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4章 你會修挖掘機嗎

第二天回到鄉(xiāng)下,春嬸給他們準(zhǔn)備了許多好吃的東西,然后把姜白白拉到一旁,說要給她看個東西。

一個漂亮的大盒子,用紅色蝴蝶結(jié)系著。春嬸拿給姜白白,讓她拆開看看。姜白白覺得這東西看著過于莊重,有點緊張,慢慢拆開蝴蝶結(jié),打開盒子,發(fā)現(xiàn)是一件白色的伴娘禮服。

姜白白捏著裙子的吊帶提起來,面料上帶著飄逸的羽毛,款式簡潔大方。她忍不住稱贊起來:“連伴娘裙都這么好看嗎!”

春嬸笑起來:“畢竟是一生一次的大事,所有東西都得準(zhǔn)備最好的。你快試試。”

顧延灼和白城拓站在外面的院子里聊天,正說著話,他就看見白城拓的視線往后看去,直直地盯著什么看。于是,顧延灼也跟著回頭,姜白白正穿著一件白色羽毛長裙從房間走出來,春嬸走在她前面,拿出手機拍照給她兒子和媳婦傳過去。

平時看慣了姜白白穿短T恤短褲,現(xiàn)在換上一條優(yōu)雅的白色長裙,確實讓人眼前一亮,雖然仍舊素著臉,但她的身材被裙子完好地勾勒出來,V字領(lǐng)口帶著溫柔的小性感,裙擺剛好長至腳踝上面,露出她漂亮纖細(xì)的腳踝,裙子上面的羽毛隨著她的走動輕輕飄動起來,像一個落入凡間的白色精靈。姜白白本來是想在院子里走走,看看裙子穿起來行動方不方便,沒想到顧延灼他們剛好也在,她有點尷尬,舉起手來沖他們不自然地?fù)]了兩下。

“白白,你穿這裙子好漂亮!”白城拓不吝贊美道,“不愧是我們白家人!”

顧延灼瞥了他一眼:“她什么時候成你們白家人了?”

“我們兩個人名字里都有白,她兩個白,比我還多一個呢。”白城拓覺得自己的解釋邏輯嚴(yán)謹(jǐn),毫無破綻,只是不知為何感覺顧延灼的目光又冷了幾分,于是轉(zhuǎn)頭裝作沒看見他,朝姜白白走過去,“你這是要參加什么重要的場合嗎?”

姜白白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春嬸的兒子要結(jié)婚,需要一個伴娘。”

“哇,那恭喜春嬸,到時一定要叫上我和顧延灼。”白城拓笑道。

他們?nèi)齻€人聚在一起嘰里呱啦討論婚宴的事,顧延灼覺得無趣,又看了眼姜白白。女生側(cè)身對著他,身體被白城拓?fù)踝×耍荒芸匆娝冻龅睦w長脖頸和瘦削的肩膀,他有時候不太明白,這個看上去瘦弱的女生怎么會跑去開挖掘機,但或許正是這種奇怪的力量反差,才讓他覺得挺有意思的。

這幾天天氣漸漸轉(zhuǎn)涼,熾熱的太陽終于被云層給擋在了后面,大家工作起來也輕松了許多。

姜白白早上醒來就覺得全身乏力,去廁所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來大姨媽了。她找姜嬸要了塊紅糖泡上喝掉,然后就去工地開工。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大華出了故障,姜白白今天工作起來感覺格外不順手,好像有什么東西卡住了似的,用操縱桿操作挖掘機的時候,速度比平時慢了許多。

顧延灼來工地巡查時,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他當(dāng)時正和大輝、余越說話,然后轉(zhuǎn)頭就看見姜白白從駕駛室里下來,似乎非常生氣,還沖挖掘機踢了一腳,結(jié)果把自己腳給踢疼了,一瘸一拐走到一邊坐下。

顧延灼瞇了瞇眼,對他們說:“我過去一下。”然后朝姜白白走去,遠遠地,看見女生拔了根野草垂頭擺弄著。

“你怎么了?”顧延灼問道。

“唉!”姜白白直接嘆了口氣,“今天不是很在狀態(tài)。”

“身體不舒服?”

姜白白點點頭,又搖搖頭:“感覺挖掘機出了點問題,但我不會檢查和修理。”畢竟只花了一周時間學(xué)會開挖掘機,但因為沒有實踐經(jīng)驗,所以對于挖掘機很多原理上的東西都還不是很了解。

“我以前覺得開挖掘機是件特別容易的事,不就是操作機器嘛,只要熟悉了流程都很簡單。”姜白白把手里的野草纏繞到手指上,無奈道,“這幾天工作下來,我才發(fā)現(xiàn)光是會使用一個機器還不算真正的熟練,你還得去了解它的原理,在它出問題的時候能夠及時發(fā)現(xiàn)然后修復(fù)。就跟人一樣吧,不是光和他能說幾句話就行,你還得去了解他的情緒和心理。”

顧延灼沒想到這小丫頭開個挖掘機竟然總結(jié)出了人生的道理,忍不住笑了:“那也用不著這么沮喪,出問題了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就找大家一起想辦法。”

姜白白抬頭看向顧延灼,咬了下嘴唇,有點不好意思道:“我知道,特殊日子所以有點煩躁。”

“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嗎?”聽到“特殊日子”,顧延灼首先想到是不是什么節(jié)日,他向來對節(jié)日生日這些日子都不敏感,所以還以為是自己忘記了。

姜白白尷尬地笑了笑,急忙搖頭:“不是,不是節(jié)日,沒什么啦。”然后起身,重振士氣,準(zhǔn)備先去檢查大華哪里出故障了。

但是一通操作下來,姜白白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里沒有其他人懂挖掘機,她不想打電話給姜聰,因為讓他知道了,他肯定會覺得她搞不定這里的工作,說不定還會著急出院自己過來處理。

姜白白望著大華龐大的鋼鐵身體,多么希望眼前這個“鋼鐵直男”可以自己告訴她,到底是哪里出現(xiàn)了問題!

顧延灼看見姜白白臉上的神情比之前還要沉重,于是問大輝要來工具箱,然后過去準(zhǔn)備幫姜白白檢查。

“我來吧。”顧延灼戴上手套,對姜白白說,“你告訴我電路保險絲在哪里。”

姜白白訝異地看向顧延灼:“你……你會嗎?”

“雖然不會開挖掘機,但機器的原理都差不多,我試試。”

姜白白立即帶他去打開挖掘機的電路保險箱,然后看他低下身子,手里拿著鑷子,小心翼翼地剝開保險絲檢查。

“沒斷路沒短路。”顧延灼說著又去檢查先導(dǎo)壓力是否正常,仍舊沒有問題。他拿出手機打開網(wǎng)頁,看了會兒,又去檢查別的地方。

姜白白見他動作熟練,沉著又冷靜,好像對挖掘機每個線路都了如指掌,不禁心里暗暗佩服,感覺他這人好像什么都會似的。

顧延灼戴著口罩,低頭檢查機器的側(cè)臉,看上去認(rèn)真又嚴(yán)峻,側(cè)面的輪廓流暢而銳利,天生一副好骨相,令人羨慕。垂下眼睛的時候,睫毛顯得又長又翹。姜白白看得入了神,直到對方直起身子,站起來,沒注意到姜白白離自己這么近,結(jié)果直接撞到了她的額頭。

姜白白“哎喲”了聲后,捂住被撞的地方,往后退了一步,差點沒站穩(wěn),幸好顧延灼及時伸手拽住了她。

“沒事吧?”顧延灼低聲問。

姜白白搖搖頭說:“沒事。”她有點尷尬,于是轉(zhuǎn)移話題,“你剛一直在手機上看什么呢?”

顧延灼拉下口罩,眨了眨眼,認(rèn)真道:“百度。”

姜白白咽了口口水,有點不敢相信:“所以你剛剛是在百度上現(xiàn)學(xué)的?”

“算是吧。”顧延灼又拉上口罩,去檢查其他地方了。

姜白白突然有點為大華的生命安全感到擔(dān)憂了,這可是她家最值錢的東西,要是被顧延灼修壞了,應(yīng)該能得到賠償吧?

“好像是伺服活塞卡死了。”顧延灼完全沒注意姜白白那些心里的小九九,他終于找到問題所在了,用手把活塞裝配間的間隙重新調(diào)整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來,“你開著試試看好沒好。”

“已經(jīng)好了嗎?”姜白白還沉浸在他那句從百度上看來的話里,不敢相信顧延灼真的把大華修理好了。但不論他有沒有修理好,姜白白都不是很開心。因為他要是修理好了,那么只能證明她智商欠費,反正她是沒法光看個百度就能修好大華的。但要是沒修理好,她的工作飯碗可能就不保了。精神和現(xiàn)實,總是難以兩全其美。想到這里,姜白白又輕輕嘆了口氣。

見姜白白站著沒動,他取下手套,伸手拍了她頭一下,又重復(fù)了一遍:“開著試試看好沒好。”

姜白白回到駕駛室,啟動大華,重新操作起來,發(fā)現(xiàn)大華的動作速度變回了先前的樣子,真的沒問題了。姜白白有點心塞,不過轉(zhuǎn)念想想,人家畢竟是雙學(xué)位高才生,她只是一個冷門專業(yè)畢業(yè)還找不到工作的碩士,智商比不過也不足為奇。一通自我安慰后,她就不再糾結(jié)了。

這幾天正好是南城當(dāng)?shù)氐囊粋€節(jié)日,每年臨近夏天的尾巴,南城當(dāng)?shù)氐娜硕紩ド缴喜烧笞匀换仞伣o人們的禮物,然后載歌載舞一天一夜,吃掉這些食物。不過這幾年,節(jié)日漸漸走向商業(yè)化,為了迎合游客們的口味,食物也失去了最本真的樣子。

因為在山里,春嬸就地取材,準(zhǔn)備讓大家簡單地過個節(jié)日。晚上召集所有人聚到一個院子里,擺上三張桌子,點了堆篝火,還托人送來了幾箱啤酒。

姜白白看到桌上擺著的食物,不禁打了個激靈。她記得小時候過節(jié)日的時候,每次都會吃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食物,等長大后,才知道原來是羊脾臟雞腰子蜈蚣蜻蜓豬牙床等奇奇怪怪的食材做成的,不禁為南城人民的生活智慧折服,感覺他們不管放到哪個年代,都不會輕易被餓死。

當(dāng)然,春嬸給大家準(zhǔn)備的食材雖然沒那么齊全,但依然讓顧延灼和白城拓這兩個外地人瞠目結(jié)舌。

“這是什么?”白城拓指著一盤菜問姜白白。

“炸蜈蚣。”

“什么?”白城拓以為自己聽錯了,眉毛都抽搐了下,“蜈蚣不是有毒嗎,你確定我們吃了不會死?”

“你沒聽過蜈蚣可以拿來泡藥酒嗎,喝了強身健體,一個意思。”姜白白為了證明吃蜈蚣真的不會中毒,特意當(dāng)著他的面吃掉一條,然后笑道,“看吧,沒事。”

“那這又是什么?”白城拓指著另一盤菜問。

“涼拌蜻蜓。”

白城拓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蜻蜓可是益蟲,你們這行為太傷天害理了。”

一旁站著的顧延灼聽完菜名后,就一直沒再說話,看到姜白白又信誓旦旦承諾所有菜都很好吃,且綠色健康的時候,他就不得不想到那天她洗蘑菇時說的話,還一本正經(jīng)地介紹完了所有蘑菇的名字,結(jié)果還不是中毒了!

“你要不要嘗嘗這個?”姜白白不知什么時候用筷子夾了個東西,遞到了顧延灼的嘴邊。

顧延灼看了眼,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步,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姜白白:“這是什么?”

“豬牙床啊。”姜白白以為這個東西很常見,所以才夾了一塊給顧延灼。

顧延灼有些不太確定,又問了一遍:“豬牙床是豬的牙床?”

姜白白直接笑了:“不然是人的牙床?”

“不好意思,打擾了。”顧延灼往后又退了步,朝另一邊走去。

不喝酒的坐一桌,喝酒的坐另外兩桌。姜白白、顧延灼、白城拓和姜嬸一桌,包老板和余越、大輝坐同一桌。大輝樂滋滋地抱了幾瓶啤酒過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有開瓶器。

“用牙齒咬吧。”余越提議。

“這里這么多瓶啤酒,每瓶都用牙齒咬,估計明天得去醫(yī)院。”大輝想到這里,就覺得牙齒疼。

“那怎么辦?”包老板拿起一瓶啤酒,試圖用筷子給大家表演開瓶,結(jié)果瓶蓋沒開,酒飛了出去,直接浪費掉一瓶酒。

“看來今晚是喝不成酒了。”大輝懊惱道,“這送酒的人怎么也不給送開瓶器呢。”

姜白白見他們討論了半天開瓶的事,想到自己之前做直播的時候,曾表演過用挖掘機開啤酒瓶,當(dāng)時觀看量直接破百萬,她也因此狂漲了幾十萬的粉絲。雖然喝啤酒她沒什么話語權(quán),但在開酒瓶上,她靈魂挖掘機手覺得有必要出來說兩句。

“那個,我來開吧。”姜白白打斷他們的爭論,歪著腦袋,笑了笑,“我覺得我能開。”

于是,余越和大輝,一人抱著一箱啤酒,跟在姜白白后面。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他們打開工地的電燈,見姜白白像個戰(zhàn)士一樣上了挖掘機。其他的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跟來看熱鬧,畢竟用挖掘機開啤酒瓶這事聽上去跟天方夜譚沒什么區(qū)別。

余越和大輝按照姜白白的指示,拿出幾瓶啤酒并排放到平地上,然后退到一邊。

姜白白操作著操縱桿,讓鏟斗慢慢往下移,然后借助它凸出來的部分,往酒瓶旁挨個掃過去,瓶蓋就全部飛出去了。

在場所有人沉寂了一秒后,瞬間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姜白白甩了下頭發(fā),接連開掉了剩下的啤酒瓶蓋,然后像個女王般帶著勝利的姿勢從駕駛室下來。

“你這技術(shù)也太牛了!”大輝抱著啤酒跑過去,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我覺得姜師傅肯定都做不到吧。”

姜白白把食指輕輕放在自己嘴邊,故作高深道:“不可揣測我爸的挖掘機技術(shù),只能說龍生龍鳳生鳳,挖掘機師傅的女兒會開瓶。”

站在遠處看完姜白白精彩開瓶表演的白城拓對顧延灼說:“其實我之前在直播里看過了。”

又是直播,顧延灼掏出手機來。白城拓瞥了他一眼,問:“你在干嗎?”

“搜直播是什么意思。”

白城拓?zé)o語地伸手拍住他肩膀:“連我爸最近都有喜歡的網(wǎng)絡(luò)主播了。”

五分鐘后,顧延灼迅速理解了白城拓口里的“網(wǎng)絡(luò)主播”“直播”是什么意思后,在手機里下載了直播軟件,注冊的時候需要填寫一個用戶名,他寫的是“魔鬼飛行員”,然后在軟件里搜索“靈魂挖掘機手”的ID名,最后顯示出來的是姜白白的一張自拍頭像——直接把臉頂?shù)绞謾C屏幕前,一張笑得非常燦爛的臉。

不過靈魂挖掘機手的賬號沒法查看,顯示的原因是“該用戶因發(fā)布內(nèi)容涉及法律法規(guī),暫時無法查看其發(fā)布的內(nèi)容”。他想到白城拓之前說的賬號被封原因,抬頭看向正朝他們走來的姜白白,瞇了瞇眼,退出軟件,把手機放回了包里。

天色漸漸暗下來,春嬸在院子里牽了一條電線出來,接通了燈泡,院子里立馬有了光,大家又熱熱鬧鬧開心地吃起來。

喝酒的那兩桌人已經(jīng)開始劃拳,白城拓在姜白白的強烈推薦下,吃了幾口奇奇怪怪的食物后,就被攻陷了,也不管什么蜈蚣、豬牙床了,好吃就行。

顧延灼只喝了點湯,他還是沒法接受吃蟲子或者豬牙床這件事。

余越在大輝的攛掇下,拿著一瓶酒過來找姜白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道:“可以跟你喝一杯嗎?”

姜白白本來也能喝酒,只是覺得這里除了春嬸沒別的女生陪她喝,覺得不是太好,而且她要是跟那些男人喝,肯定是喝不過的。不過既然余越都親自來找她喝了,一杯酒對她來說,并沒有什么問題,所以她拿了個杯子過來,讓余越給她倒上。

姜白白和余越碰了個杯,然后一口喝掉了杯里的啤酒,眼睛都沒眨一下。

接著大輝過來了,他也拿著瓶酒,說要和姜白白喝一杯。一旁的春嬸忍不住打趣:“你們這些男人,怎么都找女生喝酒啊,老板在這里都不敬個酒。”

白城拓巴不得沒人找自己喝酒,聽到春嬸把導(dǎo)火線往他們這邊引,立馬開口道:“我酒精過敏。”然后往旁邊一指,“找這位喝。”

顧延灼揚了下眉,轉(zhuǎn)頭看向白城拓,心想他什么時候酒精過敏了。

于是,余越又和顧延灼喝了杯。顧延灼以前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滴酒不沾,但他酒量挺好的,讀書的時候跟室友偷偷逃課去喝酒,所有人都喝醉了,就剩他還是清醒的。

這邊姜白白已經(jīng)喝掉一瓶酒了,大輝又給她倒了杯:“這杯酒就祝我們能夠認(rèn)識吧。相逢即是緣,畢竟上輩子的五百次回頭才能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

“那你上輩子是不是啥事沒做,光顧著回頭了。”春嬸忍不住揶揄,“上輩子是脖子扭斷死的吧。”

姜白白忍不住笑起來。大輝臉紅了下,然后擺擺手,說:“反正就是有緣分嘛,別管是因為什么,都不容易。”

姜白白正要拿起杯子喝酒,手上的力道被人擋了下。旁邊的顧延灼把她杯里的酒倒進了自己杯里,對大輝說:“她的那份緣分,和我的這份緣,就一起喝了吧。”說著仰脖,喝光了所有酒。

大輝愣了愣,完全沒想到顧延灼把那杯酒喝掉了,但他又不能讓他不喝,于是自己把手里的酒也喝掉了。

這之后,顧延灼就自作主張地承包了姜白白的酒,不管誰來找她喝酒,都是顧延灼喝,連著幾次,也就沒人再敢過來喝酒了,因為顧延灼身上的氣壓太低,和他喝酒感覺就像在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似的。

姜白白有點茫然,她轉(zhuǎn)頭看向顧延灼,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他胳膊,用有點抱怨的語氣道:“你把我的酒都喝光了。”

顧延灼看向她,可能是因為燈光不太亮的緣故,他臉上被打出一層陰影來,顯得他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你喝得了那么多嗎?”

姜白白覺得他的語氣像是在質(zhì)疑她的能力,略帶挑釁意味,于是直了直身子,說:“怎么不能。”

顧延灼瞥了她一眼,語氣緩和下來,仿佛向姜白白妥協(xié)了似的:“答應(yīng)了姜師傅要看好你。”

顧延灼的聲音有點沙啞,難得聽他用這么柔和的語氣跟人說話,姜白白覺得心里微微暖了一暖,便不再跟他爭辯喝酒的事了,拿起筷子,夾了一根蜈蚣放進他碗里:“那你吃個蜈蚣補補吧,聽說有解酒的功效。”

一周后,姜白白的工作臨近尾聲,她快要離開這里回家了。

姜白白沒想到半個月時間會過得這么快,姜聰已經(jīng)康復(fù)出院,不過醫(yī)生讓他注意休息,好好調(diào)養(yǎng)。本來他打算親自過來把姜白白接回家的,但姜白白讓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她到時自己把大華開回家就行。

姜聰打電話給姜白白說:“我最近在鎮(zhèn)上聽到一件事,據(jù)說我們鎮(zhèn)上可能要修建一個咖啡博物館。”

“要讓你去開挖掘機嗎?”姜白白不明所以,全然沒有抓到重點。

“挖你個頭啊挖,你還真打算開一輩子挖掘機?”姜聰恨鐵不成鋼道,“你的專業(yè)不是不好找工作嗎,如果鎮(zhèn)上要修咖啡博物館,你不就有地方工作了,我們鎮(zhèn)上沒人比你專業(yè)更對口了,你好歹還是個碩士生,能不能給你爸長點臉!”

姜白白這才醒悟過來,許久沒有摸過書本的她,確實差不多都要忘記自己的專業(yè)知識了。不過這種沒譜的傳言,她并不抱太大希望,而且在這里工作了一段時間后,她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挖掘機這份工作了。想到要離開,其實心里挺不舍的,于是她對姜聰說:“到時再看吧。”不等姜聰繼續(xù)嘮叨,她就掛了電話。

余越和大輝得知姜白白即將離開工地,決定幫她辦一個送別會。結(jié)果這兩天,姜白白總覺得他倆鬼鬼祟祟的,還總是來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比如她喜歡什么顏色、喜歡的食物、喜歡的音樂等等,感覺就像人口普查似的。她眨了眨眼,狐疑地看向他們,問:“你們到底要干嗎?”

大輝立馬打哈哈道:“隨便問問。”

姜白白伸了個懶腰,淡淡地“哦”了一聲,說:“那我也隨便想不回答就不回答,反正隨便嘛。”

“哎呀,姑奶奶,你就乖乖回答嘛。”大輝說。

“你們不說原因,我就不回答。”姜白白強硬道。

“我們想給你辦個送別會。”余越說。

“送別會?”姜白白微微皺眉,“聽上去好像我要死了一樣,能不能取消這種形式主義的活動?”

“為什么啊?”大輝不解。

“因為肯定會麻煩春嬸的。她每天那么累了,還要弄什么送別會,你們以為做家務(wù)不累的嗎?”姜白白對他們說,“我就回個南興鎮(zhèn),別弄得我好像要去外太空似的。”

既然姜白白自己都這么說了,余越和大輝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他們又準(zhǔn)備了一個禮物送她——他們合唱的《啊,朋友再見》。姜白白本以為是首非常深情的歌,點開一聽,這兩人捏著嗓子努力往美聲唱法上湊,唱得參差不齊:“那天早晨,從夢中醒來,侵略者闖進我的家,啊游擊隊快帶我走吧,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姜白白其實心里也挺舍不得大家的,但是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她沒有再繼續(xù)留下來的理由,她總不能主動申請留下來搬磚吧,就算她愿意,她也搬不動。

回家的前一天,她去山上摘了一些野花回來,送了些給余越和大輝,剩下的拿回自己房間,找了個空的礦泉水瓶,灌上水插上,然后去找顧延灼。

顧延灼正在房間里修改圖紙,見姜白白拿著一束花站在門口,愣了愣,問她有什么事。

“我明天就要回家了,這個花送你。”姜白白把花遞過去,“每天醒來看到花,心情也會跟著變好。”其實她想說,沒事多笑笑,別老一副冰山臉,讓大家都不敢靠近他。

他怔了怔,接過花,對她說:“謝謝。”

姜白白笑了笑。

“你明天什么時候走?”顧延灼把花放在書桌上,回過身來問她。

“早上一早就走。”

顧延灼想了想,先看了眼桌上的圖紙,又轉(zhuǎn)向姜白白:“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嗎?”

姜白白點點頭。

“你工作很認(rèn)真,完成得也很好。”

姜白白繼續(xù)點頭,以為顧延灼在臨走之前想要表揚一下她的工作能力,接著意料之中的聽到他說:“我給你一個獎勵吧。”

姜白白抬眸,眨眨眼:“獎金嗎?”

顧延灼笑了:“不是錢,別的要嗎?”

不是錢的獎勵?那能是什么?姜白白見顧延灼正低頭看著自己,等她的回答。她來不及多想,便點點頭說:“要。”

顧延灼勾了勾嘴角:“那你等我一會兒。”說完關(guān)上了門。

等顧延灼出來的時候,他換了一身方便運動的衣服,背著雙肩包,對姜白白揚了下下巴:“走吧。”

姜白白也沒多問,跟在他身后往房子下面走去。

顧延灼將車開出了山里,朝南興鎮(zhèn)相反的方向又開了半個小時后,他們到達一座古鎮(zhèn)。姜白白小時候跟著姜聰經(jīng)常來這里玩,已經(jīng)玩膩了,以為顧延灼也是要帶她來古鎮(zhèn)玩,雖然覺得有點沒意思,但為了不打擊他的積極性,她裝作興奮的樣子跳下車,朝周圍看去:“哇,我們要來古鎮(zhèn)玩嗎?”

顧延灼關(guān)上車門,看了她一眼,說:“古鎮(zhèn)沒意思,我們玩點別的。”

五分鐘后,他們登上了去附近度假村的游覽車。度假村是這幾年新建的娛樂項目,姜白白只去過一次,不過依然覺得沒什么意思。她摸了摸鼻子,問坐在身邊的顧延灼:“感覺去度假村還不如在古鎮(zhèn)玩呢。”

顧延灼輕輕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到了你就知道了。對了,你恐高嗎?”

姜白白搖頭:“不怕。”

“那就行。”

到達度假村后,姜白白看見門口拉了一個很長的橫幅,上面寫著一行金色的大字:歡迎廣大游客體驗低空旅游飛行項目。

顧延灼伸手拉了下姜白白,讓她跟上自己。沒一會兒,他們就買了低空飛行的門票,穿上飛行服,戴上頭盔,準(zhǔn)備飛行了。

姜白白現(xiàn)在腦袋還有點蒙,這個低空旅游飛行是度假村最近才興起的娛樂項目,目前只有兩個分項目,一個是乘坐直升機體驗低空觀光,一個是持有飛行證的人可以直接駕駛飛機體驗,他們未來還會開發(fā)培訓(xùn)游客考取運動飛行執(zhí)照的項目,不過現(xiàn)在還在籌備過程中。

直接搭乘直升機體驗的游客很多,他們排著長長一條隊伍,但姜白白他們選擇的是直接飛行,所以一路暢通無阻。顧延灼掏出自己的飛行證件給工作人員看了眼,就帶著她暢通無阻地到了沒人排隊的直升機前。不過為了安全,還是有個副駕駛員會跟著他們一起登機。

副駕駛員姓賈,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臉黑黑的,笑起來露出一顆可愛的虎牙。他跟在顧延灼身后,像個小粉絲似的:“你的飛行證是商照吧,你是飛行學(xué)院畢業(yè)的?”

面對賈副駕的熱情詢問,顧延灼一個字都沒回答。姜白白有點于心不忍,出于善意,伸手拉了拉賈副駕的衣袖,小聲告訴他:“不好意思啊,他有社交恐懼癥,不喜歡說話。”

賈副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點點頭,比了個明白的手勢,對姜白白說:“那你作為女朋友,還真是挺辛苦的。”

姜白白輕輕咳嗽了兩聲:“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員工。”

顧延灼做好飛行準(zhǔn)備后,回頭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姜白白,檢查她系好安全帶沒,見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位置上,才放心回身準(zhǔn)備起飛。

賈副駕報告起飛前的今日天氣:“當(dāng)前大部晴朗,氣溫35℃,降雨概率10%,空氣濕度20%,可以起飛。”

伴隨著螺旋槳的轟鳴,姜白白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緊張得提到嗓子眼了。這還是她從出生到現(xiàn)在第一次坐直升機,這種感覺跟坐飛機完全不一樣,至少坐飛機是在一個相對密閉的環(huán)境里,起飛后對于自己身處多高的位置并沒有具體的概念,而且空間很大,乘客很多,在人多的地方人自然也會更有安全感些。但直升機空間不大,只有他們?nèi)齻€人在飛機上,而且轉(zhuǎn)頭就能看見窗外的風(fēng)景。過于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邊的事物,有時候不見得是件好事。

姜白白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座椅邊緣,深吸了口氣,直升機瞬間騰空而起,飛向空中。直升機離地面越來越遠,地上的人變得越來越小。

姜白白往窗外看了眼,整個度假村就在他們腳下,就像地圖板塊似的,縮小成人的肉眼一看就能攬盡的程度。

顧延灼通過后視鏡看到姜白白的臉色有點蒼白,知道她在緊張,于是讓直升機保持平穩(wěn)的速度進行飛行,減小顛簸。

賈副駕還在一旁驚嘆顧延灼的技術(shù):“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這飛行技術(shù)感覺起碼有好幾年經(jīng)驗了吧?”

顧延灼自然不會搭理他,從旁邊拿了瓶水往后面扔去,對姜白白說:“別緊張,有我呢。”

他聲音溫軟堅定,似給姜白白打了一針強心劑,她慢慢覺得沒那么可怕了。

直升機沿著航線飛行了一圈,姜白白已經(jīng)完全放松了下來,她側(cè)頭從窗戶往外看經(jīng)過的景色,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南城,此刻一覽無余,森林、小鎮(zhèn)、河流、夏末的應(yīng)季野花,紛紛在眼前展開,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只小鳥,可以在空中肆意飛翔。

但飛行時間很快就到了,賈副駕提醒顧延灼他們該返航了,姜白白這才注意到前面的顧延灼,他一直沒有說話,沉默地駕駛著直升機。

深色的制服非常適合顧延灼,好像是天生為他打造的一樣,他認(rèn)真地注視著儀表盤和各種數(shù)據(jù),看上去有條不紊,姜白白也不禁開始懷疑,這個人以前該不是開飛機的吧?開民航嗎?是像電影《薩利機長》那種嗎,會在面對危險時臨危不亂,幫助飛機上所有乘客渡過難關(guān)的類型?

姜白白眨了眨眼,覺得自己想得實在太多了,但似乎認(rèn)識顧延灼越久,就越覺得這個男人仿佛是個謎,不知道還隱藏了多少沒有泄露的隱藏技能。

直升機順利返航著陸,姜白白下飛機后,伸了個懶腰,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神色:“沒想到坐直升機這么好玩。”

顧延灼笑了笑:“開直升機更好玩,以后有機會教你開。”

姜白白聽到“開飛機”三個字,先嚇了一跳,她完全沒想過自己能開飛機,開挖掘機是她目前最大的想象力極限。不過如果真有機會,她倒是挺想嘗試下。

賈副駕收走他們衣服后,順手撕掉上面貼著的姓名標(biāo)簽,看到“顧延灼”三個字的時候,愣了愣。這個名字他覺得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下班后,賈副駕還在想著顧延灼的事,突然想到他可以去飛行論壇上搜搜這個名字,說不定能有收獲。結(jié)果一搜,果然出現(xiàn)了很多信息條目。

“航大校草顧延灼有女朋友嗎?好好奇他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聽說航大校草顧延灼畢業(yè)去了海事救援隊,太帥了吧。天知道要被選上有多難,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進去嗎?”

“今天看到顧延灼在打籃球的樣子,帥爆了,都快畢業(yè)了,他還是沒女朋友嗎?”

賈副駕刷了好幾頁內(nèi)容,發(fā)現(xiàn)都是諸如此類的花癡信息,直到刷到后面,突然看到一條不太顯眼的標(biāo)題:航大的顧延灼因為925事故被開除救援隊這件事,是真的嗎?

下面有兩條回復(fù)的信息,但賈副駕點開,發(fā)現(xiàn)所有信息都被隱藏了。

姜白白、顧延灼他們離開度假村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不早,開車回去肯定是趕不上晚飯時間了,于是兩人決定去古鎮(zhèn)上吃點東西。

古鎮(zhèn)街道很狹窄,加上人多,姜白白一不小心就被擠到后面去了,眼見顧延灼越走越遠,她連忙在身后喊他的名字。顧延灼回頭,見姜白白被人群越擠越往后退,于是返身擠過人流,伸手拉住她。

“要不你拉住我衣服吧。”顧延灼說,“人太多了,你在我后面跟緊點。”

剛才顧延灼回身過來拉她的時候,她的手被他緊緊拽住,很溫?zé)岬恼菩模查g包裹住了她的,她臉?biāo)查g熱起來,不過幸好顧延灼沒太注意,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了。

姜白白捏住他衣擺的布料,緊緊拽在掌心里,她的身體被前面的顧延灼擋著,替她完全避開了人流,她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地跟他走到了一家小店。

這家店是古鎮(zhèn)的老店,開了十幾年了,只賣米線,許多人都是慕名前來,在門口排著隊。姜白白許久沒吃,路過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眼,顧延灼察覺到了,于是停下腳步,偏了偏腦袋,問她:“想吃這個?”

姜白白看了眼排隊的人,估計不等個一小時輪不到他們,于是皺了皺眉:“人太多了。”

“如果想吃的話,我們就等等。”

姜白白想了想,她確實挺想吃的,她擔(dān)心的是顧延灼會不會不想等,因為感覺他是一個對食物沒什么興趣的人。

顧延灼見她沒立即答話,明白了心思,于是走到柜臺處領(lǐng)了排隊的號碼牌,然后交到姜白白手里:“你先排好隊。”

還沒等姜白白說話,他人就走了。

嗯?難道他不一起排嗎?姜白白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眼號碼牌,前面還有九桌客人,她突然有點后悔了,雖然米線好吃,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餓了。

等姜白白排到還剩五桌客人的時候,顧延灼回來了,手里還拎著一口袋各種小吃,他放到姜白白手里,自己拿過號碼牌,對她說:“先吃點墊墊肚子。”

姜白白怔了下,雖然隔著袋子,但仍能感覺到里面的東西還是熱的。她以為顧延灼自己跑去玩了,讓她排著隊,沒想到原來是去買小吃給她填肚子。她瞬間感動萬分,抬起眼睛,看向他:“你對我太好了。”

顧延灼眨了眨眼,淡淡道:“對員工好,理所當(dāng)然。”

好吧。姜白白心想今天她就是他最后一天員工了,于是打開袋子,從里面捏了一個肉餅喂進嘴里,有點感慨,頗有種她明天就要上路,所以顧延灼帶她吃好喝好玩好的感傷情緒。

顧延灼見她表情有點哀傷,疑惑道:“肉餅不好吃?”

姜白白嘴里正含著肉餅,她趕緊嚼了兩下,吞下,解釋道:“肉餅很好吃,只是想到今天是我們雇傭關(guān)系的最后一天,以后你可能就不會給我買肉餅了,有點難過。”

顧延灼笑了,看到她委屈巴巴的模樣,感覺不是因為沒有肉餅吃,而是要世界末日了。他伸手拍了她頭一下,輕輕揉了揉,安慰道:“沒事,你可以自己做,沒肉的那種。”

“……”

姜白白瞪了他一眼,沒想到這人竟然還在為第一次見面吃到的沒肉的肉餅耿耿于懷,懷恨在心。算了,反正以后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甚至于沒有機會,她又咬了口肉餅,沒有跟他斗嘴。

很快,前面的隊伍都入座了,終于輪到他們。

姜白白點了兩份招牌米線,米線里面有姜蒜。服務(wù)員端上桌后,她抽出筷子把其中一碗里的姜蒜全部挑進另一個碗里。

顧延灼揚了下眉,問:“你不吃姜蒜?”

姜白白抬頭:“不是你不吃嗎?”她把沒有姜蒜的碗推到顧延灼面前,“我記得你不吃這兩樣?xùn)|西的。”之前一起吃飯,她就注意到了。

顧延灼有點意外,抬眸看了看姜白白,對她說:“謝謝。”

吃完米線后,顧延灼開車和姜白白回去。

一路上,天上的星星都出來了,姜白白靠在車窗旁,吹著晚風(fēng),思緒萬千。快到住的地方時,姜白白側(cè)過身子,想對顧延灼說點什么,比如“以后有空再見”之類的話。顧延灼早感覺到旁邊的小姑娘有點不對勁,似乎憋著話要跟他講,于是提前停下了車,轉(zhuǎn)過頭來,望向她:“說吧。”

姜白白張了張嘴,睫毛撲閃撲閃的,看向顧延灼,說:“老板,以后有活兒記得找我。”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东乡族自治县| 永福县| 德江县| 根河市| 拜城县| 秀山| 兰州市| 衡阳县| 汾阳市| 于田县| 柞水县| 卢氏县| 民和| 兴国县| 中阳县| 南安市| 洛隆县| 高清| 颍上县| 玛沁县| 尼勒克县| 梁平县| 濮阳市| 周至县| 阳朔县| 兰州市| 玛多县| 耿马| 新疆| 桦南县| 葫芦岛市| 金坛市| 岳阳县| 苗栗市| 凉山| 新野县| 山西省| 石首市| 岳阳县| 南郑县| 密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