不知道是哭是笑。

希明辰示意若安手下留情,不要傷人,他俯下身子,輕聲問:“先生可是無求?”

“是,也不是,既然無求,不求名,沒名兒,呵呵。”

若安道:“這是個瘋子!先扎上幾劍,就求饒了!”她一邊說,一邊作出動作威脅道。

慕凌均用手制止她,俯下身子道:“先生莫怕,我們在太子府中見過。我們都是來保護太子殿下的,現在情勢危急,我們要救他出去!”

男子聞聽,上下打量著他們,用手擋開若安手中的劍,半躺在破床上,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問:“你們都是干什么的?什么太子、太爹的?”

希明辰道:“先生是高人,應該知道當今局勢,如果我等是亂臣叛軍,現在早就已經沖入后堂,怎么還會跟您在這里商量?太子殿下是國之儲君,我等貿然前去,恐有驚擾,與禮不合,現在事不宜遲,還望先生通報太子,希玄和大教司之子希明辰和禁衛軍將軍慕世卓之子慕凌均前來護駕。”

那人聽到希玄和的名字,不免一愣,上下打量了幾個人后,坐起身笑道:“我不求名不求利,今日為了天下,單求個道義。”然后他懶懶散散的站起身,略微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打開后門,到后堂去了。

不多時,無求回來道:“客人說了,請你們二人覲見,其他人在這里等著。”

希明辰和慕凌均趕忙整理了一下衣服,隨著他進入后堂。

說是后堂,不過是同前屋中間隔著一個十幾步路的小院子,后堂房子比前屋更加破敗,只是略大一些。

房門打開,里面首先跳出幾名太子貼身的親隨,他們正手持弓弩和長刀,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二人。希明辰看到,房中端坐著的,正是太子希晟軒。

此刻他面色安然,逃亡中雖然身上沾染了血污和塵土,卻氣度不倒,在屋中席地而坐。

二人趕忙施禮道:“太子殿下,我等失禮了。”

希晟軒道:“明辰這些日子受苦了,咱們前后受難,看來千年國運是劫數難逃了!帝都風云突變,宮內禍起蕭墻,還能見面,實屬難得。不知道如今外面局勢如何?父王可好?”

希明辰道:“說來話長,容我日后祥秉。此處不能久留,現在南安王已經控制了整座帝都,殿下要盡快出城。”

希晟軒長嘆道:“出城?去哪里?天下之大,已經無我容身之地。”

無求笑道:“殿下錯了,什么是天下?天下在心里,只要心中有天下,處處都能容身。”

希明辰道:“無求先生所言不錯,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科瓦六王子耀流天和公主,率科瓦使團百人在城外接應。只要您能同我們出城,將宮城之變告知天下,百姓和各國主會群起響應,匡扶正義,掃除叛逆。”

南安王陷入沉思,無求笑道:“殿下不必多慮了,我曾說過,會為你化解危難,看來時機已經到了。請您換下衣服,把這幾位親隨交給我,可以保你無虞。”

眾人不解的看著這個狂士,只見他從墻上的神龕后面,拿出一個小箱子,里面是一個面具,他輕輕帶上,眾人驚訝的看到,一個面容同太子相似的人站在他們面前,無求拿下面具道:“這個還不仔細,給我一點時間認真準備,再換上殿下衣服,一切足夠以假亂真了。”

希晟軒問:“先生為何助我?”

無求道:“天下紛亂已經太久了,總要有人出來收拾,既然我不能收拾,就幫助能收拾的人做點事情吧,原本我想在明日扮成殿下模樣,引開敵軍,殿下趁亂出城,現在看來,他們成功的希望也許更大些。圣族流的血已經太多了,不能再流了。”

親隨聞聽,無不肅然起敬,他們道:“先生高義,我等世代為國家忠良,當此危局,我等愿意助殿下出城,雖死無憾。”

天明后,圣族帝都進入了第二個戒嚴日,前些日子的繁華熱鬧被一片凄冷肅殺所取代。幕凌均來到了城門下,此時城門緊閉,想要出城的百姓被擋在城門口,此時已經聚集了幾百號人。

幕凌均來到一個守軍校尉面前道:“讓你們的守將來見我!”校尉上下打量了他,看得出這是一位貴胄公子,便客氣的問:“公子是哪位?我家將軍現在公務在身,我該如何通報?”

幕凌均道:“將軍?前年還只是個守城門的小統領,如果不是有我父親提拔,他能有今天?”校尉見到此人言語不凡,不敢怠慢,立刻上城樓稟報去了。

守將聞聽校尉通報,從高高的城樓上向下望去,看到慕凌均在城門下,立刻親自迎接,禮貌的請他進入城樓。

此人名叫連行,的父親曾經跟隨幕凌均的父親作戰,后來戰死,是慕家把他養大,然后收在軍中效力。

慕凌均沒有跟他客氣,直截了當的說:“連大哥,近日我有一位朋友母親重病,他進入帝都尋醫治病,不料遇到了戒嚴封城,他出不去,些許小事,我不想勞煩父親,請你來安排一下,我們要盡快出城。”

連行面露難色道:“宮內今天嚴令,停止用所有印信,就連宮內的令碟也被廢止了,只見南安王殿下親書手令行事.”

慕凌均側眼看了他道:”我來不是跟你商量的,無論如何,我們一會兒就要出城,這是些金沙子,該怎么辦,你清楚。”說罷,他拿出了一個沉甸甸的手囊,扔到了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連行起身施禮道:“公子這是做什么?我怎么當得起。”

慕凌均道:“這不是給你的,你也要打點一下,此事你一定做得周密些,不要走漏了風聲!”

連行低頭略有所思,拿起了金子,施禮后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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