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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錯覺

彩婆認識韓媽,自然也知道這位是宮里出來的,在靖邊侯府里頭,惹了誰,也不能惹韓媽。

所以,她聽韓媽說的那話,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了,直聽了程繡錦的話才落下來。

彩婆心想,萬幸程繡錦是小丫頭,不似宮里老嬤嬤陰狠。

京城深宅中,浸淫了一輩子的彩婆,當然也似管中窺豹般,略微聽說過一些宮里娘娘們,都是如何處置宮女太監的。

彩婆又一想到,韓媽再厲害,還能越過孝道?完就又挺起胸來,氣焰大增。

卻就聽得程繡錦一笑,語帶嘆息地說:

“而且我這個人,最是心軟的了,其實不喜見血。再說早上的時候,我又才縫了馮媽的嘴。”

彩婆……她以為馮媽的嘴,是侯夫人縫的。

程繡錦又一聲嘆息:“我總不好讓我太祖母跟前侍候的人,接連著見血。于太夫人面上不好看!”

知道不好看,那你還動手干嘛?到這時候,彩婆終于有點兒慌了。

“不若”程繡錦一勾唇,軟軟糯糯的聲音說道:

“讓人給她洗個臉吧,看太夫人面上,就給她一次機會,看是否清醒,完再決定是否以傷主大罪,送她去京城令哪兒去?!?

按大夏律,奴傷主,罪同傷君,算大不敬。

雖不至于判個十惡不赦,但刑杖充軍做賤奴,卻是跑不了的。

彩婆雖還沒弄清洗臉何意,但傷主送官,她還是聽明白了,便就急喊:

“我根本就沒碰你,你這是污蔑……”

韓媽慢聲說:“果然是沒清醒呢,姑娘就是心軟,那就先按姑娘說得處理吧。

看看,跟姑娘說話,都敢你啊我的,可不是昏頭了?!?

程繡錦粉面一沉,便就從簽筒里捏出一支紅色的朱簽來,往地上一扔:

“洗臉!”

底下婆子隨著程繡錦的話音落下,就有秩序地行動起來。

有人推過一個底下帶著轱轆的平板車,上面放著個裝滿水,有半人高,直徑一米多的敞口大肚缸來。

嘴上仍舊不干不凈,頗有些外強中干意思的彩婆,就被掛到從房梁放下的繩子上。

“你們好大的膽……唔……”都這個時候了,彩婆竟還架子不倒地喊。

可惜,隨著程繡錦一擺手,彩婆的頭,就被放進水里。

這驟然入水,彩婆將她吊在水上的身體,幾乎如出水的魚,扭動得十分鮮活。

程繡錦拿捏著時間,感覺著,快到彩婆的極限了,保證她不被憋死,卻也不出聲,只一比劃手勢,婆子們一拉繩子,彩婆的頭,就出水了。

“咳咳……”彩婆再罵不出人來。

程繡錦也不吱聲,就看著彩婆咳夠了,才冰冷著聲音問:“大膽惡奴,還敢不敢再傷我了?”

彩婆不認:“我沒有……”

這是還沒清醒過來呢?程繡錦一比劃手勢,繩子一放,彩婆就又發不出聲音來了。

頭再次離水,程繡錦也不換詞,就將先前的話,又問了一遍。

如此往復幾回,彩婆心理憋著氣,卻也不敢再大放厥詞了,程繡錦說什么,她也只有告罪認錯的份了。

程繡錦問:“你可知罪了?”

倒吊著的彩婆,有氣無力的回:“老奴知道錯了,求大姑娘看老夫人面……”

這是還沒清醒呢,程繡錦“呵”了聲,婆子就又放下繩子。

“咳咳咳……”彩婆再出水的時候,終于絕口不再提延恩伯府老夫人了。

老太太在延恩伯府是老夫人,在靖邊侯府,都是太夫人了。洗過臉的彩婆,終于想明白過來。

可彩婆心理想的,卻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她回延恩伯府的!

程繡錦就似是一無所覺,既聽到自己想聽的話了,便就讓人將彩婆放了下來,然后遞上一早就已經擬好的認罪文書,讓彩婆簽字畫押。

彩婆不想,就聽程繡錦一拍驚堂木,彩婆一個哆嗦,寫了自己個兒名字,按上手印。

程繡錦就又讓馮媽也簽了一份認罪書。

馮媽連掙扎都沒有的便就簽了。

趁著馮媽簽字畫押的時候,程繡錦臉上,露出輕松地笑容,身體前傾,胳膊搭在桌案上,與彩婆說:

“我這個人,最喜歡成人之美,看馮媽了嗎?

因為她說不見太夫人不說話,我那時又忙,一時半會兒的又沒空送她回延恩伯府,卻又怕她自己忍不住開口。”

欣賞著彩婆的臉子,程繡錦笑得越發的和善:“所以,我就讓人將她的嘴給縫上了。”

彩婆……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出來。

程繡錦就一勾唇地笑問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恍惚聽你說什么來著?”

彩婆驚懼起來,她那時說得盡興,其實也沒太過腦子,此時想起來,她說什么了?她似乎說了……

程繡錦也似終于想起來了一般,一副恍然大悟表情說:

“哦,我好像聽你說什么,要我父母求你,你才肯離開這里?”

簽完字,畫完押的馮媽:“唔唔唔……”

彩婆終于聽出馮媽“唔唔”的意思,快否認,如若不然,看看我的嘴,就姐姐的下場,千萬要否認,認不得!

這就一殺神!不講情面!

想到延恩伯府老夫人,彩婆又有點兒不能相信,程繡錦敢扣著她。

老夫人可靖邊侯府太夫人,正愁沒理由親自來鬧呢。

程繡錦慢悠悠說:“我父母,是不可能來求你的。若你真如此說……”

話說到這兒,程繡錦竟就又不直說,她要如何處置彩婆,只在哪兒笑。

彩婆看著旁邊的馮媽,無端地就越想越多。

馮媽見彩婆竟還在哪兒遲疑,簡直急出滿頭汗來:“唔唔唔……”

彩婆到底不死心問:“若老奴說了的話,姑娘又準備著要如何處置老奴?”

對她,能像對馮媽一樣?

雖說彩婆才被洗過臉,遭了罪,但她總覺得,她跟馮媽不同。

馮媽來靖邊侯府,是頂著教養嬤嬤的名,而她是帶著老夫人的使命而來的。

程繡錦能扣住馮媽,若傷了她,能扣著她不放回去嗎?

她總是要回延恩伯府得命,只要她挺住了,不過是再多受些罪罷了。

彩婆的信心,逐漸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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