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云、初曦、連綿的山脈、綠色的稻田、炊煙裊裊的農(nóng)家、迎風而來的柴火飯菜的香味兒……
一張大圓桌，圍著一家人，安靜地吃著早飯，誰也不開口。
陳墨燃放下碗筷，掏出五個銀錠子，放在桌面上。
“現(xiàn)在，我們來討論起房吧。”
“云容，這錢是從哪兒來的？”顧承疇顫聲道。
“借來的。”陳墨燃平靜地說，“這個屋子，不能長住，以后嫁娶，總是要有排面。”
“老大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要娶媳婦了，老二要繼續(xù)上學，得有個讀書的地兒，云朵和云花也不能總是擠在主屋，早點起房吧，也方便點。”
“起房這事，我太不懂，如果不夠，再和我說。”
“夠了夠了，完全夠了，鄉(xiāng)下起房，那需要這么多錢。”顧承疇連忙應道。
“二十兩就可以起個青磚大宅了！”
商量了半天，最后決定，干脆建個三間正房帶兩邊廂房的青磚房，還可以圍個院子。
農(nóng)村起房不像是城里花的那么多。從起多大的房子到用料到用工，再到約莫要花多少天要花多少銀子，顧承疇說得頭頭是道，顧敬安拿著筆清楚地記下來，吳氏和孩子們也在一旁時不時插一句。
陳墨燃靜靜地看著，思緒飛得很遠。
“大妹，你覺得怎樣，你覺著還缺什么？”顧承疇小心問道。
陳墨燃回神，看了看圖紙，“還行。”
“大妹，你想要啥樣的柜子和花床，我可以給你打樣。”顧敬晟激動道。
“……好看就成。”
“哦。”顧敬晟失望。
陳墨燃扭頭不看，繼續(xù)道：“還要找個營生，不能坐吃山空。”
“大妹有主意了？”顧敬安立馬反應過來。
“嗯，正在籌備。”
“以后，顧敬安跟著我，有事做。”
“欸？”顧敬晟不服了，“為啥不帶我！”
陳墨燃斜了他一眼，“你留下，守家。”
顧敬晟還想說什么，吳氏拍了他一下，嗔道：“云容有自己的道理，你就別摻和了。”
顧敬晟委屈巴巴。
“房子起在哪里好？”顧敬安說道，“村里的宅基地都給分得差不多，要不就是人家留著以后起房子的，要不就是家里不差銀子不打算賣的。”
“就選這兒吧，靠近蒼連山，本來就是旱地，就當宅基地吧。”
“而且這里開闊，以后想要擴建也方便，有魚塘，有竹林，我很喜歡。”陳墨燃道。
“但是這里死過人。”顧敬晟弱弱道。
陳墨燃平靜道：“怕什么，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突變。
“大、大妹。”顧敬安結巴，“你……”
“既然大妹喜歡，那咱們就建在這兒就好了！”顧承疇說道，“這里多好啊，有山有水，離村子遠，安靜，自在。”
“是是是！”顧敬晟小雞琢米般點頭，“這里是不錯的，蒼連山，可是寶山，咱們住這，準是沒錯。”
“行了，既然決定了，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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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提著禮物，站在面館前，有些猶豫。
顧敬晟探了探，便道：“娘，先進去吧，咱現(xiàn)在人少，不會耽誤什么。”
吳氏這才放心下來，剛一進，便見許氏從后屋走出，笑著叫了一聲。
許氏看見竟然是小姑子，上前道：“素蘭，你咋來了？快進來，他爹，快看誰來了？”
一陣忙碌，夫妻將前頭的事兒交給伙計就到了后院。
“素蘭，你們咋這時候到的，吃飯了沒？”吳維是真沒想到，妹妹居然會來。
“……我是來看敬舟的，飯就不吃了。”吳氏閃躲著，不敢看自家大哥。
“敬舟去讀書了，怕是要好一會兒回來。”
“讀書啊，真好。”吳氏恍惚道。
“云容呢，她怎么沒來？”吳維奇怪道。
“云容，云容……”吳氏忍不住，捂著臉，悶哭起來。
“咋回事，云容怎么了？！”吳維急道。
吳氏已經(jīng)泣不成聲，完全不能言語。
顧敬晟便上前，細細道來。
“糊涂，糊涂啊！”吳維氣得直跺腳，“你們怎么可以任由他們那樣糟蹋云容！”
“河神新娘，這誰想出來的！”
“不就是退婚，不就是斷掌，她是你女兒，你怎么能忍心！”
“我，我和他爹也不想啊，但是公公他非要……”
“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吳維怒其不爭，“那當初怎么想到把敬舟送到我這？”
吳氏不再開口，只是默默垂淚。
吳維看到妹子這副模樣，又心軟了：“好在云容沒事，你們分出來了，日后可要好好……”
“嗯，我知道了。”吳氏抹開眼淚，“我現(xiàn)在只想過好自家日子。”
“長心點吧，都是當?shù)锏模刹坏糜矚恻c！”吳維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大哥說得是，我這當娘的，我是得多為孩子們想想。”吳氏眼眶紅腫。
吳維心里泛酸，他們家里兄妹幾個感情很好，妹妹受苦，他心里也不好過。
最后，吳維說要趕緊捎信兒回家里，等起房子了都去幫忙。
吳氏也想請爹娘來家里，成親這么多年了，都沒能把爹娘接來自己家里住幾天。
臨走之前，吳維還在不停念叨著往后怎么做，吳氏沒打算久留，一心記掛著回去。
吳維知道妹子心里所想，就叫了輛馬車送了出來，許氏給裝了不少東西，根本不讓拒絕：“我說話也不繞圈子啊，我知道你家啥樣，這點糧食你就帶回去。”
吳氏連聲感謝。
待到車輛走遠，許氏沉下來臉，用手捅了吳維。
“干啥？”
“你說，素蘭不會帶走敬舟吧。”許氏面無表情。
吳維沉默。
“我告訴你，敬舟是我一手帶大的，當初也說好了的，敬舟就是我的孩子！”
“素蘭畢竟是敬舟的母親。”
“那又如何，她當初養(yǎng)不活孩子，放在我這，是我廢盡心血救活了敬舟！”
“素蘭很感激你，她不會帶走敬舟的。”
“最好是這樣！”許氏嚴肅地看了眼吳維，“其他的我不管，只有敬舟……”
吳維嘆了口氣，“我知道，素蘭也沒這個意思，這么多年，她沒提過這事。”
“敬舟就是我倆的孩子，這已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