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予墨說完,李錦年靜靜地看著他,若是其他人,她大可冷嘲熱諷,甚至補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自己選的,難過也是活該。
可是面對他,李錦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心酸地難以自持,卻依舊逞強,看著桌子上的餐盤;“沒有的事吧,王大才子,不可能這樣?!闭f完這句話,一滴淚水從眼角溢出滑過臉頰,她忽然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緩緩流露的情緒,抬手揉著眉心,平淡無波地開口;“說得好像你有多愛我一樣,我不敢厚顏那么覺得?!?
王予墨的氣質經過打磨,更顯得清澈溫和,沒多久就恢復沉穩;“小年,你知道什么時候我最想你嗎?機場的時候,抬頭看著天上不斷降落的航班,總是恍惚地想到你,整顆心都是疼的。”說完這句話,臉色有些落寞和黯然,輕聲說道;“疼的時候想不去想了,可是發現,那就沒有心了?!?
李錦年忽然笑了,先是很小聲地笑,后面漸漸變大;“心,心是什么東西?”王予墨聽見這句話,紅了眼眶;“我只說一次,李錦年,你對于我而言從來都是唯一,當初我沒說什么就出國,不能說你不重要,我覺得我用過很多行動表達過我愛你,你就知道,明白,我想錯了。我承認我想過找你,但是因為膽怯,又失去了一次機會,我好不容易毫無后顧之憂地回來,不是求得你的諒解,只是告訴你,我不會放手,也不可能放手,如果你覺得別扭,那我再追求你一次?!?
李錦年聽完這句話,上上下下打量著王予墨,面無表情說了一句;“我記得你沒追過我吧?!?
王予墨聽完這句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李錦年抬頭看著王予墨,眼神認真且篤定,老實說到;“我想解開心結,自己去解?!?
說完這句話,李錦年便起身離開了座位,留下王予墨獨自坐在那里。
是啊,他不能太著急了,需要等等,他有的是耐心。
出了餐廳,李錦年按下何茹的號碼,說了句想她了,接到電話的何茹有些錯愕,隨后想到什么,說了句;“好啊,那就回家,媽媽也想你了。”
高鐵的方便快捷在相隔一百多公里,一小時左右就能到達體現出來了。
出租車到小區門口,李錦年還沒下車,遠遠就看見何茹安靜地站在那里,可能等的時間有點久,顯得有些無精打采,李錦年連忙下車走過去,有些責備的語氣;“怎么不在家里等我,在這里站著干什么?”何茹的臉上裝作委屈道;“好久沒見我寶貝女兒了,早點見你嘛,媽媽想你了?!?
面對何茹的話語,李錦年有些措手不及,被牽著回到家,直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李錦年都沒反應過來,突然,眼前出現了一碗熟悉的魚湯,上面撒著幾粒蔥花,看到這一幕,腦海深處封印的畫面一幕一幕的出現,此時此刻,疲憊加上郁郁寡歡,眼前突然變得模糊,眼淚不知不覺間滾了下來。
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這個道理簡單,卻很難繞出來,李錦年想懂卻覺得好難。
是他不說一聲就離開,而她自己卻一直停留在原地守候等待,他們今天第一次見面,她表現得那么胡攪蠻纏、理直氣壯不過是在鬧脾氣,折磨王予墨的同時,也在提醒自己不要犯錯了。
可是,看著這一碗魚湯,她突然懂了,何茹的愛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越長大,越覺得她是被愛的一方,只是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而已,在王予墨的身上,就是照顧她的衣食住行,大學開學之后,他們剛到一個新的環境,加上氣候差異大,她水土不服,總是沒有胃口,王予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絞盡腦汁想了很多辦法,早上的八寶粥,中午的清淡炒菜,晚上的魚湯,魚湯的反饋特別好,從那以后每晚都能喝到魚湯,漸漸地胃口也好了,吃什么什么都香。
李錦年猛然抬頭看著何茹;“媽媽,這個魚湯怎么這么熟悉?!?
何茹有些奇怪;“我一直這么做的啊,我記得、、、、、、以前有段時間,幾年前吧,阿墨好像打電話問過我怎么做魚湯,我雖然覺得奇怪,還是說了步驟,說起來,好好笑,男生做菜應該笨手笨腳的,但那小子,真的沒費我什么口水,不知道他做湯干嘛,還想問問你,后來忘了?!?
李錦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頓了一下,又輕又快地說出了口;“媽,阿墨是不是和你聯系了?”是肯定的語氣。
何茹看著李錦年不說話,有些心虛,躲閃著視線不敢和她對視,果然,沒幾秒就聽見何茹溫柔的聲音,有些遲疑;“我記得小年,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不會這樣、、、、、、。”
李錦年從何茹的聲音里聽出了擔憂,低著頭說到;“媽,我的年齡在長,不可能只長肉,還是要長長腦子啊?!?
何茹看著李錦年有些消瘦的側臉,仍不住心疼;“快喝湯吧,不早了,喝完洗干凈和媽媽睡,好久沒抱著我寶貝睡覺了?!?
王予墨坐在書房,手中的書靜靜地攤開著,絲毫沒動,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忽然揚起,緩緩開口,像是情人間的喃喃細語;“小年,我忽然覺得自己變的卑鄙了呢,可是一輩子那么長,如果沒有你,日子都會是煎熬?!?
其實每個人內心都有陰暗面,這個世界上的骯臟丑陋,陰謀詭計,世態炎涼,明爭暗斗全都看個便,人可能才會豁達,才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溫柔以待,很多人都是歷經的越多,越溫柔,內心越柔軟,王予墨在美國經歷的不多,但是足夠他給自己豎起一座墻,直允許有許可的人進入,而他也需要一些方法,讓李錦年再次進入。
王予墨的眉宇間失去了少年的稚嫩,經歷過幾年的打磨,大學的稚嫩早就無形之中變得氣勢駭人,即使溫溫和和地笑著,也是篤定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