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還是請佛主慢慢聽我講,我大允安兩萬歲,所以,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我已懂事了,那時天界上下都在討論輔山大帝的元神將由誰來供養一事,對于此我也是十分好奇,所以,天天關注著,后來得知是由新出生的允安仙子,更是好奇了,于是就偷偷溜去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仙子能夠有此造化,不巧正好撞見皇叔與太上老君的談話,說是供養是好,可是,情劫不可躲過,并且,因輔山大帝的元神就在體內,歷情劫時必受痛徹心扉,誅心之苦之苦,還有可能回不了天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開始可憐這個孩子,她在做一件善事,可是卻得不到善終。于是,我更加關注她,慢慢的本是六根清凈的我卻對她動了凡心,我知道這是我的罪過,不可饒恕的罪過,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太喜歡她了。但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一日,我突然看不見她了,對她的記憶也在逐漸消失,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拼命的將她從我心底的里挖走,我只能每天拼命回憶,拼命回憶,后來,皇叔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告訴我不能對她動凡心,否則,她所受之痛只會更重。我好痛苦啊!我那么愛她卻要我停止,可是,為了不讓她痛苦,我同意了。從此我的眼里,我的記憶里再也沒有她了。本是一件好事情,起碼對于允安來說是一件好事情,可是,歷劫一事又將我們糾纏在一起,當我與她一起跌入瓊池的時候,當我看到她臉的時候,我又想起了她,想起種種,于是,我取出了她體內的輔山大帝的元神,將他植入了我的體內,也許凡間還要受疾苦,最起碼她能因不供養而好受一些,但是當輔山大帝的元神植入我體內后我才發現我又把她忘了,徹底的忘了。等到再次想起,全部的想起……”
“已經發現她早已傷痕累累。”
離遠沒有回避這個問題,肯定的回了一個“是”。
“看來輔山大帝的元神還要在你的身上繼續供養?”
“是,直到他蘇醒為止。”
彌勒佛主無奈的搖了搖頭,滿眼愁意的看了看離遠,然后,對玉帝說道:“現在怎么辦?九子是醒了,恢復也是遲早的事情,可是,允安怎么辦?她回來就昏睡不醒,氣息微弱。”
“這個……”
“其實,方法很簡單。”離遠說完看了看玉帝,轉而又看向彌勒佛主,“就是將我流放天界荒蕪之地,還有……”
“還有什么?”
“從此斷了慧根。”
“斷了慧根!”
“對,從此不會思考,不再參悟,六時不識,法力盡失。”
聽了離遠的話,彌勒佛主不禁想到,九子中離遠是最有希望繼承帝位的,也是慧根最深,領悟力最強的,現在這些都被隱沒,豈不是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神仙,加之體內供養輔山大帝的元神會一點點稀釋他的靈力,而他沒有了修煉法力的能力那就等同于慢性自殺。“九子,也許還有別的辦法。”彌勒佛主的氣徹底消了,因為與允安相比,離遠付出的更多,這樣的付出不能不令他動容。
“彌勒,沒有別的辦法,因為,這就是他們的宿命。”這就是玉帝的難言之隱吧!所以,讓他們歷劫從不阻撓,甚至,積極配合,在他的心里也許失掉一個允安沒什么,可是,因此毀掉一個地位的最好繼承者是損失慘重的。
“可是……”,彌勒佛主想說宿命也可以更改啊!但到了嘴邊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可笑的,如果說人的宿命可以更改,那是因為自己的修為加上守護神的功勞,可是,神仙的如何更改,所有的修為都是為了普度眾生,而所謂的守護神其實就是自己。
“只是佛主,走之前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佛主能夠答應。”
“什么不情之請?”
“我想見見允安。”
彌勒佛主聽完離遠的話,愣了幾秒,然后,慢慢的點了點頭。
這一日,天界難得的下起了雨,參加朝會的神仙們紛紛打起了傘,大都是平生第一次使用,所以,不會撐傘成了普遍現象,因此,都是東斜一下,西斜一下的,等到了玉皇殿時都淋得跟個落湯雞似的,不免以為自己是最笨的,看看其他人也是這副鬼樣子,會心的笑了。
彌勒佛主沒有打傘,所以,衣衫都濕了,進來的時候,眾神仙都嚇了一跳,但是見他面沉似水的樣子都啞了口。
玉帝看了看彌勒,嘴角動了動,此時只有他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中的隱痛又是因為什么,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難受痛苦的呢!可是,有些事不可以說,因為,說再多都是無用的。
離遠不喜歡雨天,尤其是在離別的時候,可是,一切的事物往往事與愿違,只會讓心情更覺苦悶。病榻上的允安憔悴不已,以前的她是神采奕奕的,是活潑開朗的,可是,自打歷了情劫,下了凡界,她幾乎不笑了,最開心的時候也只是抿抿嘴,以此來證明她是開心的。如果說離別時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真的要開口了,覺得哪一句都不合適,于是,他只是默默的坐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允安,也許此刻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講,是最好的告別方式吧!默默的看著,默默的守著,就是最好的道別吧!
三日后,允安醒了,身子還是虛弱的,但眼里的光不再是寡淡的,看到彌勒佛主的時候,默默的笑了,而這一次彌勒佛主沒有笑,只是輕聲問道:“想吃點什么?”
“沒什么胃口。”
“要不要喝茶?”
允安默默的搖了搖頭。
“那你好好休息,師傅一會兒再來看你。”
“師傅”
“有什么事嗎?”
“我覺得有一個仙上來看過我,后來我一想,樂安司是不允許仙上進入的啊!所以,是不是我的錯覺?”
“當然,這里就你和我兩個人。”
“啊,我就說嘛,我們這里不會那么吵鬧的。”
“對,一直是安安靜靜的。”彌勒佛主說完這句轉過頭去,拭了拭奪眶而出的淚。
“師傅,你怎么哭了?”
“沒哭,只是老了,會不自覺的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