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呢？爺爺你也想將我嫁給周二？”喬婉詩面色一冷，手在喬大寶脖子上摩擦，嚇得想說是的喬家其他人都不敢吭聲了。

“這件事情再商量。”最后喬老頭說。

“好，那咱們現在說分家的事情。”喬婉詩說：“剛好里正叔在這里可以做個見證。”

“喬叔？”里正并沒有立刻答應喬婉詩，而是詢問的看向喬老頭。

“爺爺！！”

“爹！！”

“爺爺，大寶他……”

其他人也都紛紛看向喬老頭。

“分！”老半天，喬老頭才說，說完這個字他的脊背都彎下了，整個人也仿佛老了很多歲。

俗話說父母在不分家，雖然喬婉詩爹娘不在了，但他們都還活著呢，這種時候分家……喬老頭心里是十分不愿意的，但喬大寶在喬婉詩的手里。

而喬婉詩，好像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小女孩了，她剛才的那個眼神……他只有以前在二兒子護媳婦的時候見過。

很絕情。

他們根本不敢賭。

“好。”聽到他們的話，里正說。

說完又道：“分家的話要不先去叫一下你們族里的族老。”

農村分家，大都是族老主持的。

“……”現代生活太久了，喬婉詩還真忘了這茬，要不然她早在叫里正的時候就叫他們一起叫了。

“宏安宏星宏明，去叫族老。”說這話的是喬大伯。

喬老頭在說完那個“分”字后就像是失去了力氣，蹲在地上，煙斗里的旱煙換了一次又一次，整個人也死氣沉沉的。那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重視喬婉詩姐弟，還以為喬婉詩姐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怎么突然要分家！”到喬家了，族老們都還沒搞清楚狀況。

在他們的記憶里，喬婉詩是一個乖巧甚至有點懦弱的姑娘，分家這種叛逆的事情根本沒辦法和她搭上邊。

可叫他們來的幾個小子都說喬婉詩要分家。

“還不是那個小畜生……”

“你閉嘴。”

聽到族老問話，老太婆下意識就罵，立刻被老頭給呵斥住了。

落了面子，老太婆很氣憤，但院子里里正族老的，她也不敢太張狂，只是狠狠地剜了喬婉詩姐弟一眼。

幾個族老雖然詫異，但也都將目光放到了喬婉詩身上。

喬婉詩看著這些個族老，他們里面有憐惜他們姐弟的，也有捧喬家臭腳對他們橫眉豎眼的，不過喬婉詩還是一一問了好。

然后，喬婉詩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提拎著失去意識的喬大寶讓他站在小石頭身邊。

“小畜生你干嘛！！”看見喬婉詩把喬大寶放在地上，老太婆不淡定了，其他人心也都懸了起來。

小石頭不明就里，扭頭看喬婉詩，喬婉詩沒理會老太婆對著小石頭笑了笑說：“別動。”

“嗯。”小石頭乖巧的站好。

然后，喬婉詩在喬大寶身側蹲下，接著她抬頭看了一眼院子里神色各異的眾人，然后迎著他們不明就里的目光，指著小石頭和喬大寶說道：

“大爺爺，三爺爺，七爺爺……他叫小石頭，四歲；他叫喬大寶，兩歲，你們看四歲的小石頭沒有兩歲的喬大寶高也沒有兩歲的喬大寶胖。小石頭身上穿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底料是什么，都被補丁蓋住了，上面有一個兩個三個……”

數著小石頭衣服上的補丁，喬婉詩突然就淚奔了：“全是補丁，補了一層又一層，已經數不清了……而喬大寶，喬大寶穿的是綾羅綢緞。

小石頭，來把手伸開……”

“姐姐——”看見喬婉詩哭，小石頭被嚇著了，也哭了起來，喬婉詞流著淚跑過去抱住他，小石頭把手伸開，喬婉詩含著淚扯出一個難看的笑，繼續說：“小石頭的手又黑又臟，手心里還有干活留下的老繭，喬大寶的手光滑細膩一看就是用心呵護過的。”

不說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現在兩個孩子站在一起，喬婉詩再這么一介紹，對比就非常明顯了。

配合著他們強忍著凄凄慘慘的哭聲，院子里眾人都沉默了。

喬家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可喬婉詩……老太婆想罵喬婉詩閉嘴，但被老頭呵斥住了，老太婆雖然心里不甘但也沒敢再造次。

而喬老頭也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這三個娃過的真的不好。

然而，喬婉詩還沒有說完。

她一手抱著人質喬大寶，一手將小石頭和喬婉詞攬進懷里，用故作輕松的語氣回憶著說：“小石頭命苦，我娘剛生下他就去世了，我和阿詞比他幸運，還享過幾天福。

我記得那時候我娘總是說她要多做善事為我們祈福積德，所以……在大家都把自己的嫁妝藏好捂緊的時候，她拿出了她所有的嫁妝，給家里蓋了房賣了地供哥哥姐姐們讀書……還把村子里的學堂和路都修了，要是她知道她死后她的孩子們過的豬狗不如……

以前我還想著爺爺奶奶雖然不喜歡我們，但怎么說都是我們的爺爺奶奶，只要我們三個乖乖的，努力干活，總有一天他們會喜歡我們的。我沒敢奢望他們像對喬大寶一樣對我們，只要他們能在我們干完活的時候給我們一口吃的一口喝的，不用再去睡漏風的柴房……我們就很滿足了。

可是今天，今天我奶奶他們要把我嫁給周二，周二已經打死那么多媳婦了，他們要把我嫁給周二。大概是知道我過去必死無疑，也沒找媒婆什么的，周二更沒有來接我，他們直接把我打暈打算用一張木板抬過去。

我一條賤命死了也沒什么，可是我死了阿詞小石頭怎么辦，他們還那么小……我到陰曹地府了該怎么跟我爹娘交代。大爺爺，三爺爺，不是我們想分家，是不分家我們活不下去了。”說到最后，喬婉詩已經泣不成聲。

喬婉詞和小石頭也哭的稀里嘩啦。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們過的不好，但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般清楚的感受到，特別是旁邊還有一個身穿綾羅綢緞的喬大寶參照。

更顯得姐弟三過的凄慘。

就連那些平日里捧喬家臭腳的族老們也都沒了聲音。

本來就心疼他們遭遇的聽到喬婉詩一番話更加心疼他們了。喬老頭難得的愧疚了，喬家稍微有些良心的也都垂下了頭。

分家，就此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