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海納,接旨!”沈裘劍身著軍裝雙手捧著一卷詔書說道。
他的身前跪著一名身體粗壯的漢子,那漢子低著頭道:“草民只是是山間野人,不懂帶兵打仗,更何況草民乃胡人出身,此詔草民不接。”
漢子說話時雖顫顫巍巍,可字里行間卻透露出一股不容商量的態度。
沈裘劍盯著眼前男子的眼神越發兇戾,他強忍心中怒火再次問道:“耶律海納,你當真不接此詔?”
作為玄王欽定的軍機處總刺殺使,沈裘劍心中雖有一股傲氣,但這封詔書涉及到了天下的安危,沈裘劍自然能壓低身份向胡人出身的耶律海納送詔。
但這已是第三次前來,哪怕是三顧茅廬也不過如此,耶律海納卻仍不愿意接下這封詔書成為剿滅方外宗派的兵馬大元帥。
沈裘劍繼續說道:“如今方外宗派禍亂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誰不知你耶律海納得了《五典》殘頁天下無敵。你當真要為了兒女情長而袖手旁觀?”
沈裘劍字字誅心,每一句話都如利刃一般,足以將任何人撕碎。
可耶律海納卻不為所動,只因他是胡人,胡人生來便遭受歧視,哪怕是解決了天下禍亂的根源,胡人依舊是被歧視的對象。
耶律海納抬起頭來,一雙鷹目死死盯著沈裘劍,嘴唇帶動著臉上的長須一字一句道:“草民不愿!”
“好!好的很!”沈裘劍收起詔書,拔出腰間木劍,周身內力翻涌。
“大人是要動武嗎?”耶律海納瞳孔收縮散發出淡淡金光,體內運轉的真氣使他散發陣陣轟鳴,如雷霆翻滾。
二人就此僵持著。
片刻后,沈裘劍似是想到了什么,木劍插回腰間,冷哼一聲推門而出。
待沈裘劍走后,一胡人打扮的美婦人推門而入,耶律海納見婦人進房忙起身扶她坐下。這婦人便是耶律海納的夫人阿蘭若。
耶律海納輕撫著阿蘭若鼓起的肚子道:“夫人啊,這段日子苦了你了?!?
“海納,這些天不光是朝廷,就連宗派也在盯著我們。要不我們去其它地方吧?”阿蘭若撫著耶律海納的臉,眼中目光流轉。
“可夫人你已懷胎七月,我怕......”
耶律海納有些猶豫,阿蘭若捂住他的嘴道:“漢人不常說懷胎十月嗎?我這還有三月才生倒也不必擔心?!?
“更何況,你我可都是從大漠出來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
耶律海納將頭靠在阿蘭若肚子上輕笑道:“好,那就聽夫人的?!?
三日后,陰云蓋月透不出一絲光亮,唯有偶現的鳴雷與一陣暴雨。
“夫人,挺住啊!”耶律海納扶著身中三花聚頂的阿蘭若,至陽至剛的真氣源源不斷的涌入其體內,可婦人額頭的青花非但沒有消去,反而繼續增長。
這時六名身著黑袍的男子由四周竄出,這六人的境界雖皆為一品,但為首之人卻有一絲宗師氣息。
為首之人自腰間拔出雙刃用嘶啞的聲音道:“耶律海納,縱使你修煉了陽玄經也無法解三花聚頂之毒!乖乖說出《五典》殘頁的位置,我們六人還能饒你二人一命!”
“又是你們?誰說三花聚頂無解?我這就解給你們看!”耶律海納冷哼一聲,胸中真氣震蕩,宗師級的氣血聚于百會凝為一滴金血。
耶律海納將金血喂入阿蘭若嘴中,磅礴的生命力瞬間釋放并蔓延至全身,只見頂上三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她感到一陣輕松,就連力量也更甚往日。
“上!”見耶律海納以金血解毒,為首之人帶著另外五人沖向耶律海納。
耶律海納將阿蘭若護在身后,真氣注入其體內保護她的同時替其遮蔽雨水。
阿蘭若擔心道:“海納小心些!”
“夫人放心,且看為夫斬了他們!”耶律海納怒吼一聲,真氣入掌化作蒼龍轟向一人,那人哪里見過如此霸道的招式,只得重重挨下一擊,沒了氣息。
為首那人往后退去一步,另外四人則擴散開并向耶律海納圍去。
四人互相傳遞眼神,隨后從衣袖中抽出短刃,以極快的速度沖向耶律海納。
四人雖招招針對死穴下手,但耶律海納畢竟是宗師光是真氣的防御便可抵御他們絕大多數的攻擊。
“海納!”
這時耶律海納的身后傳來阿蘭若的聲音,只見為首之人將雙刃挾在她脖子上,那雙刃通體漆黑有一股能吞噬一切生機的詭異氣息。
“耶律海納,這是最后一次機會!”為首之人發出詭譎的笑聲,仿佛《五典》殘頁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若我也不知呢?”陽玄經運轉至極致,耶律海納體內溢出的真氣聚集在其身后如烈日一般,滴落的雨水瞬間被高溫蒸發化為水汽。
“你說呢?”雙刃割開真氣屏障,雙刃上附著的氣息瞬間便將真氣平常吸了個干凈。
詭譎的氣息盤旋在阿蘭若周身,她的身體承受不住這股氣息就連說話也極其虛弱:“海納......孩子......保住孩子!”
見此情形耶律海納只得妥協:“我明白了,《五典》殘頁是我在大漠發現的,當我參悟出陽玄經后它便消失了。只要你們放開阿蘭若,我便將陽玄經交給你們?!?
耶律海納掏出一本羊皮制成的書冊,一人接過書冊隨即四人再度攻向耶律海納。
“欺人太甚!”耶律海納真氣附手,霎時間爆發出極高溫度,一掌輕拍而出,便有一人化為焦炭。
“走!”為首之人雙刃一閃,帶著剩下三人逃離。
詭譎氣息侵入阿蘭若的四肢百骸瘋狂吞噬著生機,阿蘭若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弱。
“啊啊啊啊啊??!”耶律海納追上四人,并將四道真氣彈向四人。
為首之人以雙刃擋下真氣,另外三人也以短刃試圖抵擋,短刃卻被真氣崩斷,只能看著真氣在自己體內爆炸隨后死去。
為首之人丟出一枚黑色鐵丸,鐵丸爆炸幾道紫色的火焰如如附骨之疽沾染上耶律海納與三人尸體,為首之人顧不上燃燒的陽玄經急忙催動內力遁去。
耶律海納將沾染的火焰揮去,暴動的真氣逐漸平靜,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耶律海納走向阿蘭若將她抱起,胸中再度凝出金血喂下:“夫人別怕,沒事的,喝了這血就沒事了?!?
阿蘭若眼中噙著淚,巨大的痛楚使她連說話都斷斷續續:“海納,我和孩子...活不了。你是大漠...上的狼,得為他...報仇!”說罷,婦人眼中仿佛失去了光亮徹底沒了氣息。
“夫人,我答應你,此世我必為你和孩子報仇!”耶律海納止不住的顫抖,這天下無敵的宗師在此刻竟像一個孩子般哭泣。
耶律海納走向那片殘骸,紫火仍舊燃燒著,火焰中有一枚令牌刻著——萬邪門。
這個門派被稱為瘋子門派,他們為了達成目的什么都做的出來,放火屠城只為煉制秘寶。
“萬邪門!我與汝等不共戴天!”耶律海納赤紅著眼朝天怒吼道。
“事情做完了?”沈裘劍背著手背對著為首的刺客道。
“自然。”刺客摘下面罩,面罩后竟是困獸之!
困獸之捋了捋散亂的胡子細聲嘆道:“雖然死了五名一品很可惜,不過耶律海納接下來應該會接旨?!?
沈裘劍輕笑道:“呵,縱使無敵又如何?終究還是被人心所控。”
一個月后,阿蘭若的墓前排列著十顆模樣各異的頭顱。
“夫人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個漢人一樣生活,所以我沒有帶著她回大漠?!币珊<{一腳彎曲坐在墓前喃喃自語道。
“看來我們的目標達成一致了?”沈裘劍不知何時出現在耶律海納身后,他看了眼排列在墓前的頭顱,這些人全都是和萬邪門有關的宗門門主。
“耶律海納!再問你一次,可愿接旨?”沈裘劍再次捧著詔書站在耶律海納面前。
這次耶律海納沒再拒絕,他眼中帶著仇恨站起身接過詔書道:“謝玄王恩典!”
五日后,泰山封禪臺。
玄王與數十位宗派掌門站在封禪臺上,封禪臺的邊緣有五條真氣所化的金龍盤旋,而臺下是無數宗派子弟的尸體。
玄王收回盤旋的金龍對著這群宗派掌門道:“今日朕于此戰方外宗師,說是百戰百勝也不為過,自今日起朕即為人皇!”
千萬年來,敢稱為人皇的只有伏羲一位,玄王這一舉動讓眾人感到無比震驚,但更多的還是不自量力。
“爾等若不帶著宗門投入朝廷,便等著朕的百萬大軍橫掃汝等宗派!”人皇背過身去,身后的眾宗師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哼!什么狗屁人皇,什么百萬大軍,今日汝不過是以秘法亂我等道法,方才贏下此場,我萬邪門有何懼也?”一骨瘦如柴的黑衣道人憤然離去。
“說的好!不過是用了陰招,區區朝廷有何懼也!”有幾名掌門也跟著離去。
而剩下的人心中仍舊打著各自的小算盤。
一身著道袍仙風道骨的道士,從剛開始便掐動手指演算,待演算結束后他微微拱手道:“在下三清門呂居正,愿投朝廷!”
剩下的宗門見綽號算千機的呂居正投降也終于打定主意跟著投降。
人皇沒再多說什么,只覺先前積累的郁氣一掃而空,不自覺的大笑起來,自大周立國方外禍亂起,還從未有人像他一般以一人之力制服方外宗派。
三日后,萬邪門山門前。
耶律海納身著精金甲胄帶著五萬五品精兵將萬邪門圍起,數百名萬邪門弟子被圍在山門內隨時準備戰斗。
萬邪門門主邪風道人則憑虛御風踏空而來,他在空中打量著耶律海納。隨后哈哈大笑,他的笑聲尖細無比,如兩片瓷片互相摩擦一般,耶律海納只是輕皺眉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邪風道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繼續打量著耶律海納道:“什么兵馬大元帥,不過是個胡人而已。我萬邪門的護山法陣由數千人獻祭而成,管你是幾萬還是幾百萬兵馬通通別想進來!”
“那我倒要看看你這殼子有多硬!”耶律海納瞳孔發出金光,拳內真氣沸騰,一拳擊出,至陽至剛的真氣轟擊在護山大陣之上頓時打開了一道裂縫。
“小兒安敢?”邪風道人見山門大陣擊裂,喚出一道黑旗向耶律海納飛去。
黑旗插在山門大陣前,喚出陣陣陰風,每道風中都可窺見亡者的身影。
不少將士受陰風蠱惑開始互相攻擊,耶律海納踏出一腳,真氣開始向四周蔓延,陰風內的亡靈如烈火焚燒般消失殆盡。而將士們也恢復正常,嚴陣以待。
耶律海納又是一拳轟向護山大陣,山門立即開始動搖,眾人都知道,這是護山大陣崩潰的前兆。
山體中央發出劇烈爆炸,護山大陣的核心地脈封印已被耶律海納毀去,封鎖于山門大陣內的地脈能量回歸地脈之中。
“殺!”耶律海納大吼一聲,見識了兩拳破陣的將士們異常亢奮,如不要命般向前涌去。
因為他們知道,這極有可能是朝廷對抗宗派的第一場勝利,若是成功便可一生富貴,若是失敗后人也定將自己銘記于心。
五萬精兵瞬間攻入萬邪門,耶律海納拳化蒼龍轟向邪風道人,邪風道人雖震驚耶律海納兩拳破陣但積累的戰斗意識仍在,他下意識的躲過了這拳,同時將黑旗喚回身邊。
可他身后的弟子就沒那么幸運了,只是一拳真氣所化的蒼龍便奪去了十數人性命。
“有點東西!嘗嘗我這萬魂旗吧!”邪風道人運轉真氣,一道至陰無比的邪氣竄入黑旗中,無數的黑色細絲涌向耶律海納將其包裹。但耶律海納只是外放真氣,這黑色細絲便自己灰飛煙滅。
“這真氣!我想起來了,你是......”陰風道人想起了什么,正準備說出卻被耶律海納一掌擊中,陽玄真氣打入其體內吞噬著他體內的陰邪真氣。
陰風道人感受到真氣被不斷吞噬,多年以來的修為與生命緩緩流逝讓他感到了恐懼:“我知道你是誰......我投......”
“去死吧!”還未等陰風道人說完,耶律海納掐著他的脖子用力捏緊,骨頭碎裂的聲音從脖子傳出,陰風道人就這樣帶著恐懼的目光死去。
耶律海納提著陰風道人的尸體踏空而行,站在戰斗的眾人頭頂。
其余弟子本和這五萬精兵打的有來有回,甚至占據上風,可當這些弟子見到陰風道人死亡時個個都開始感到恐懼。
這時一人喊道:“降!我張恒愿降!”
羊群總是需要領頭羊的,這句話并沒有說錯,其余人見狀也跟著投降。
將士們也停下攻擊看向耶律海納,只見耶律海納搖了搖頭,一拳轟向張恒,隨后釋放自身真氣道:“萬邪門死戰不降,全門弟子皆戰死!”
隨后便向山下走去,剩下的萬邪門弟子被陽玄真氣壓的無法反抗,山上頓時響起了各種痛苦的嘶吼聲。
這時一陣清風吹過,耶律海納輕聲道:“夫人,我為你報仇了。”
此后,耶律海納率征剿大軍剿滅宗門三千,被封鎮軍候。
而在方外宗派,耶律海納與征繳大軍也成了死亡般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