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想說什么，卻接觸到薛凌的目光，最后只好屈膝：“是，紅袖就在那邊涼亭等著，少爺等會好了，叫紅袖一聲即可。”
薛凌點點頭，紅袖便看了一眼薛耀后，快步往前方走去。
薛耀回頭看了一眼紅袖，見她是真的走遠了才看向了薛凌。
薛凌也倚著輪椅背看著他。
一個俯視，一個仰視。
可薛耀卻有種掉了個一樣的感覺，好像被俯視的人是她而不是薛凌。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心里卻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低薛凌一等。
薛耀袖籠下的手微微蜷縮了一下，目光柔和：“大哥離開這么久，我們都生疏了，剛才在爹面前，那話絕不是耀兒的本意，耀兒在這里給大哥道歉了，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定要原諒耀兒？”
他說著走到輪椅后推著薛凌往涼亭走去，薛凌的眉梢微微一挑，唇角微勾：“確實是生疏了，至于方才的事，弟弟既然誠心道歉，我自然不會再將此事放在心中。”
薛耀聞言笑道：“大哥果然是大度之人，耀兒這下可就放心了，日后我們還是好兄弟。”
薛凌沒有應聲，但薛耀感覺他的態度明顯軟和下來。
薛耀自顧自的東扯西扯的跟他聊起來，一邊推動著輪椅往涼亭那邊過去，只是速度極慢。
許是覺的已經到時候，總算是停頓下來把他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來了：“不知道大哥可有心上人？”
薛凌目光落到不遠處涼亭里朝這邊張望的紅袖，眼眸里劃過一絲笑意。
聽到他的話那一絲笑意陡然蕩然無存，變成了一縷薄冰。
果然是為了這個！
薛耀和上輩子一樣知道他在姜茯苓身邊扮演著謀士的角色，可卻也一樣不知道他在姜茯苓心里到底的分量到底幾許。
姜茯苓知道他的重要性，假意與他談情，是絕不會想要讓他知道她和薛耀有情感糾葛的。
因此姜茯苓大概就算沒有親口告誡薛耀不要被他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一定做了一些讓薛耀有了芥蒂的事情。
于是薛耀心中擔憂，又不是很清楚他和姜茯苓除了所謂的謀士還有什么其他關系，便來試探了。
上輩子，薛耀也曾經這樣試探的問過薛照，只是那時候他羞于開口沒有對薛耀說。
可如今，能讓薛耀不痛快的事情，他巴不得多做一點。
再說，薛耀方才在招拂院試探他的時候分明都知道自己對他并不善意，卻還都能放下身段主動過來先道歉主動言和，他要是不配合著弟弟表演，倒是顯得自己小氣了。
薛凌像是被猜中了心思一樣低了頭，低聲道：“弟弟，你怎么能說的這般直白呢，我……我……”
薛耀捏著輪椅背的手猛地捏緊，面上的血色也褪去了一半：“大哥，原來你真的已經有了心上人啊，這人是誰？你快跟我說說，我告訴爹和母親，讓她給你打聽打聽去。”
薛耀繞到前面來，看到薛凌一副羞紅了雙頰的模樣，心口如刺梗喉般的難受。
薛凌卻還是一副被又羞又驚的表情，忙拉住他的袖子：“不許，你可不許告訴別人。”
薛耀真想揮開他，可還是忍著：“大哥要想我不告訴別人也行，那你要告訴耀兒你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薛凌猶豫，抿著唇半晌沒有開口。
薛耀已經急不可耐：“大哥你快說說是誰，耀兒又不會笑話你，我們是好兄弟。”
聽到這聲好兄弟，薛凌眸光微閃，支支吾吾的開口：“那人叫，那人叫……我只告訴你他名字中有個姜字。”
薛凌說著羞笑著低頭。
薛耀卻幾乎要站不住，眼里更是閃過了一絲狠辣。
姜字……
果然是姜茯苓！
薛凌果然愛慕姜茯苓！
想到姜茯苓在皇甫政生辰宴中對自己的冷淡，難道姜茯苓也喜歡薛凌，喜歡這個瘸子！
“弟弟，你怎么了？”薛凌不知何時已經抬眸看他。
薛耀驚的連忙開口：“沒，沒什么，我只是想到了還有一點事情忘了，我就不多陪大哥了，大哥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你瞞著。”
薛凌羞澀點點頭：“你去吧，我相信你！”
薛耀也強行扯出一個笑來。
薛耀不在多說轉身就走，紅袖看見了立刻就往這邊走回來，與她插肩而過屈膝要行禮，可薛耀卻好像沒看到她一眼直接就走了。
紅袖納悶，但還是快步走到了薛凌面前：“少爺，二少爺怎么了嗎？”
薛凌手肘屈在椅把上，手枕著腦袋，似笑非笑：“怕是被我嚇到了。”
“少爺做了什么？”
“演了一出戲碼，僅此……而已。”
這戲碼他也就只能演到這個地步，至于薛耀聽了后腦子一熱，會怎么去猜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現在只耐心等著，上官秋月和薛耀兩個若是按耐不住先動手了，那么……就有好戲唱了。
紅袖見他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抖了一抖，忙到后面去推輪椅：“少爺，你可別把自己給玩進去了。”
薛凌聽了但笑不語。
這些年種種部署，紅袖都不甚了解，他也沒有要跟她說的打算，反正時候到了，他們自然就知道了。
且這輩子，紅袖只要安安好好的在她的庇護下無憂無慮便好。
紅袖沒有聽到薛凌的回復，噘著嘴，小模樣嬌憨不已。
“對了，表哥去哪里了？”剛才霍烽匆匆離去了，他這會想起來才有這么一問。
“奴婢聽聞那清風居每年到了茶會的時候都是人滿為患，廂間更是不好弄，所以這幾日霍公子正為了弄到清風居的廂間而奔波呢。”
薛凌聽到紅袖的話眉梢微揚，他只知道清風居日進斗金，茶會之際更甚，倒是不知道一間廂間竟然能讓堂堂狼吟山莊長公子這般費心費力的去奔波。
說起來，對清風居除了頭一年他還算盡心盡力外，往后幾年和其他產業一樣都當起了甩手掌柜。
看來他這個甩手掌柜當得久了，以至于現在除了查看賬本點點銀錢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凌失笑，語氣中帶著揶揄：“這廂間竟是這么難得，倒是難為表哥了。”
“可不是嗎。”紅袖根本不知道薛凌心中所想，更不知道這清風居根本就是她家少爺的產業，聞言連連點頭：“少爺，你明日就要和霍公子他們去清風居了，紅袖這兩日打聽到了許多茶會的事情，這就一一說給你聽。”
薛凌不推說，紅袖便一路都在跟他說著這幾年在茶會上所發生的有趣事。
這一說就到了云照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