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三樣東西，請重復一遍，并記住，一會兒會問您”

身著白色厚實防化服的工作人員，用很有磁性的嗓音說到。

“橘子，手表，國旗”

明月坐在封閉的有大面鏡子的房間里，一位算是眼熟的男子坐在她正對面，對方表情自然，體態輕松。

明月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請你在這里畫一個圓形的時鐘，在時鐘上標出10點45分”

明月拿起鉛筆，按照醫生的話去做。

監控那頭，西北軍區二團團長正坐在那進行觀察和監視，他的警衛隊長一如往常的站在他身旁。

“每當我對自己身處世界出現懷疑時，自循環就會自動開啟”

“剛開始，是在一些相似的會讓我產生動搖的場合，因為我經歷過太多..太多了”

“然后漸漸的變得過于敏感，可能是陌生人的一個微笑，動物的奇怪動作，甚至是一個噩夢，我都會以為自己正身處催眠中，有時候還會出現幻覺，自循環就會瞬間啟動。”

“我失去了控制”

“我要求進行干涉實驗，要求做心理評估，我要吃藥。”催眠中的她，恍惚也真誠的說著。

“人腦是世界上最復雜的化學工廠，如今我們已經可以通過藥物來一定程度上的控制人類的情緒從而治愈神經類疾病，但這手段并不精確，療程中往往伴隨著劇烈的副作用，比如說精神不振，口歪眼斜，甚至對大腦造成永久損傷”

“而處在科學最前沿的干涉技術已經可以精確到每一個分子，通過操縱‘滲透壓’來引導大腦對于特定成分的吸收，但是我們對于大腦的構造原理依然知之甚少，我們做的實驗遠遠不夠，所以實驗風險巨大！”

“這樣的意外對于常人而言只會傷害到自身或者身邊家人，最極端的也只是一場社會事件，抱歉我用這樣冷酷傲慢的修辭，但是對于擁有特殊力量的人而言，一次小小的意外就有可能給人來帶來無法磨滅的災難。”

郭成咽了口口水，繼續道

“所以，我們要先確定一件事”

“你知道既視感嗎？”

“或許循環從來就不存在，你只是陷入了幻覺中”

既視感也稱幻覺記憶，指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或場景仿佛在某時某地經歷過的似曾相識之感，也叫海馬效應。既視感真實存在，有科學解釋的東西，不屬于靈異事件，只是大腦的想象力里曾經有浮現過類似的場景罷了，是非常常見的一種生理現象。而“既視癥”則是大腦病變導致的生理疾病，嚴重影響到正常生活。

“循環以來，全世界出現了大量的‘既視癥’病患人群”

明月的瞳孔劇烈抖動縮放，她憤怒，想反駁，想證明自己！但對方明明提出了一個更好的可能

‘超能力有什么好的，精神病才是歸宿’

“我...我該怎么做”她胸前起伏，肉眼可見的激動。

“保持心情愉悅，同時不要放棄希望，你入睡困難么？”

她搖頭

“我會，我的經驗是一定要躺著，最好是打開一個你看過很多邊的視頻，在床邊打開，戴著眼罩或者用薄的短袖蒙住眼睛，只用耳朵聽，用不了多久就會覺得煩，這個時候就果斷探出手去關掉，用不了多久就能睡著”

郭成看到女子低下了頭，脖頸僵硬全身壓抑的抽動著仿佛活火山隨時會爆發。

“我發現一件事，大多數幻覺中，你的自白都是通過催眠，幾乎沒有正常狀態下的問詢。”

郭成繼續發問，仿佛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反應

“第一次既視感出現是因為什么？你發現了什么相似之處？”

明月揚起頭，長長的吐了口氣，郭成巍然不動安靜的等待著對方

“人類.....”

“人類的意志不因該這么脆弱.....”明月吸了吸鼻子，答非所問。

“你見過流水線么？”

“恩”郭成放松肩膀，垂下頭仔細聽。

“非常枯燥！和你我一樣的正常人類一排一排的坐著，一整天重復著一摸一樣的動作，仿佛喜怒哀樂，姓名性別都是多余的，除了那做著機械運動的雙手以外的一切都是累贅，尤其是在他們的老板眼中”

“但他們也沒有瘋，他們戀愛，游戲，培養出了優秀的兒女，比如說，我”

明月頓了頓

“看到自己親手參與制作的‘小玩意兒’給孩子們帶來歡樂的童年，獲得欣慰和滿足，以此為動力繼續工作生活，同樣，生兒育女也是如此。”

“我父親說，看著我健康長大所帶來的滿足感，足以和拯救世界媲美，長大步入社會以后我也其他家庭中見到了那名為母親的眼神和名為父親的成長，絕對足以被稱之為夢想！”

明月鼻孔出氣。

“而我現在就是在拯救世界，我愿意犧牲一切！在警校的時候，我偶爾會想象自己因公殉職后葬禮上人們的哭泣和敬意，還有帥氣的墓志銘。”明月苦笑

“當然，最好不要太早，最好.......不要”

明月苦笑著吸了吸鼻子，她低下頭將臉埋進膝蓋。

“我沒理由瘋！”

嗚咽聲令人動容，英雄的眼淚。

“我們休息一會兒？”郭成道，他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聲，不想給對方壓力。

“我第一次發現異常....”明月揉了揉鼻子，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那次是組長接到了聯絡人的電話，我在外面等，然后突然覺得這個情況好熟悉，我好像經歷過，當時我想到了，既視感”

“既視感”

郭成弓著身傾聽的模樣，他始終保持著最佳的工作狀態。

“當天，這種感覺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真實，然后在下一個循環開始時，我就發現自己穿越回了前一天”

郭成大腦高速運轉，這些他已經在資料里讀過了，閱讀過程中始終頭皮發麻。

‘如果假設她和實驗體01一樣可以突破時間空間的障礙，那么這個規模就涉及了全人類！是和眼前這個大循環同一個等級的存在，是同一個等級的災難！人類文明又陷入了另一個循環中？名為周明月的循環！’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但是，我發現很多細節發生了變化，一些很小的事....”女子捂著腦袋，思考的有些辛苦。

郭成收攏情緒，他輕輕點頭鼓勵對方。

“你后來嘗試過去了解那個電話的內容么？”郭成問道。

第一次異常或者第一次成功的發生，往往都是信息最密集的，因為在實驗室里很多時候都沒有第二次機會。

“高層為什么要提前到？為什么要打這個電話？”

明月愣在了那“因為.....內鬼啊？”

郭成沉默了一會兒

“我們先不聊神經方面的問題了，身體上有什么不適么？”

明月想了想

“低體溫，四肢有時候會不協調，需要格外專注才行”

郭成聽著，低頭翻閱資料。

“這是既視癥的癥狀之一”

“真的嗎？”明月的眼神一下子亮了

“腦電波檢測發現，你的大腦皮層處于內抑制狀態，導致全身肌體舒展呈現放松狀態，這是你四肢不協調的原因，通常，內抑制狀態的出現意味著腦部病變，也就是精神病.....”

明月猛地站了起來，她望著白凈的天花板，左右搖晃著。

“都不許進來！”郭成大喊，阻止了門外的醫護人員

“頭好痛，該死的自爆人....組長....你沒事吧？”

聽清了明月的話語，郭成左右望

“來人，馬上來人”

問診室的門被撞開，醫護人員涌了進來將明月按在了病床上。

“是....蘭花”

走出這臨時搭建的問診室，“太叔實驗室”的各種器械，似槍似炮的指著。

望著陷入混亂的明月遠去，郭成情緒復雜，慶幸與人類社會又逃過一劫，但又為英雄的犧牲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