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況啊？”奈麗端著杯子，抿了一口泡有藥草的水，目光時不時的向樓上瞟著。

卜任已經上去了半個多小時了，似乎就剛開始說了幾句話后，就沒有動靜了，這讓奈麗有些擔心。

但是，上去吧，又不好，不上去呢，又擔心……這種兩難的境地讓奈麗很不舒服。

她不喜歡這種糾結的心情。

像是實驗中遇到這種需要猶豫很久的狀況，她的心情就會變得很暴躁，這個時候雖然不是實驗，但心情也有些類似。

“唉，還是要上去看看。”奈麗嘆了口氣，重重的將杯子往桌子上一頓，站起來快步向著樓上走去。

到達二樓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萬一卜任在和面板做事的話，自己這樣上去會不會打擾到他們啊？雖然自己活了這么多年，什么都見過，自然不會尷尬，但卜任他們……嗯……

果然，還是要上去看看，萬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可以指導一下不是？

于是，她的腳步便輕了起來。

嗯……不對，卜任沒那個功能，自己想多了。

奈麗突然想到這一茬，本來有些偷偷摸摸的動作頓時變得大方了起來。

來到三樓，她探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那個人是誰？怎么抱著面板？卜任呢？

難道說……卜任遇到不測，現在兇手正在襲擊面板？！面板還在哭！！！

奈麗怒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之前焦急等待所蓄勢的憤怒一下子就都爆發上來了。

卜任本來還在安慰著面板，突然感覺到背后有一股殺氣，下意識的一橫身，將面板擋在了身后。

啪！

一道青藤將卜任捆了起來。

卜任看到襲擊者，愣了，“奈麗？你干嘛？！”

“你說我干嘛？你這……誒？”奈麗頓住了，“你叫我什么？”

“奈麗啊，不然呢？”卜任沒好氣的說道，“快給我松開。”

“等等等等，你是卜任？”奈麗有點暈了，在她的印象中，卜任明明是一條夢龍，但現在卻是一個人？

“不然呢？”卜任眉頭輕皺，“除了我還有誰來過嗎？”

“……我知道了。”奈麗突然冷笑了一聲，手里出現了一根藤鞭，“你是裝成卜任的樣子混進來的吧？”

“不是，喂！”卜任想要躲開，但考慮到身后有面板，他要是躲開的話，面板可能就會被攻擊到了。

藤鞭在卜任的面前停了下來，一甩，又回到了奈麗的手里。

奈麗很疑惑，她眼前這個陌生人是有能力躲開的，但是為了身后的面板，卻并沒有那么做……難道說，他真的是卜任？！

本在輕輕抽泣著的面板見到這一幕，破涕而笑，她的心情早就平復的差不多了，此時見到這滑稽的一幕，不由得笑了出來。

“……老師，他真的是宿主。”

奈麗仿佛石化了。

她鬧了個烏龍……她這么大一個人鬧了個烏龍……就算是她也難免覺得有些害羞。

“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三人圍著一張桌子坐下，卜任大致的給奈麗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從最開始的AI靈魂體，到現在的光環羊，都大致的說了一遍。

他說到一半，就感覺到了奈麗那里傳來的火熱目光，他對這目光很熟悉，不就是想把自己解剖了的目光嘛，不奇怪。

不去理會一旁正在沉思的奈麗，卜任看向身旁的面板，語氣關切，“沒事了吧？”

“嗯。”面板顯得很乖巧。

“你們在這里等一下，我出去一趟。”奈麗仿佛做了什么決定，站起來說了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后，便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房間里再次只有面板和卜任兩個人。

氣氛就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不是因為兩人獨處，而是因為不久前知道的那些事情。

不能這樣持續下去。卜任想。

他假意清了清嗓子，隨意的說，“面板，你……怎么樣？”

他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是，一到嘴邊，卻又沒辦法吐出去，智能化為這一道無力的提問。

“宿主，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面板低著頭，輕輕的按著自己的眼睛，她哭的眼睛有些痛。

你這那里像是沒事了啊？

卜任想著，他在思索著面板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因為過去嗎？過去也是人類，死后被改造成了這樣？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目的是將面板打造成一個最完美的工具？

這樣……真的是太沒有人性了！

“面板……”

“嗯？”

“你認為……記憶對一個人重要嗎？”卜任靠在椅子上，仰頭，望著棕色的天花板。

“……”面板低著頭，聲音很輕，“面板不知道。”

“……這樣啊。”卜任伸出手，按在了面板的手背上。

“我認為啊，很重要。”

卜任的手被帶動著，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但是，為什么很重要呢？記憶對于一個人，到底是有什么作用呢？”卜任收回了目光，將面板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身前，注視著。

面板沒有說話。

“我啊，是一個比較唯心的人，這種事情我以前從來沒想過……但是，非要讓我說的話，或許，我也能說出來些什么。”卜任輕輕的按著面板的小手，感受著她的柔軟，溫和的笑了笑。

“我，有著現在的性格，有著現在的行事方法，最重要的支點，就是記憶。

或許，記憶會成就一個人，失去了記憶，就會變得不再是同一個人。”

卜任知道自己說的很亂，他不善于表達這樣的道理，但是，他相信面板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因為，他們兩個，是一體的。

“面板，你是一個人，是一個完整的人。

你并不是沒有過去的空殼，我們一起經歷的那些，都是你的支點。

不要去想那些消失的過去，現在的你，就是最真實的你。

你不是殘品！你是最完美的，人！！！”

卜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將面板的手攥在了手心里，很用力，當他發現這個情況的時候，才猛的反應了過來，放松了手掌，怕把面板弄疼。

“宿主……你這樣……太狡猾了……”面板聲音顫抖著，身體也在顫抖著。

卜任抿了抿嘴唇，站了起來，走到面板旁邊，將她摟到了懷里。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卜任輕輕一笑，“這是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