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
楊犀和沈清對視一眼,楊犀隱約猜到,沈清一臉茫然。
上官錦平復心情,繼續說道,“原來燕王與宮里早有勾結,陳庭更是早早就被收買,他們掩蓋皇帝去世就是為了等我入宮,將刺殺罪名按在我的身上,沒想到我晚去幾日,反而讓他們露出馬腳。當今皇帝并無子嗣,按照慣例會傳給同輩親王,而所有王爺中,只有燕王一直賢名在外,之后的事便順理成章了。”
“燕王好算計啊。”楊犀感嘆一聲,“大哥,如今你已是燕王心頭之患,以后行事務必萬分小心。”
“嘿嘿,賢弟無須為我擔心,老夫御龍功以至大成,天下罕有對手,若不是早年落下病根,區區幾個閹人豈是我的對手。”
楊犀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一語未發。
晚上,圣女給三人安排了酒宴,由采姑作陪,圣女一直未露面,四人邊吃邊聊,說些閑話,聊些閑事。
次日一早,上官錦帶著楊犀做的丹藥,作別眾人,不知去處。楊犀和沈清也與百花教眾人告別。
采姑為首將他們送出寨子,“你們路上小心,從這里沿著往西南的路走,就是昆吾縣,你們要去的地方就在昆吾南邊。”
“你要多勸勸綠芙,楊犀無愧于心,卻有愧于她,讓她忘了楊犀吧。”
采姑白了他一眼,“我們依儂人可不似你們中原人那么絕情,行了行了,這些事不用你瞎操心,趕緊走吧,以后別再出現了。”
采姑氣哼哼的離開,寨子大門也砰然關閉,楊犀嘆了口氣,朝沈清看去,見她背著手走在前面,冷著臉不理他。
“怎么啦,還在生氣么?”
“哼,綠芙、綠芙,叫的到是親密哦。”
楊犀無奈一笑,他一向詭計多端,但卻總是被沈清打敗。
沈清看他沉默,偷眼瞧他,見他意志消沉,便輕輕抱著他胳膊,枕著他肩頭。
“說吧,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你那個大哥又是怎么回事,看樣子他應該是江湖上成名的老前輩,怎么會和你兄弟相稱。”
“無非是相互利用,逢場做戲罷了。”楊犀摸摸她腦袋,兩人坐在路邊的石頭上。
“以前我還跟著師父學醫的時候,他便求到門上,師父這人脾氣怪,看他不順眼,一直不給他看病,我知他是江湖上名宿后,便想以后能借他一臂之力,于是偷偷給他配了藥,當時他倒是驕傲的很,一聲不吭,轉身走了。”
楊犀慢慢回憶,“幾年后,我們偶然遇到,他認出我來,知師父已死,便對我奉承有加,于是便結拜成兄弟,他教了我幾招拿手絕學,可惜我沒什么內力,只是花架子罷了,他年輕時受傷頗多,留下不少暗疾,常找我醫治,一來二去,熟稔起來,關系便好些,他這人武癡一個,腦子不笨,卻總是轉不過彎來,愛鉆牛角尖,年輕時因為一些事叛出師門,而后又為了生計,做下過一些惡事,總的來說,還是值得交的朋友。”
“我怎么看你總是對他欲言又止的。”
“他成名絕技名叫御龍功,乃是前人所創,剛猛異常,他這把年紀,氣血已虛,再用這種功夫,怕是身體承受不了,但我知他不會聽勸,說了不過自討沒趣,但終是有些不忍罷了。”
“哈,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有個女兒呢。”沈清笑嘻嘻的說道。
楊犀一愣采反應過來,將她腦袋夾在腋下,有指節鉆著她腦門,“你這妮子,怎么總是瞎想,看我不收拾你。”
“我錯了,犀哥。”沈清討饒。
“接下來怎么辦呢,皇帝死了,我們······”
楊犀想了想,“皇帝死了,我們的仇算是報了一點,但父輩的冤案未平,陳庭還在,我們計劃不變,拿到信后,去西川和鐵大哥會和再說。”
兩人日夜兼程,趕往昆。出了大山,沈清便探明道路,兩人抄近路趕到她祖居的寨子,看守祖廟的老太爺哆哆嗦嗦的將信交到沈清手中。
兩人沒有過多停留,早早動身趕往西川。
馬車上,楊犀坐在車里,沈清趕著馬車。
“犀哥,信里都說了什么。”沈清抖了抖韁繩,問道。
楊犀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犀哥?”沈清回頭瞧了他一眼。
楊犀捏著鼻梁,心事重重,“事情恐怕沒有我們想的那么簡單。”
“怎么了?”沈清停下馬車,回頭問道。
“信中寫到,西軍斥候截獲一封書信,乃是朝中某人與蠻子皇帝密謀,企圖攪亂朝廷,方便蠻子大軍入侵。爹爹截獲之后,多方探查,才確定叛國之人乃是陳庭,于是告知鐵將軍,兩人覺得事關重大,便從前線返回,親自呈奏。他們沒想到陳庭快了一步,反將他們一軍。”
“陳庭這個狗賊!”沈清咬牙切齒,狠狠的一拍車駕。
“陳庭若是要攪亂朝廷,只要殺掉鐵將軍便足夠了,為什么要和燕王勾結?燕王此人素有賢名,燕地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條,當年康川之戰,他也頗有功績,不論從哪方便看,燕王其實都比皇帝要強,只不過因為他母親身份低微,礙于祖宗家法才沒有傳位給他。陳庭扶他上位,豈不是畫蛇添足?”
沈清想了想,“難道是因為陳庭在朝中沒有這么大的實力?”
楊犀面色凝重,“那我們就得想想,我們的仇人究竟是誰!”
“你是說!”
“昨天上官大哥說了,燕王要將刺殺皇帝的罪名安排在他身上,那無緣無故為什么有刺客要殺皇帝,恐怕只有皇帝做下天怒人怨的事才行。那什么事天怒人怨呢?”
沈清流著淚,哽咽道,“妄殺忠良!”
“對!鐵將軍一死,必定激發百姓不滿,江湖義士入宮行刺也就順理成章。皇帝一死,皇位便落入燕王手中,他登基之后為兩位將軍平反,便能贏得人心。陳庭除去了鐵大將軍,便去了一大禍患,他目的也就達成了,西北沒有鐵將軍鎮守,恐怕敗多勝少。”
楊犀苦笑著,癱坐在車廂里,“我們要為爹爹平反,只要找到證據,呈在朝堂,當有明眼人為我們做主,而如今······”
“難道我們就不報仇了么?”沈清望著他臉上滿是茫然,“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果?”
楊犀心疼的摟著她,“仇我們一定要報,真相一定要大白于人間,我們先去和鐵大哥會和,然后再考慮這個問題。一切有我,我們報不了仇,還有我們的兒子,孫子。”
沈清噗嗤樂了出來,“哪來的兒子,孫子。”
楊犀親親她額頭,“總會有的。”
兩人收拾心情,繼續趕路。
西川,祝家莊。
楊犀兩人報了姓名,被一位冷臉的管家帶到莊中大堂,少時,從后堂轉出一個消瘦的黃臉漢子。
“哈哈,我沈家妹妹在哪呢。”黃臉漢子豪邁的笑著走進大堂。
“鐵大哥,我是沈清。”沈清朝他抱拳行禮。
“多年不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這位是······”
“這位是楊犀,是我的外子。”
“外子?你有這么大的兒子?”黃臉漢子疑惑的嘀咕著,聲音卻被兩人聽到。
沈清鬧了個大紅臉,楊犀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我丈夫!”沈清說道。
“哈哈。”黃臉漢子笑道,“大哥跟你開玩笑呢,賢妹莫要在意。管家先給兩位貴客安排住所,然后準備酒肉,中午開宴。”
“這事不急,鐵大哥,我們來是為了······”
“鐵大哥盛情款待,不要失了禮數,有什么事,宴會上再說不遲。”楊犀止住沈清話頭,“那就多謝鐵大哥了。”
“唉,自家兄弟,無須多禮,管家,帶兩位去休息。”
廂房,沈清剛要開口詢問,卻被楊犀止住,他遮住口鼻,從懷里取出一個瓷瓶,將一撮粉末灑在窗邊、門口,和沈清退到窗邊,凝神聽著。
“阿嚏!”
“阿嚏!”
窗外傳來聲響,楊犀沈清對望一眼,察覺不對經。
“不太對勁,”楊犀伏在沈清耳邊,“這不是一個父親含冤而死的人應該有的表現。”
“嗯,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卻說不上來。”沈清輕聲說道。
“我看那個漢子不像是軍中悍卒,倒像是個江湖人士。”
“嗯···,其實我也沒見過鐵大哥,他很早之前就鎮守在這,極少回京,我雖常在鐵伯伯家走動,卻從沒見過他。”
“混蛋,我不在,誰讓你上去的!”后堂,黃臉漢子被一個黑衣人一巴掌拍在地上。
“大哥,我,我當時沒想這么多。”
“你·······”
黑衣人氣的說不出話,他身邊還站著兩個人,一個人一身紅衣,一個麻桿兒般瘦高。
“既然,那兩個人在這里,不妨直接動手殺掉,以報我兄弟們的生死大仇。”紅衣男子狠狠說道,話語中卻帶著說不出的柔媚勁兒,聽的人毛骨悚然。
“鬼兄莫急,他們身上有一封至關重要的信箋,我們要先套出來才能動手,我知道兩位鬼兄心中難過,但還請看在主人面上,忍耐一時。”
原來這兩人便是“紅衣鬼”和“走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