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高腳杯里的紅酒滑進她的咽喉，苦澀回甘，甜絲絲的味道引得她想再度品嘗。

淺飲即止，顯然她做不到了。

在余寶寶一口飲下紅酒后，于安生又笑瞇瞇遞上一杯，語氣柔柔道：“姐，自罰三倍哦！”

余寶寶瞪了他一眼，其他倆人都坐在桌上看著好戲。

柔和的光點落在她肩上，秀發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

于安生依舊舉著紅酒，余寶寶無奈剛想接過紅酒，被身后的人躲了過去。

“怎么能欺負你姐呢？”

王明華沉沉的聲音，在余寶寶耳畔響起，聲音中帶著嘶啞，讓人想要去探究一番。

“原來是姐夫啊！”于安生一臉郁悶，“這么快就護上我姐了。”

“你這小子。”王明華輕點了點他的額頭，“不準欺負你姐。”

他其他的事倒未做解釋，一口飲盡了杯中酒，于安生連忙又遞給他一杯，“姐夫，還有一杯。”

“于安生……”

余寶寶剛想要制止，王明華已經又一杯下了肚。

“姐夫，來坐這兒。”于安生又開口道。

王明華沒有動步，只是定定的看著余寶寶，直到看到余寶寶全身都有的不自在，他才坐在了她旁邊。

兩人沙發被三人坐著，有些微擠，可于安生卻像什么都沒看到似的不讓出位置。

三人擠在小小的沙發上，徐巖特意抬頭看了眼余寶寶，眼中意味不明。

他率先起了身，摟著女朋友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余寶寶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也起身坐到了對面位置，把這個沙發讓給了他們兩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別開眼睛。

氣氛尷尬。

旁邊熱熱鬧鬧地跳舞，交談，這里卻一片寂靜。

余寶寶掏出手機，復習著上學期的內容，快要開學了，這個暑假她幾乎沒復習什么內容。

高三的學習氛圍將會更緊張，加上于家的事情，更讓她自顧不暇。

“在學習空間幾何？”

王明華不知何時走到她旁邊，他站在沙發后面，低頭看著余寶寶手機上的內容。

“還有些沒理解透的知識點，再復習一下。”余寶寶道。

“是哪點不會？”

王明華坐在她旁邊順口接道。

于安生坐在對面，看著倆人開始討論數學習題，瞬間覺得有些無趣，混入其他認識的圈子玩耍去了。

王明華找服務生要了張草稿紙，開始一點一點給余寶寶畫圖解釋。

倆人也在這次聚會上討論的越來越激烈，路過的一兩個想和王明華攀關系的人，都露出了詫異地表情。

生日宴上討論數學習題，別人家的孩子。

王明華講解到后頭，余寶寶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后一把抓住王明華的手，從他手中奪過草稿紙和筆開始計算起來。

“假設……”

王明華露出笑容，靠在沙發上看著余寶寶計算。

一些想要過來搭訕的人，被王明華的冷眼勸退走了，余寶寶愣是在這吵鬧的聚會上被人圈出找出一片安靜之地。

他看著余寶寶的臉龐，一直未曾挪開。

直到宴會結束，余寶寶才從習題中驚醒過來，她向王明華道了聲謝。

計算習題的時候，大腦快速飛轉，她眼中只能看到這題目，就連恨意也淡泊了很多。

這是她第一次心生退意，不過很快又被更加復雜的情緒壓抑住。

外面天色已暗，于友林喝醉了酒換于安文來開車，余寶寶被湯嬌安排坐于安生的車子。

“姐……”

于安生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我之前讀高三的時候學校出了一個天才，甚至比我連跳幾級天賦還要高，我有些奇怪，他明明可以跳級卻一直安安穩穩在高三呆著。可是他一邊呆在高三，一邊卻又在自學大學的內容，你說他是不是個矛盾體？”

“是嗎？”

余寶寶敷衍道，她推了推他的手臂，“你太重了，把手放下。”

于安生卻反箍著她的脖子不肯放開：“姐，你也認識他。”

余寶寶腳步頓了下，側頭看他：“大哥車子已經開走了，我看了天氣預報，再晚點就要下雨了，路上不好走。”

“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于安生的手臂箍得更緊了，把她脖子勒出一道紅色勒痕。

余寶寶快要透不過氣起來，她使勁扯開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卻像一塊鐵一樣，怎么樣也挪動不開半分。

“姐，你別亂動。”于安生附耳道，“那個人你也認識，他叫肖驍。”

余寶寶心底“咯噔”一下，一下子愣在原地。

緊接著，她又回過神來，推了推于安生手臂：“你快開我，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于安生這才松開余寶寶的脖子。

“姐，后來他轉學了，就在高考前一段時間，聽說是出國了。”

“是嗎？”余寶寶眼中沒有絲毫興趣。于安生看著余寶寶的神情，興致奄奄，“姐，你不感興趣的話我就不講了，我們回去吧。”

余寶寶點點頭，沒有反駁。

于安生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勒痕，自責道：“姐，我是不是勒疼你了。”

余寶寶看著他的眼睛：“你想要怎么戲弄我都隨便你，我知道你是認為我趕走了你的倩倩姐，可是我也是跟爸媽有血緣關系的孩子。

我被拋棄在外面十幾年，你們應該查過我吃的什么，喝得什么吧。”

她卷起袖子，給他看。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刀傷震驚了于安生，他退后一步。

“我無數次想過自殺，覺得自己活著沒有任何用處，可最后又放棄了，就在我決定最后一次自殺的時候。你們來了，說你是我弟弟，他們是我父母，我是被你們拋棄在外面數十年的孩子。

我以為來了這里，我是個有家的孩子，卻總是被你戲弄，我知道你們都不承認我，既然不承認，為什么又過來找我！”

她眼淚一滴滴從眼眶里落下。

余寶寶擦了擦眼淚，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出去，于安生看著她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自己真的弄錯了？

等他再次抬頭想去追時，余寶寶卻消失在了附近的地方。

他垂下眼眸，靠在車頭，從懷里抽出一支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