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破廟，一團篝火，廟不過堪堪能遮風，星空抬眼可見。

少女獨自在哭泣，美少婦依靠在月夏肩頭。

剪痕板著臉，眼睛時不時看月夏一眼。

這小子剛才壞了他的大事，可他現在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百花樓的時候，雖然讓他主動做點什么他下不了手，但是一旦被動了，他總能想出一百種理由安慰自己，反正都是身不由己。

當他想要身不由己的時候，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笑容滿面的月夏。

他總不能沖著月夏興奮加臉紅吧？那樣不如直接殺了他。

所以當時剪痕就像吃了一只蒼蠅一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就是那種臨門一腳卻射空的感覺。

月夏心情似乎不錯，不管在什么環境下他總能找到開心的理由。

更何況這個美少婦比篝火還要溫暖，簡直暖到他的心里去了。

當然，他對剪痕的怒視不能視而不見。

月夏不悅道：“好歹是我救了你，你怎么連謝謝也不說一聲？”

“噗～”美少婦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名醉酒的少女臉更紅了，只能把頭低下去，恨不得塞進土里。

剪痕搖搖頭道：“某人在另一邊吃得飽飽的，就不管朋友了，真是重色輕友?！?

“可不敢亂說！”月夏跳了起來。

他剛才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脫身的，這種事說出來都難以置信。

原來，當美少婦把他帶到另一邊的時候，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接扯開蒙著月夏眼睛的布和他嘴里塞著的碎布條。

然后就開始挑逗他，月夏雖然有了開口的機會，但他卻忘不了這個美少婦的手段，她的懷里還有兩根入骨釘。

其實即便她手里什么都沒有，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月夏胡來。

直到月夏舔了舔嘴角說了一句話。

“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后背，或許可以讓我更興奮！”

如果一個少女對一個壯年男人說同樣的話，你猜對方會拒絕嗎？

當然不會，所以美少婦不但轉過了身，還讓他看到了更多。

隨后月夏深吸一口氣，吐出幾發氣劍解開了身上的穴道。

美少婦還在等他的回復，他卻不知趣的將她的袍子提起來給她披上。

“風大，小心著涼……”

至于后來的事，就是美少婦拉著他述說她的遭遇。

她說她也是逼不得已，她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

又是天官船舫，又是追命先生。

“哼！天官船舫真的是個賊窩！”剪痕憤憤不平。

月夏雖然也在聽她們兩人述說一些悲慘的往事，但他還記得剪痕說過一句“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所以對于這一大一小兩位女子的話，他至多也就相信一半。

可剪痕不一樣，他經歷過公孫隱求死的那一戰，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對天官船舫這個地方已經非常痛恨，恨不得找個機會將它連根拔起。

可是僅僅靠著他和月夏兩人的力量還遠遠不夠。

少女不再哭泣，她的故事也已經說完了。

美少婦也坐直了，月夏安慰的在她手上拍了兩下。

現在還沒到深夜，一些比較大的甲蟲尋著篝火飛來飛去。

“月夏！”剪痕不悅的開口。

呲～呲～

百發百中的氣劍將甲蟲擊飛，遠遠的落在角落里。

“這氣劍可真好用呀！”少女拍著手羨慕不已。

“想學呀？我可以教你?！痹孪囊荒樞σ猓执蠓?。

“我……我也想學。”剪痕厚著臉皮道。

月夏哈哈一笑，道：“你要是想學，別說氣劍，就算是整個盒子里的武林秘籍我都可以交給你?！?

月夏故意將黑木盒說成盒子，將秘典說成武林秘籍，剪痕當然也不是傻子，立馬點了點頭，一有機會他就要學學這殺人于無形的氣劍。

雖然月夏平時都只是用來打鳥和偷襲，不過有時候確實有奇效。

“唉……據說這氣劍還是一位女子發明的?！痹孪膰@氣說道。

美婦人驚道：“哦？這么詭異的招式居然是女子發明的？”

剪痕正色道：“她一定是一名非常可憐的女子，一定有超出常人的忍耐?！?

月夏也正色道：“你說得對，她的確是一名可憐的女子，她原先也是青城派一名天賦極佳的入室弟子，可惜，為了師門爭斗，她被人陷害。下場也是十分慘烈！”

少女畏畏縮縮的說道：“多，多慘烈？”

月夏連連搖頭，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她最后被找回來的時候，只有一只眼睛，她的手筋腳筋也被挑斷，臉上還被毀了容，她簡直失去了一切?！?

美少婦和少女聞言不禁掩面落淚，都為這名奇女子的遭遇感到不幸。

剪痕恨恨道：“但她一定不會失去仇恨，她一定付出了常人難以理解的努力才創造出了這一門絕學！”

美少婦和少女哭成了淚人，這其實并不算是因禍得福，因為仇恨總有熄滅的一天，報仇之后她又該何去何從。

月夏接著道：“的確，她確實在仇恨中重生了，她畢竟也是天賦很高的入室弟子之一，雖然手腳不便，但她還有著一身高深的內力，于是她日以繼夜的磨煉自己，終于找到了氣劍的法門?！?

美少婦和少女紛紛握拳，她們相信那名奇女子的堅持一定有了回報。

月夏又道：“一開始，她的氣劍只能飛出三尺，吹滅五支蠟燭?！?

剪痕道：“這……這只是開始對嗎？”

月夏點點頭道：“后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于，她的氣劍可以擊穿三丈之外的木板?！?

剪痕點頭道：“也就是你現在的境界?！?

月夏嘆道：“可是這還遠遠不夠，而且她的年紀也越來越大，她很怕自己慢慢老去，氣劍無法幫她報仇，那豈不成了此生最大的遺憾？”

三人同時點頭，如果創造出的絕學只能傳給后人，卻不能給自己帶來半點好處，這絕學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但“氣劍”依舊是傳下來了，雖然到月夏手中只能用來打鳥。

月夏這一次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但她畢竟不是一般人，她想到了一種極端，而又快捷有效的方法，讓她的氣劍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就超過了常人數十年的努力。”

剪痕正色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但美少婦和少女卻怯怯的挨在一起，她們猜想這種捷徑一定非常痛苦。

月夏冷冷道：“她在墻上固定一把劍，刺破臉上的皮膚，然后再養傷，再刺破，如此反復多次之后，她的臉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是她的皮膚卻更加堅韌，也更適合使用氣劍，她終于成了有史以來氣劍修為最高者。”

剪痕不說話了，美少婦和少女捂著嘴，眼中有淚。

仇恨確實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它甚至可以讓一個殘疾的女子成為當時最恐怖的殺神。

月夏道：“她報仇了，她如愿以償的……報了仇，那一天，她的氣劍簡直沖上了云霄，連飛翔的雨燕都被她殺個一干二凈，整個青城派連一只活著的老鼠都找不到?！?

剪痕嘆了口氣道：“每一種絕學的背后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也許這就是江湖。”

月夏笑道：“那么故事講完了，還有誰想練？”

少女眼神堅定的看著他，月夏笑笑，表示有機會就去樂山鎮看她，教她氣劍入門的技巧。

一夜不長不短，可總有天明的時候，天亮之時，月夏和剪痕準備原路返回，至于她們兩人背后的主使者，不用說一定是白沐了。

也只有她才不敢親自來華鎮找月夏和剪痕的麻煩，有小桃花的地方，白沐一定會夾著尾巴的。

一路上剪痕不斷向月夏討教，月夏也很大方，不斷的向他顯擺氣劍的好處，又是打鳥又是打蟲子，玩的不亦樂乎。

回到華鎮，入了城，月夏才神秘兮兮的告訴剪痕一個修煉氣劍的小竅門。

那就是拍馬屁。

“拍馬屁？”剪痕搖搖頭道：“我是不是沒睡醒？還是你喝醉了？拍馬屁也能提升氣劍？”

月夏神秘一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反正氣劍說來說去都是嘴上功夫，雖然手上也需要一些手法，但那都是后天改進的方式，你只有這張嘴厲害了，才能事半功倍，不然你要練成我這樣，至少也需要三年時間。三年之后，我能吹出十丈傷人，你可能還在吹五丈外的蠟燭?！?

剪痕猶豫了很久，才點點頭道：“你說得對，反正都是嘴上功夫，我……我馬上找個人試試?！?

他說的找個人試試就是找個人拍馬屁，而華鎮唯一能讓他拍馬屁的人似乎只有一個。

小桃花，沒有比小桃花更適合的人選了。

當剪痕興高采烈找到她的時候，她正面無表情的坐在陌府正門的椅子上。

剪痕開門見山道：“桃花姐，像你這么漂亮的姑娘，不去做小姐真的太可惜了?！?

他本意是說讓她做千金大小姐。

小桃花皺眉道：“雖然聽起來你像是在拍我馬屁……但我感覺很不舒服，你馬上給我滾，今天最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