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洋悄悄低眸看著座椅上，神色平靜的男人，即使面無表情，也能感受到他的不悅。

沈亦瞳孔漆黑，不笑的時候像一汪平靜無波的湖水，讓人看著便覺得冷淡且疏離，他隨意的抬頭，看著眼前自己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聲音平淡的說到；“她，她，她最近怎么樣？”羅洋知道眼前的男人對消息很在意，一股腦把從王憶文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全部說了出來。沈亦的腦子里轟的一聲炸了一樣，聲音不高不低，略微往下壓住一般，帶有一絲慌亂。“怎么會這樣？自己做的事情算什么？”仿佛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沈亦敲了下桌子；“他們感情很好？”沈亦的神色寡淡到極致甚至帶著冷漠；“需要你做什么，你應該知道。”

羅洋看了沈亦一眼，說了一句；“好的，老板。”

今天從羅洋口中聽到的消息，讓沈亦對自己的猜想感到可笑，大學里認識的人是高中的圈子比不上，卻不代表有機會移情別戀。

沈亦自己也覺得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卻在腦海里預設人家的關系不長遠，惡毒嗎？可是，感情這種事情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沈亦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骨，手指隨機敲打著桌面，夜色如涼，周圍的空氣靜謐地可怕。

李錦年兩人從粵菜店出來，在街上散步。

兩人來B市那么久，還不沒怎么逛過這個城市特色的胡同，XC區的琉璃廠，距離天安門一公里，全長800米，是元、明時開設官窯燒制修建皇宮用的琉璃瓦件的地方，西起南北柳巷、東至延壽寺街。

是B市著名的古玩字畫街，平時沒事很多人借著散步消食來琉璃廠淘淘古字畫，算是休閑娛樂的一種。

李錦年從小就對字畫很感興趣，晚上拉著王予墨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看，遇見喜歡的就和攤販主討價還價，臉頰兩邊鼓鼓的，看得王予墨在傍邊憋笑的難受。

突然，李錦年露出夸張的表情；“看，《三棵樹》，蝕刻銅板畫，倫勃朗的作品，阿墨，雖然一看就是贗品，但是也有巧妙之處。”她輕柔地拿起來，眼睛認真地盯著看了一會兒，說到；“這幅畫應該是根據倫勃朗的風格而作的，算是冒充倫式的版畫，還有一種制造是偽造，直接描摹倫勃朗的原著。”說完，轉頭看了一眼王予墨，笑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對面帶著框架眼鏡、皮膚比正常顏色略白的中年攤主，問道；“請問這幅畫多少錢？”

夜晚燈光流轉，天氣雖然干燥，涼風卻帶著細微的輕撫，所以整個街道上人來人往，生意冷清不了，但是這個攤位全是一些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的作品，整個攤位上，李錦年眼尖地看到了很多“巴洛克”風格的藝術作品，連貝爾尼尼的名作《自畫像》，都有贗品。李錦年盡力放松自己的心情，用平緩的語氣問道；“這幅畫可以便宜點嗎？我看了一圈你的東西，很多都是我喜歡的風格，連巴洛克藝術最早最完美的代表，甚至可以說是巴洛克藝術的創造者貝爾尼尼的作品都有。”

李錦年這句話剛說完，對面的攤主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嗓音可能因為經常抽煙，帶著幾絲嘶啞；“小姑娘，可以，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喜歡這種風格的人？”李錦年聽見這句話，像是遇見知音一般，聲調有些高；“我喜歡，我喜歡那個時期作品所呈現出的自由和放縱的精神，無論是雕刻還是建筑總是充滿了荒誕、富麗、纖巧的調子。”

“《三棵樹》和《自畫像》加一起多少錢?”，李錦年自然而然的吐露出對這兩幅畫的喜愛，即使是贗品。

中年攤主聽見，也可能是很少有人光顧自己的攤位，亦或者遇見真的喜好和自己相像的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閃過一絲弧度；“你看著給吧，本就是小眾作品。”語調帶著一絲清晰的嘲諷。

李錦年聽到這句話，臉色一變，仔細看了一下他，皮膚看起來不算年輕，鼻梁卻很高翹，嘴唇很薄，帶著眼鏡，看不清眼鏡，但已經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王予墨看見李錦年一直盯著對面的男人，即使知道沒什么，還是握緊了李錦年的手，力道加重的捏了下，李錦年轉頭看著他；“阿默，付錢，四百，我們給四百，值得。”

中年攤販看著眼前身穿碎花裙，一頭黑發長長地垂直在腰上，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的女孩，摘掉眼鏡，露出一雙明媚的丹鳳眼，和如柳葉般的長眉，左眼下有一顆淚痣，莫名給人一種妖艷的感覺，李錦年腦海突然想到；“怪不得要戴眼鏡。”

他從小凳上輕輕地站起來，漸漸走向他們，隨著他的走進，李錦年和王予墨都聞見了空氣中彌漫的淡淡墨香。

“加個聯系方式，這兩幅畫送你們了。”說完笑了，眼睛一眨一眨，眼角點綴的淚痣清晰可見，像是在拋媚眼。

王予墨一愣，像是捍衛自己公主的騎士一般往前一步；“不用，我們給錢，小年喜歡就好。”攤主看著王予墨的反應，微笑著搖搖頭，“別多想，交個朋友，畢竟很少遇見喜歡我攤位上作品的客人，實話實說，都是我臨摹的，有人能欣賞，對我來說是極大的肯定。”說完，向他伸出右手；“李寒，認識一下。”王予墨稍微猶豫了一下，伸出右手回握；“叫我們小年和小墨就好，小年喜歡東西都是最好的。”

“哈哈哈，真好，今天我很高興，送你們了。”李寒一邊笑一邊把李錦年要的兩幅畫包裝好，遞給王予墨。

李錦年看著王予墨手中的包裝袋，嗅了下空氣中的墨香；“謝謝，寒大哥。”李寒那雙在夜晚看起來著實妖嬈的眼睛看著李錦年；“不客氣，常來光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