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涼和韓四在松江音樂學院門口碰到了一個十分干凈的男生。
對,就是干凈!
哪怕徐涼覺得自己已經是男生中少有的干凈人,但在這個男生面前還是會生出一種自己是個臭男人的感覺。
韓四笑著和男生打了個招呼,男生和善地點點頭,禮貌地問道:“這位是?”
韓四說:“這是我朋友,徐涼。”
“徐涼,這是我學長白令凱,你將來要學青衣唱腔的話可以找他幫忙。”
白令凱伸出手笑道:“很高興認識你。”
徐涼注意到白令凱十指修長,指甲修剪的很干凈,手掌溫和干燥而有力。
徐涼握住白令凱的手說:“我也很高興認識白師哥。”
白令凱愣了一下,對韓四說:“師哥聽著比學長順耳多了,你們以后也這么叫吧。”
韓四吐了吐舌頭,說道:“好好好,白師哥,你快去忙吧,我還要帶徐涼去找老師。”
白令凱點了點頭,和二人說再見。
兩人繼續往學校里走,韓四說:“白師哥人很好,我們這些學弟學妹有什么事都喜歡找他幫忙,尤其是喝多的時候。”
“白師哥是校內出名的正人君子,長得又帥,幾屆校花都玩命追他,愣是沒追上。”
“有一個師姐已經拿到燕京音樂學院的碩士錄取通知了,結果為了他硬是不去,要留在我們學校繼續讀研。”
“你猜白師哥知道之后怎么做的?”
徐涼笑著問道:“怎么做的?”
韓四說:“白師哥買了去燕京的機票,親自把那個學姐送到了燕京。還告訴她,愛人先要愛己,為了誰都不值得把自己的前程搭上。”
“這事是那個學姐親口說的,在我們學校都傳開了,不過說什么的都有。”
“有人說白師哥做的對,是為了那個學姐的前途著想,不喜歡人家就不耽誤人家。”
“也有人說白師哥太絕情,師姐為了他連燕京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都不要了,他還是冷冰冰地把人推開。”
“你怎么看這個事?”
徐涼看著韓四的大眼睛,笑道:“我覺得白師哥做得對。”
韓四問:“為什么?”
徐涼說:“如果我不會因為你愛我而愛上你,那么當你被愛情沖昏頭腦而做出錯誤的決定時,及時糾正你是一個男人應有的本分。”
韓四哦了一聲,不再接話。
徐涼陪著韓四走進她老師的辦公室時,差點以為自己闖進了別人家的錄音棚。
這個寬敞的辦公室面積之大,容納了會客區、錄音棚、后期制作室等幾個功能模塊。
徐涼小聲問:“你們老師這辦公室,估計比我們校長的都大。”
韓四輕輕扯了一下徐涼的袖子,示意他別瞎說話。
“李老師,這個是我朋友,徐涼。他自己寫了首歌,我覺得挺好,想讓您也聽聽,幫著參謀參謀。”
“徐涼報名了快樂男聲,主打原創。”
李老師是個三旬上下的女人,一身女士西裝內搭米色薄羊絨衫,看起來很有氣質。
李老師請兩人坐下,問兩人喝什么,茶還是咖啡。
徐涼本來想喝茶,聽韓四說要咖啡,笑著說自己也要咖啡。
李老師從靠窗的桌上拿過一個手搖式咖啡磨豆機,把咖啡豆倒進去,一邊磨一邊問:“詞曲帶來了嗎?”
韓四說:“老師,他就是個音樂發燒友,剛才吃飯的時候給我唱了兩句就被我拉過來了,沒有詞曲。要不,讓他給您唱兩句?”
李老師點頭說:“唱吧。”
徐涼感覺有點尷尬。
韓四說:“唱吧,你要是現在就覺得尷尬,到了快男海選會更尷尬。”
徐涼一想也是,在德國客戶面前自己都能侃侃而談,還能被兩個女人震住?
手指輕敲茶幾,徐涼緩緩開口唱道: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
當徐涼唱到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時,李老師搖動手柄的動作一頓,看了徐涼一眼,低下頭繼續磨。
徐涼唱完,李老師說:“歌是你自己寫的?”
“嗯。”
“寫的不錯,叫什么名字?”
“赤伶。”
韓四說:“這首歌是講述了一個抗戰期間英勇就義的昆曲大家的故事,那是民國...”
韓四把徐涼講的故事復述了一遍,幾乎一字不差,表現出了她驚人的記憶力。
李老師伸出手說:“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李思囡,松江音樂學院作曲系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作曲技術理論教研室主任。”
“其他頭銜還有一堆,我就不一一說了。說這些是為了向你表明我的能力,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今天來是想讓我幫著寫曲譜吧?”
韓四說:“還有編曲。”
李思囡笑著白了韓四一眼,拿過咖啡機開始泡咖啡。
等咖啡的當口,李思囡雙腿疊放在一起,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十分淑女的一個坐姿。
“老實說,我很驚訝于你的才華,雖然近年來也有中國風融入流行音樂的作品出現,但和那些相比,我覺得你的才是真正的中國風。”
“或許中國風這個形容詞不貼切,我想用古風來形容更恰當。”
咖啡好了。
李思囡問:“要糖么?”
韓四點頭,徐涼搖頭。
李思囡給韓四拿來方糖,自己和徐涼一樣都沒加糖。
不加糖,才能喝出咖啡的香味。
李思囡說:“你對編曲有什么要求嗎?”
徐涼說:“我希望編曲時能全部采用中國樂器,別的沒有。”
李思囡說:“可以,那你把剛才的歌再唱一遍,我來記譜。”
徐涼唱完,李思囡坐到鋼琴前開始彈奏,徐涼在一旁指出有誤差的地方。
一小時后,李思囡說:“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你這兩天有空常來,我沒課的時候都在這里。”
“不用敲門,我這里太大,有時候敲門也聽不見。”
徐涼問:“李老師,我其實這次參賽,想主打民謠。”
李思囡瞪大了眼睛:“你還懂民謠?”
徐涼撓撓頭笑道:“我就是個玩票,瞎唱的。我是覺得民謠不用太復雜的配樂,適合預選賽,到時候帶把吉他就行。”
李思囡說:“一般歌手一輩子只主打一個領域,你這個玩票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唱兩句我聽聽。”
徐涼在心里找了找拍子,開口唱道:
董小姐,你從沒忘記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樣渴望著衰老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時候很美
就像安和橋下清澈的水
...
徐涼投入地唱著,韓四和李思囡卻仿佛見鬼一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