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白站在深城港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內心頗為興奮。大夏并不禁止武者攜帶武器,但卻不得無正當理由在城內出鞘,違者將會剝奪攜兵器入城的權利,如若真的這般,是一件頗為麻煩的事情。故此可以看到這些人他們或是將武器掛在腰間,又或是掛在背上,偶爾也能見到他們拿在手上,卻都很好的收斂著鋒芒。盡管如此,大夏崇武民風可見一斑。
人潮涌動,摩肩接踵,街上小販被人群圍在中間,時不時還抽空出來吆喝一兩聲,忙碌的不可開交。
“糖油粑粑,深城原料糯米手工制作,吃一塊想一年?!?
“阿權煎蝦尾,來自南海的九節蝦,嫩滑入味,欲罷不能?!?
“套圈了套圈了,十兩碎銀三個圈,套中什么拿什么,各位大俠來試試啊?!?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專業盜墓三十年,最新出土的寶貝了解下?!?
“……”
此起彼伏,許多人都會被不同的吆喝聲吸引走,每一個小販臉上都掛著忙碌而又幸福的微笑。
唐牧白被那從來未曾聞到過的獨有香氣吸引,目光所及之處,那是一家忙碌的小攤,隱約能夠看到攤主似乎是一對老年夫婦,此刻油光噌噌的臉上有些疲態,卻掩藏不住那發自心底的愉悅。
就那家了!唐牧白決定將自己人生第一份除了金陽虎、金鯊魚翅、白頸紫金雕以外的食物,交給這一對看起來憨厚的老夫婦。
“少俠,請留步!”
唐牧白轉頭,看著一位差不多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正一路小跑過來,他頗為疑惑的指著自己,這是在叫我?少俠,這個稱呼怎么讓人還有點莫名的高興呢?
“兄弟,你荷包掉了!”
“啊?”唐牧白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腰,莫叔給的荷包還好好的掛在那里,沒有掉啊?再一看眼前少年遞過來那鼓鼓的荷包,果斷說道:“兄臺,可能搞錯了,這不是我的?!?
那衣著樸素的少年眼睛滴溜溜的一轉,嘴角微微抽動,眼中似是有一種兇獸看到獵物一樣凌厲光芒一閃而逝,疑惑問道:“這不是兄臺你掉的?”而后他又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奇怪了,那會是誰掉的呢?里面可有一萬多大肉商盟的銀票?!闭f罷還打開那荷包袋子數了數,里面果然有一卷卷銀票。
這話唐牧白自然是聽得清楚,便笑道:“那兄臺是真的搞錯了,我身上也就只有三千銀票,這決然不會是我的?!?
少年眼中一亮,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哦,原來是我搞錯了?!?
唐牧白轉身便想要朝著那對老夫婦的攤子行去,卻又被叫住。
“兄弟,聽你口音不像是深城人士,今日剛到?”
“是,剛下船?!?
那少年又說道:“兄弟可是想去前面小食攤嘗嘗深城美食?”
唐牧白此時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連連點頭:“是!”
少年那烏黑的眼睛又滴溜溜的一轉,狡黠之色閃過,挑了挑眉毛,說道:“那兄弟身上可有碎銀?”
“碎……銀?”
少年臉上的笑容逐漸燦爛起來,他繼續說道:“大夏貨幣額度分別為一兩的碎銀,五兩的角銀,十兩的整銀,二十兩的白銀,五十兩的雪花銀,而后才是這面值一百兩的銀票,港口這些小攤販做的可都是一二兩碎銀的生意,兄弟若無碎銀而是拿銀票去,多半是暢不開的,怕是買不到東西。”
“?。俊碧颇涟准泵Ψ朔褰o的荷包,里面果然只有三十張大肉商盟的銀票,沒有半點碎銀。如此一說,那便是吃不到了?
這時少年又說道:“兄弟,我這里剛好有三千有零有整的銀票和碎銀,恰好我今日也吃飽了,晚些還要去錢莊將這他人遺失的荷包上交,便與你個方便,跟你兌換了吧?!?
唐牧白接過少年遞過來的荷包,看了看,果然有一沓大肉商盟的票子,以及一些散碎的銀子。不過,他對這碎銀沒有多少認知,一時間也不知當如何。
相信他,與他換了?
不信他,自己去小食店試試?
他心中覺著,這少年多半是個騙子,他本能想要拒絕??刹恢罏楹文X海里似乎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跟他說,相信他相信他相信……就在此時,他過人的耳力聽到了旁邊某個小攤販傳來的聲音:“喲,這位爺,咱這做的可是小生意,您這一張大票子可著實找不開呀?!?
他心里便有了選擇,說道:“那就謝過兄弟了?!?
那少年咧嘴一笑,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非常熱情的說道:“兄弟何須客氣,來到咱深城,那便就是深城人,都是自家兄弟嘛。既然如此,兄弟快去排隊吧,那小食攤可火爆的很,去晚了怕是吃不上咯。”
一聽這話,唐牧白急忙轉身走,心中想道:大夏子民,果然都像莫叔講的那般熱情善良。
【你做出了選擇,一些事情開啟了,一些事情永久關閉了】
唐牧白感覺自己好像出現了一些錯覺,自嘲的笑了笑:“手鐲那事都將我弄魔怔了,總覺得腦子里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搖了搖頭,大步朝著那家小攤行去。
小食攤的生意異常火爆,唐牧白排了半天的隊才終于輪到他。
“這位少俠,歡迎光臨阿權煎蝦尾,三兩碎銀一串,十兩碎銀四串,要來幾串?”
“十串!十串!”唐牧白吞咽著唾沫說道。
“十……”老叟愣了一下,又仔細打量了唐牧白的裝扮,瞬間明白了。
外鄉人,而且也不太聰明的樣子。
“好咧,這位少俠十串蝦尾,誠惠三十兩。”
三十兩?唐牧白從荷包里掏一塊白銀,一塊整銀遞了過去。
老叟接過后剛準備放進柜子里,忽的像是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用手掂了掂,而后又搓了搓,隨后便大聲喊道:“假的!是錫銀!這小子用錫銀!”
“啊,錫銀是什么?”唐牧白不解,但從老叟憤怒的表情來看,大概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便問道:“不知道晚輩做錯了什么,竟惹前輩生氣了。”
“裝!你還裝……”老叟正準備破口大罵,卻被一邊的老太拉住。此時周圍已經圍過來一圈看熱鬧的人,他們對唐牧白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著一些不太中聽的話。
老太用布擦拭了一下滿是油污的手,接過那兩塊銀子,又仔細打量著唐牧白,問道:“外地來的?”
唐牧白連連點頭,被這么多人圍在中間,讓他難免有些緊張,不自覺的揉捻著衣角。
“剛下船?”
“嗯?!?
“看你這身打扮,布料上佳,制工精致,倒不像是會用錫銀的身份。我問問你,剛下船都遇到了什么?”
唐牧白便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那老太只搖頭,圍觀眾人議論的內容也變了。大抵是從“這小子看不出來竟然敢用錫銀”變成了“還真是個傻小子”。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似乎都算不得什么好話。
“你被人騙了!”
“騙,他他他為什么要騙我?”唐牧白這才反應過來。
“趕緊追去啊,實在不行就去衙門報官……”老太還嘀咕了一句:“不過估計也沒啥用?!?
唐牧白轉身看著那熙熙攘攘的人流,哪里還有剛才那少年的身影,方才排隊用了那么長時間,現如今對方怕是早已逃之夭夭了。
這才剛下船就被騙的一干二凈,要是回去找莫叔,那得多丟人啊。他看著大肉商盟的貨船,搖了搖頭,決然不能回去。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極其不舍的從但那閃著金光的蝦尾挪開,朝著城鎮中心的方向走去,衙門好像是在那邊,不管如何先去報個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