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這座橫朔乾元的不朽要塞，在不可究的歲月里，一次次抵擋住異族的入侵。這也意味著，這里的戰爭烈度遠超其他地域，觸目地皆是尸山血海。

文正作為軍事主官，經歷千年滄桑，饒是有科技延壽，但終是凡人，已是耋耄之態。皺紋爬滿了面孔，但眸子仍舊精光四溢，爍躍有力。

曾幾何時，文正與龍影也是在這個地方眺望星空，那時全面戰爭才剛剛開始。如今千年逝去，陰山依舊，太多故人具做古。真叫人唏噓！

朔風嘶吼著，異族與軍隊跨越位面的交鋒，在碎片化的空間內不斷閃起，在龍影與文正二人眼前展出一幅多維面面，同一空間，因為觀測方式不同，戰場亦不同。

吵嚷的雜音，擾的龍影與文正交談不便。

“寂”龍影一語出，天地如聞法旨，流動的物質流剎那靜止，連內部運動都停止。這等偉力，是乾元直至滅亡也無法觸及的領域。

千年前，文正就有猜想，龍影并非乾元世界的生命，此時一計生上心頭。

龍影并不在意文正如何算計，乾元畢竟是自己的造物，有庇佑也是情理之間的事吧！只是文正寧老死也不肯換軀體著實叫人揪心。不由問道：“文正，你想長生嗎？”

“長生？”文正有些錯愕，若是千年前，還對長生有點興趣，那時意氣風發，醉酒斗詩。如今親友俱去，若不是賊寇為滅，一口氣吊著，早就隨他們而去。

“生死有數，萬物皆在新生與消亡之中。老而不死是為賊，況且我早已經歷過世間百態，已沒什么好留戀的，心已寂滅，死就是死，有什么好茍且，有什么好貪生的。”

“你就不想走出這方囚牢，去落了天外的世界有多廣闊？你難道真不想去見證書中從為涉及真理有多玄奧？你就不想與日月同光，與天地同壽，萬劫而不滅嗎！”龍影追問到。

文正聞罷，龍鐘的眸子瞇的細長，似乎看到了無與倫比的未來，既清晰又模糊，顫抖的嗓音向龍影問出來那個困擾自己一輩子的疑惑：“死亡到底是什么？人真的的有來生。”

“死就是死，死去之后精神隨著肉體的消亡而消亡，永遠沒有醒來的可能。不會有來生，無論生命的層次的高低，我們的生命有也僅只有一次。此生沒有珍惜的，來生也不會重逢，失去了就是真正的失去。”龍影答道。

天很靜，在龍影的威壓下，天地是不會有絲毫轉動，這種極致的寂滅，玄妙異常，思緒也有萬千可能。“遺憾也好，不舍也罷，故人已逝，也絕無再來的機會，沒有親情，沒有愛情！長生，要長生還有什么用！”文正思惘道。

“同樣的問題，我問過蘇子一次。”龍影尚未說完，便被文正打斷！

“蘇子？蘇子大賢者，同期的大儒在年老體衰之后，就將自己的意思轉移到備用身體中去。而蘇子卻選擇自然老死。可謂是知行合一！”

聞聽蘇子故去，龍影的情緒瞬間波動。天動了，混戰的軍隊，被無形的波動震為齏粉。渡江緊緊穩住文正與陰山大營！

天地俱寂，虛無，所有的軍士都消失了。而異族又涌出通道，文正此時望著襲來的敵潮，此時已無一兵可用！但龍影在，陣地就丟不了。

“龍影，你與這位小哥，都是神吧！或許所謂的神也沒有你這般強大。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文正問道。

“我問你要不要長生，不是問你，我到底是誰？”龍影反問道。

“你還記得始皇帝嗎？”文正正色道。

“他怎么了？”

“他成功了，在得到長生的那一天，仙人降臨，始皇帝看到了天外的世界，他飛升之后又回來了，瘋著回來了，嘴里總是念叨著一粒塵。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龍影。”

龍影聞道：“什么，你說！”

文正凝重道：“我在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切。蘇子曾對我說過，他不是他，他本是在一粒塵埃里，他的族人都因為宇宙能量耗盡，他的宇宙就是一粒塵。是一位仙人將他這粒塵埃中帶到了另一粒塵埃。這便是乾元，那仙人就是你吧！一直以來，你都是局外人，但今日我愿請君入局。”

龍影淡漠的問道：“你如何篤定我會出手。”

“我沒有篤定什么，我只是相信，你曾經也面臨過與我一般的境地，甚至是更加險絕。”文正言道。此時，異族已經很迫近陰山大營，失去軍士的陰山，根本抵不住沖擊！

“你在激我？”龍影一字一頓，帝的身影出現在龍影腦海中，幾乎不可戰勝。殺氣溢出，渡江心領神會剎那瞬移出去。霎時間天地靜止，這些土著看到了他們從未見過的恐怖！

無數位面被強行剝離，那些異族在可觀測與不可觀測的位面一一剝離，仰視！渡江的神影支撐起過去與未來，神域展開，一層層將下位面轟碎，淪為完全虛無！而后，渡江變為擬態，立在龍影身后，一切好似沒有發生。只剩下陰山前方駭人的虛無。

極致的虛無，拉扯著兩側區域合并在一起。長城廢墟撞上陰山大營，陰山四分五裂！

異族傳送門又打開，卻只遠遠看見龍影，像是看見什么禁忌一般，擁馬不前。

一人一關，在凡人眼中看著著實英雄，可對神而言，這異族缺乏敬畏之心。神絕不允許，有螻蟻挑戰自己的權威。尤其是凌駕于眾神之上的大天尊！

渡江，是天王，說穿了，這種微粒世界即使再怎么等比放大，也是吹口氣滅的存在，根本也不存在什么道德負罪。若非礙于龍影震懾，剛才就已經徹底抹去整個宇宙，他不明白龍影為何如此在意。而文正也不明白龍影明明有裁決一切的力量，卻為何任要置身局外。難道說龍影在看一場戲。

龍影根本不在意乾元世界的死活，這里的一切都是虛幻，來這里只求一個答案，一個關乎未來的答案。

一念起，那些異族被凍結在了原地，生機依舊，但是又凝固成永恒。

“文正，我們回帝都！”言罷，三人身影已是帝都之內。這手段匪夷所思。引文正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