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安康。”

眾嬪妃連忙欠身行禮，季沅芷也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床，與嬪妃們一同拘禮問安。

秦太后目不斜視，端著步子徑直朝前坐到了軟榻上，舒舒服服靠著了，這才看向眾人。

靜默片刻，擺足了姿態，秦太后才出聲，“都起來罷。”

“謝太后娘娘。”眾嬪妃這才起身，恭恭敬敬地侍立著。

秦太后端著眼神冷冷打量了甘美人和季沅芷一番，冷聲輕哼：“倒都是容色不俗的，難怪要在這樣好的日子里鬧出這許多事來。”

雖然季沅芷是受害之人，可太后這架勢，倒是連季沅芷都厭上了，很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底下嬪妃們大都知曉秦太后性子不好相與，唯恐遭了秦太后的不滿，也被莫名訓斥一番，遂個個將腦袋埋得更低了些。

“甘美人，你可知罪！”太后開始發難。

甘美人立時跪身下去，“此事乃是奸人陷害，并非婢妾所為。望太后娘娘明察！”

“住嘴！”秦太后像是瞪視仇人一般看著甘美人，“你禍亂宮闈，迷惑陛下在前，如今又三番兩次陷害后宮嬪妃，你還敢狡辯！”

這話一出，甘美人氣得直咬牙。她知曉秦太后向來不喜歡她，卻萬萬沒想到秦太后竟這般紅口白牙搬弄是非。

“婢妾自知身份卑賤，幸得陛下憐愛才能侍奉君側，從來不敢有違禮制，更不敢與宮中姐妹為敵。太后娘娘說婢妾禍亂宮闈，陷害嬪妃，婢妾實在不敢領受！”

甘美人這番話便是叫秦太后沒臉，旁人看來便是忤逆太后了。

一時間，底下嬪妃都有些驚了。

這甘美人如此膽大妄為，難道不怕秦太后治罪嗎？

可事實是，即便甘美人不為自己申辯，秦太后也不會放過她。

“大膽毒婦！竟敢如此與哀家說話！來人，給哀家掌嘴！”秦太后勃然大怒。

若是以往，秦太后再不喜甘美人也不會叫人掌嘴。嘉成帝極其護著甘美人，即便是為了那僅存的一些母子情誼，她也是不敢輕易動甘美人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甘美人在秦太后眼里已然是將死之人。

甘美人瞧著步步向她走來的青沐，眸子里噙滿了涼意。

陛下一時半會怕是趕不過來了，如今這一遭，她必定是要受了。

眼瞧著青沐揚起的巴掌就要落下，嬪妃們齊齊摒住了呼吸。

關鍵時刻，一陣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傳來。

青沐手頓住了，眾人齊齊看向角落里不起眼的紀才人。

季沅芷連忙一臉惶恐地朝秦太后跪下，“太后娘娘恕罪，婢妾咳咳……咳咳咳……”

她一臉虛弱，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有些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風吹倒似的軟弱無力。

秦太后見狀，眉頭皺得都要打結了。

正在這時，尚藥局的醫師也到了。來的是從六品上侍御醫易南喬。

見狀，秦太后看向了王貴妃和趙淑妃。

雖說尚藥局的醫師都是為皇族服侍的，可這受醫的待遇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比如尚藥局的正副長官——正五品下的奉御和正七品上的直長，這四人向來是全國醫術最高的幾人，例來只為帝后服務，偶爾為東宮太子與太子妃看疾，其他的，若要請來她們瞧病，除非是帝后親自下令。

而即便再往下的從六品上侍御醫四人，也只為妃位以上的人瞧病。像季沅芷如今這樣的身份，也只請得動正八品的司醫和正九品的醫佐來，哪里有幸叫侍御醫來。

趙淑妃見秦太后有些不悅，上前解釋道：“紀才人死里逃生，若只是尋常醫師來，臣妾怕紀才人再出了差錯，這才做主請了易醫師來。”

秦太后眼含深意打量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倒是賢惠。”

這話聽著便不是什么好話。

趙淑妃欠身，“這是臣妾的本分。”

秦太后沒再瞧她，只是道：“那便瞧罷。究竟是在宮里，可不能叫紀才人就這么被人暗害落了病根。”

這話一出，眾人又齊齊看向跪著的甘美人。

方才這一陣插科打諢，倒是叫青沐一直沒下手去。

秦太后瞪眼，“還愣著干嘛！掌嘴！”

青沐聞言，立馬便又揚手，嘴角忍不住揚起得意的笑。

她等這一日已然許久了。

甘美人受盡寵愛，高高在上，如今她便要叫她在眾人面前沒臉！

季沅芷見此狀況，皺了皺眉頭，終究沒再出聲。

眼瞧著青沐的手就要落下，門外再次進來了一批人。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