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寒氣的平靜,段開陽丹田內的星火也逐漸熄滅,這團星火是段開陽六歲與江雪相遇時出現的,就連修為高深的段玄星都無法解釋它的來歷。
段開陽對星火的消失早已見怪不怪,他只是看著懷中女子眼中滿是憐惜,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那時江雪八歲,段開陽六歲。
江南首富江子同的獨女江雪得了怪病,每七天發病一次,發病時體內會散發驚人的寒氣。
江子同以江家于江南一半產業為酬勞只為找到能醫治江雪的高人。不計其數的宗師大能、方外高人、醫術大家都無法醫治此病。
隨著江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情急之下江子同只能帶著江雪前往大理見一位舊人。
大理城外,一隊由名貴馬車組成的商隊停在城門口,商隊最前端的馬車上下來一位衣著光鮮身材高挑的男人。
一身著紫衣腰間佩著塊玉牌面容堅毅的男子守在城門邊,見男子下車他向前道:“您就是江子同吧?”
江子同點了點頭道:“正是在下。”
“我是城主府管家劉鈺,城主命我在此等候,請隨我走吧。”說完劉鈺便上了城門旁的馬車,驅車前往城主府。
江子同命身后的商隊在大理的商會等待后便驅車跟隨著劉鈺前往城主府。
城主府的大門敞開著,段玄星坐在門外等著江子同前來。
劉鈺駕著馬車停在府外,江子同也隨著劉鈺停下馬車。
江子同見段玄星早已等候自己,連忙下車喚了聲:“雪兒。”
江雪身著青色衣裙走下馬車,她生的冰清玉潔,明眸皓齒,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江子同牽著江雪走向段玄星,段玄星站起身來道了句別來無恙便領著二人入府。
會客廳內,江雪乖巧的坐在江子同身旁,段玄星向二人斟茶:“子同,咱倆自從六詔平定后已有多年未見。雪兒的事我大概也了解了些,可否跟我詳細說說發病前是否有發生什么異常,以及發病時的樣子。”
江子同喝了口茶水道:“雪兒發病前并無異常,但發病時身體會散發大量寒氣,有高手探查過雪兒的經脈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段玄星思索了片刻對著江雪道:“雪兒把手伸出來,讓我看看。”
江雪乖巧的將手放在桌子上,段玄星將手指搭在江雪手腕處,一絲柔和的真氣由指尖傳入江雪經脈匯入丹田。
起初,真氣進入丹田并沒有發生異常。段玄星控制真氣在江雪經脈中運轉片刻后,一團如同火焰般緩緩跳動的寒氣突然顯現,躁動的寒氣不斷吸食著真氣。
隨著寒氣的躁動,江雪臉色慘白,身體也因為寒氣的散發開始不斷發抖,段玄星見狀收回真氣道:“雪兒你先去外面吧,我跟子同說些事。”
江雪臉色恢復了些,點了點頭便離開了屋子。
段玄星問道:“子同,雪兒出現這種狀況是不是和修行有關?”
江子同道:應當無關,我是半年前教雪兒功法的,那時雪兒還未得病。”
段玄星面色凝重道:“剛剛我將真氣注入雪兒經脈內,真氣順著經脈進入丹田這才引得寒氣躁動,子同你不妨將那功法給我看看。”
江子同將功法念出,段玄星并未聽出功法內有些什么問題。
段玄星閉上眼細細思索著,隨后點頭道:“這功法并未有什么問題,按我的猜想,這寒氣應該在雪兒出生時便有了,只是這寒氣以內力或真氣為食因此一直在初生狀態。”
江子同疑惑道:“可為何之前我找的高手未能在雪兒丹田內發現寒氣呢?”
段玄星笑答道:“子同兄莫忘了,全天下,我的真氣最為精純,這寒氣以內力與真氣為食,自然無法拒絕此等誘惑。”
江子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段玄星繼續說道:“雪兒修煉功法后,寒氣吸食了內力這才開始壯大。你們二人不妨住在府內數日,同時讓雪兒停止修煉,若是寒氣未有增長,則是修煉的問題。”
聽完這番話,江子同也只能同意。
屋外,江雪聚精會神地盯著一朵海棠。
“這花有什么好看的,我帶你去看比這更好看的花怎么樣?”
江雪尋聲望去,是一名身著青衣的男孩。
“不要,我要在這等爹爹!”江雪低下頭去繼續看著那朵海棠。
男孩走向前去,正準備繼續說些什么,這時房門打開了。
段玄星與江子同二人一齊走出,段玄星見男孩站在江雪旁向江子同道:“這是犬子段開陽。”
段開陽見段玄星出來連忙跑到他身邊道:“爹,我今天又抬了兩百下石墩,厲不厲害!”
段玄星憐惜的摸了摸段開陽的頭道:“你不必如此辛苦,慢慢來就好。”
四天后,段玄星再次檢查江雪的丹田,寒氣并未再次增長,不過餓了四天的寒氣感到真氣的波動立刻躁動起來,段玄星忙將真氣收回后,輕聲讓江雪先出去。
段玄星道:“與我的猜測一致,寒氣并未再增強。”
江子同頓時紅了眼眶哽咽道:“沒想到竟是我害了雪兒。”
“子同,只要停止修煉,寒氣便不會再增加,接下來只要找到抑制寒氣躁動的方法就好了。”段玄星安慰道。
段開陽早已在屋外等候江雪,見江雪走出門外便拉著她往府中花園跑。
經過四天的接觸,二人早已成為好友。
花園中杜鵑正值花期,各色杜鵑各具風姿,儀態萬千。
“這花真美啊!”江雪在花海中行走著,仿佛要將這些花都裝進眼睛里一般。
段開陽則帶著笑意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江雪轉過頭剛打算說些什么,體內寒氣卻忽然躁動起來。
寒氣以江雪開始向四處散發,江雪感到身體逐漸失去溫度,丹田內的寒氣如同一只被囚禁的野獸一般不斷向外擴張。
段開陽見江雪身體散發寒氣,上前問道:“你怎么啦?”
江雪沒有回答,幾息后便暈倒在段開陽身上。
段開陽不過是個幾歲孩童,寒氣很輕易就將他的身體凍僵,他感到眼前的事物開始逐漸模糊,各色的杜鵑如同打翻的顏料般,映在他的眼前。
待段開陽再次醒來,江雪早已坐在他的床頭。
江雪見段開陽醒來,眼眶頓時濕潤了起來。段開陽想起身詢問究竟發生了什么,卻發現自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江雪擦了擦眼淚,從房間的桌子上取來一碗姜湯,一口一口的喂著他。
房外,段玄星坐在一塊石凳上,而對面的江子同一樣坐在石凳上。
“雪兒的內力修為增加了些,難道這寒氣還會強行促進雪兒修為不成?”江子同此時臉色蒼白,若真是如此,江雪豈不是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段玄星點了點頭道:“目前看來確實是這樣,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什么收獲!”江子同顯得有些激動。
“我們發現開陽和雪兒時,我檢查過他們的丹田竟發現雪兒丹田的寒氣竟被抑制住了,而開陽的丹田中多出了一團星火。”
“不過我剛剛檢查時,星火又消失了,我懷疑這星火是隨著寒氣出現的,也就是說開陽正好可以壓制住寒氣的爆發。”
“既然如此。”江子同跪在地上,繼續說道:“子同有個不情之請,希望雪兒能夠待在段府,直到我找到根治寒氣之法。”
段玄星見狀連忙將其扶起道:“子同,你這是何必呢,這種事就是你不說我也會提出來的。”
“那多謝了,子同感激不盡!”
從那之后江雪便住在了城主府中,江雪的修為在寒氣的作用下提升到了氣修五品,寒氣躁動的時間也從七天一次到一天一次。
“開陽,你回來了?”江雪醒來,見段開陽擔心的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可別在這樣了,真出了事我怎么向江叔叔交代?”段開陽本來有些生氣,見江雪這樣也不好發作,只得捏捏她的臉。
“開陽,帶我去看杜鵑吧!”江雪忽然說道。
“那我們去花園吧。”段開陽正要將江雪扶起。
江雪搖了搖頭道:“我不想看花園的,我聽府里的侍女說,現在蒼山上開滿了杜鵑,比花園里的還美。”
“好,我們現在就去。”段開陽扶著江雪離開房間,那名侍女正焦急的等待著。
“讓下人備好馬車,我們要去蒼山。”段開陽向侍女說道。
“可少爺蒼山......”侍女正想提醒段開陽蒼山離城主府的距離,卻被段開陽打斷。
“備車!”段開陽轉過頭看了侍女一眼,便扶著江雪繼續向外走去。
到達蒼山后,天色昏黃,二人坐在山頂看著滿山的杜鵑。
江雪突然靠著段開陽問道:“你說我能好嗎?”
“一定可以的!”段開陽摸了摸江雪的頭。
江雪忽然抽泣道:“我能感覺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說什么傻話呢,還記得我七歲的時候嗎?那時我武脈缺失丹田破損未入體修,城中貴族子弟常在背后嘲笑我。”
“只有你在我被嘲笑的時候愿意為我挺身而出,現在輪到我保護你了,我發誓無論如何,我都會治好你,保護你一輩子。”
夜空下,少年對著身邊的少女立下了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