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是的，來了。”

湖邊兩位大叔沒由頭的互相搭了一句，這兩人很奇怪，仿佛他們都彼此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一般，甚至一舉一動之間都透露著默契二字。

“小九若是應(yīng)付的來，那……”青衫大叔努了努嘴。

白衫大叔看著正一臉興奮打算往小樹林去的白衣少女，無奈的搖了搖頭，喊道：“瑾兒，呆在這里哪也不許去。”

“哦。”

白衣少女有些沮喪，可卻怪怪的停了下來，拿著手里的一根樹枝在雪地里畫著圈圈。既然父親大人說不許去，那就不去唄……

白衣大叔繼續(xù)說道：“這些余孽，總是殺不盡，斬不絕。”

“太平盛世之下，總有齷齪橫行，老爺斷了他們的路，他們也只能鋌而走險了。我倒是期待那少年的表現(xiàn)如何，總是聽別人說，卻未親眼所見，本想著待他跟小九回來后試一試他的武功，現(xiàn)在看來是沒有多少必要了。”

青衫大叔解開那艘小船的繩子，示意白衫大叔上船，對方擺了擺手，青衫大叔微微欠身后便退到一邊。

他，又懂了對方的意思。

只聽見一聲慘叫，一個人影從小樹林里飛了出來，可不正是那黑衣人么？說來也是古怪，這天蒼蒼，雪漫漫的白色世界里，為什么這群人要穿一身黑衣？

唐牧白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想把這個不合理的地方記在心里，似乎是要告知一些人，卻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那些人在哪，是誰，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啊噠！”

唐牧白從小樹林里躍出，手里那桿長槍狠狠拍下。

砰！

一身悶哼，那黑衣人吐出一口心血，昏死了過去。

兩位大叔相視一笑，白衣大叔道：“那一年，有人給我上供了一件禮物，是一只來自西域的異獸，養(yǎng)了一段時間后我發(fā)現(xiàn)雄性總會在想要吸引雌性展開自己的尾羽，甚是華麗。”

青衫大叔附和道：“人亦是如此。”

而后白衣大叔看到九兒從小樹林里走出來，臉上似是驚魂未定的樣子，不禁好笑，道：“而那些雌性，每當(dāng)這個時候都會表現(xiàn)出弱弱一面，以此引起雄性的憐愛之心。”

青衫大叔聽出了話里的意思，卻搖頭道：“非也，非也，凡事總有例外。”

若有所指。

白衣大叔看了一眼自家女兒，雖然她現(xiàn)在從雪地里站了起來，可是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唐牧白，濃濃的戰(zhàn)意根本就無法斂藏起來，不禁又搖了搖頭。嘆息道：“唉，凡事總有例外啊。”

“他手上那槍，可覺得眼熟？若沒有看錯的話，可是張寶云那廝年輕時的配槍，天機(jī)槍？”青衫大叔有些驚訝。

“不用懷疑，就是天機(jī)槍。”

兩位大叔又對視一眼，覺得越發(fā)有意思了。

“那廝也看中了眼前這少年么？唔，必須得好好探探了。張鶴，你去料理一下手尾，順便讓那少年過來這邊。”

“諾。”

……

“方才見你用的武器是槍，可使用的武功是棍，這是為何？”

唐牧白略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晚輩不會槍法，只是平日里在客棧做工時學(xué)了寫別人的棍法。”

“哦？所有武功均是旁觀而學(xué)？”

唐牧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出來就被眼前這位白衣大叔拉過來談話，更不知道為何在這位白衣大叔面前，他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直到運起內(nèi)功后，才緩解了這種壓迫的狀態(tài)。

小船輕輕飄蕩，離開岸邊，漸漸朝著湖心蕩去。

“武功招式皆是偷學(xué)其他門派弟子，內(nèi)功……是一位老前輩教的。”

“風(fēng)雨樓的夏老吧？”

【如實相告】

【不作回答】

唐牧白想了想，道：“是。晚輩幫了夏老前輩一個小忙，他便教了晚輩一套內(nèi)功。嗯，前輩是如何知道的？”

他有些疑惑，這件事情只有他跟夏老兩人知道，為何……

“哈哈哈。”白衣大叔大聲笑著。

“夏老與我是故交好友，前段時間與他喝酒時聽他提起過一位少年英才，方才又看你用出了驚鴻訣，便斷定是你了。當(dāng)真是有緣。”

原來如此。

“不錯，很不錯。短短數(shù)月，內(nèi)功修為已是后天爐青，奇才。”

唐牧白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謙虛道：“前輩謬贊，干娘他們都說我是天資平平，所以要較常人更加努力才行。”

“唔，不錯。誒，你方才說你從小生活在一村莊，那你可會讀書寫字？”

“自幼村長爺爺便有教我讀書識字，他屋內(nèi)的那些藏書我都能背下，平日里我也會看書。”

白衣大叔眼中盡是滿意之色，連連點頭道：“讀書好啊，那身在武林江湖，你覺得讀書有用么？最近聽聞朝廷要大興私塾學(xué)堂，讓大夏境內(nèi)人人能習(xí)武，人人能讀書，有人說讀書無用，不如習(xí)武報國，有人說讀書有用，能興文傳承，你如何看？”

【讀書好】

【習(xí)武好】

【兩者兼并】

【我不喜歡讀書】

【我不喜歡習(xí)武】

唐牧白：“……”

他總感覺怎么最近腦子里的這些選項越來越……敷衍了？這個問題還用選？

“自然是兩者兼并最好。晚輩曾問過村長爺爺，讀書有什么用？村長爺爺跟我說，讀書可知先賢治政之本，讀書可知朝代興廢之由，讀書可知個人修身之要。”

白衣大叔雙眼一亮，喃喃念道：“知先賢治政之本，知朝代興廢之由，知個人修身之要。好啊，說的真好！”看向唐牧白的眼神里又增多了一絲欣賞，越發(fā)是滿意了！

在他看來，唐牧白是武學(xué)奇才，更能過目不忘，可謂一塊絕品璞玉。然而最重要的是這塊璞玉能在能說出“知先賢治政之本，知朝代興廢之由，知個人修身之要”這樣驚人之言的高人細(xì)心雕琢下成長至今，這才是難能可貴，當(dāng)真是普天之下難尋其一奇才啊。

當(dāng)真，越看越滿意！甚至滿意到不禁瞥了一眼正在岸邊玩雪的白衣少女，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