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綠的紗巾下，一雙星眸婉轉，似有流光承載其中，女子身材窈窕，容色絕代芳華，一襲黑發如瀑布般垂下，在靜寂的晚風中，像一只精魅，勾魂攝魄皆在一眨眼之間。

慕云鵬望著踏在虛空中的靈體，女子依舊如記憶般那么美好。

死亡似乎對她來說，更像是修煉了一種容顏永駐的秘術。

二十年前，他也從這里離開過，懷里攜帶著一枝脆嫩的枝條，像世間眾多祈愿者一樣，滿心雀躍，卻又忐忑的和這些亡靈交易。

當初與他交易的，便是眼前這位三百年前轟動整個人間界的夭方士——夭且。

慕云鵬眼里閃過一絲懷舊的感慨，轉眼間，他也是名動一方的大能者了。

而引領他走上方士一途的夭且，便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想說服她，放棄拿回在元丞相身上的一半天智。

青國在元丞相帶領的百官治理下，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

逢天災人禍，元丞相總能夠依靠從夭且這里拿走的一半天智，想出十全十美的辦法。

舉國上下提起元丞相，皆一臉欽佩與贊嘆。

慕云鵬知道，這些都離不開夭且所給予的一半天智。

心中斟酌了幾番，慕云鵬開口道：“我知你的規矩，但得與失，全在于你的態度。”

“天下自夏朝以來，由四國分割各自統據，如今，青國隱有成為四國之首，這些，都離不開你所給予的力量。”

“而借由你的力量，福澤青國的是元丞相。天道輪回，青國的子民過上好日子，這些都是功德。”

“……”

慕云鵬孜孜不倦的講著，核心便是，青國好了，大家感念元丞相，而元丞相之所以能夠被大家愛戴，則是因為她夭且。

“呵。”夭且冷呵呵一笑。

“修煉多年，你果然還是那副榆木腦袋。”

大樹無聲落下的葉片紛紛回旋朝慕云鵬射去。

只見慕云鵬周身涌起一股泛藍色的氣息，牢牢得將如利匕般的萬葉擋住。

見狀，夭且微微抬手，原先那些因猛力攻擊向慕云鵬而破碎的落葉又恢復如初，繼續悠悠地飄向大地。

慕云鵬支著拐杖，挪動雙腳離開深坑，打算邁向旁邊平坦的地面。

夭且右指斜斜一動，無數飛葉凝成一道墻阻止了慕云鵬的腳。

“站那里便好，我喜歡這樣子和人說話。”清凌凌的聲音，比山間流水還動聽。

可惜，話的內容不怎么樣。

“我觀你已至七星境，距離八辰境只有一步之遙。修煉到這種地步，你的腦子要是沒有徹底壞了的話，應該知道，要少管人間事。”

“這天下是分，是合，皆與我們這些超脫世俗的人無關。”

“凡人為什么稱呼我們為半仙，便是默認了我們不再是屬于人間的一員。”

夭且飄落在地，淡淡的月光傾灑在她身上，照出她半透明的靈體。

“半人半仙，不入輪回，不受功德薄之力，世間的恩怨、善惡與半仙無關。”

慕云鵬垂首聆聽。

良久，唉嘆道：“我知。”空閑的右手習慣性地往下巴一摸，在夭且的威壓下，開始擼起胡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