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淺眠一夜的胡亥早早起床，推開門沒走出多遠，就見起得更早的洛川已經在招呼人準備東西了。

洛川見胡亥走進，主動道：“天色尚早，二皇子昨夜睡的可好？”

“就那樣。”胡亥敷衍地應著，問，“老師這是在做什么？”

“城內還有許多難民，這是給他們準備的一些糧食，這就準備去布粥了。”洛川笑笑，主動邀請道，“二皇子要同我一起來嗎？”

胡亥正嫌昨日的事鬧得頭疼，找不到個散心的地方，如今洛川一說，他便趁機應著。

兩人帶著車隊到了之前定好的空地，草率地布置了現場。

布粥的消息前幾日就給出來了，所以今日有些難民特地在此等候，見車隊一停穩就圍了上來，洛川的人費了好些功夫才把他們隔開。

難民們大概也知道是為了他們好，所以經過了一開始的激動之后也都乖乖排隊，事情按照計劃中的平穩進行著。

胡亥就站在旁邊，看著衣不蔽體，渾身臟污的人們，手指止不住的摩挲手上的扳指。

錦衣玉食的他其實不太愿意面對這樣的場景，雙方的差距會讓他感到有些不適，不過那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因為事情沒有給他太多感慨的時間。

幾個打手裝扮的壯漢走過來，把一個剛領到粥的小孩子推倒在地。

小木碗落在地上打了個圈，白花花的粥淌了一地。

洛川第一個注意到這件事情，走進了些道：“你這莽人，推他作甚？”

小孩子看起來十分瘦弱，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吃到干凈的食物了，坐在地上慌張的捧起碗，看著那些粥，不知所措的模樣，任誰見了都要心疼幾分。

洛川原本覺得，布粥是好事，這些人想吃粥他給便是，如何也能理論上幾句。

沒想到剛剛動手的人直接冷笑幾下，大聲道：“我今天不止要推人，我還要砸了你這粥攤！”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洛川這才意識到面前這群人不好調解，臉色便一冷再冷，“我們與你無冤無仇，布粥更是行善積德之事，你為何要破壞了它？”

別說的洛川了，周圍的難民臉色更加不好看。

他們多久才能吃上一次這不花錢的好食物？何況這家主子心善，粥里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這種好事可少見著呢！

胡亥到底年輕氣盛，走過來厲聲道：“老師你同他們理論做甚，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那些人似乎被激怒了，領頭的人連說了幾聲“好！”，然后便真的走到粥攤前，掀桌子的掀桌子，趕人的趕人，場面一時間十分難看。

洛川的護衛隊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見事情不對便立即上前，不用多久就將幾人拿下。

好在他們帶的糧食夠多，剩下的這些又重新架起攤子繼續布粥，只是每碗粥的分量自然要比先前少了一些。

“老師，我看這幾人故意破壞行動，一定要嚴懲才行！”胡亥哼了一聲。

“嚴懲？”一人嗤笑，“大皇子可是說了，我們有免死金牌，我看誰敢動我們！”

其余人跟著起著哄。

“老實點兒！”一個侍衛把帶頭的人摁下，聲音才弱了下去。

胡亥本來就和扶蘇結下梁子，一聽這話反應更大了：“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布粥這種大善事也要來攪活一場，大皇兄居心何在？”

倒是洛川理智還在線，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印象中大皇子不是這樣的人，事情還沒個定論，不能只聽他一面之詞，等調查清楚再說吧。”

“行，調查清楚，我現在就去找大皇兄問個明白！”胡亥說著，就像朝著扶蘇所在的位置走去。

洛川只怕這個脾氣暴躁的嬌少爺也把事情弄得更大，連忙拉住了他：“事情還沒個定論呢，要是污蔑了大皇子，到時候就說不清楚了。”

“這有如何好不定論的？”胡亥隨手指著那群人，“他們不是已經親口說出來了嗎？就是大皇兄指使的。”

“不要這么激動嘛。”洛川嘆了口氣，“你們二人身份特殊，一舉一動都不只是個人的表現，事情牽扯到大皇子，自然要先調查清楚才行。大皇子的身份擺在那里，他也跑不了，若是真有此事，我們再去找他對質也不遲。”

胡亥這時也清醒了一些，意識到剛剛自己確實有些意氣用事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老師說的是，剛剛是我莽撞了。”

洛川搖了搖頭不再應話，而是照了照手讓自己的侍從宋明過來。

“叫人去查一查這幾個人的身份，也盡快查一查他們的關系網，尤其注意有沒有和大皇子相接的地方。”

宋明抬頭想說些什么，但是最終也只是低頭，應了聲是，然后帶著幾個人離開。

“站在這里干等著也不是辦法，這邊有人看著前方有座茶樓，二皇子不嫌棄的話就先去坐坐。洛川看出胡亥的尷尬，主動道。

胡亥自然是順著他的話：“老師請。”

二人就坐在茶樓二樓陽臺邊上，片頭邊可以看見下面萬人空巷的場景，剛剛的狼藉，沒來得及收拾，還能看出一些痕跡。

二人言語間皆是有些感慨。

當然感慨的只是國家富強和發展的事，鑒于胡亥和扶蘇先前的矛盾，他們默契地避開了有關扶蘇的話題。

宋明被留在洛川身邊也是有原因的，沒過多久就帶人回來了，到達原地點之后，在其他人的指認下趕來茶樓，朝洛川和胡亥作揖。

“事情調查的怎么樣了？”

“回主子。”宋明把頭壓的低低的，“時間緊急，所探查到的有效信息不多，目前只能知道這幾個人是外來人，剛剛來到渝州城不久。”

說著他又補充道：“是屬下敗事無力，求主子恕罪。”

“誒。”洛川揮揮手，“若是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將事情全部查明，確實也是強人所難，到這個地步就不錯了，你先下去吧。”

“是。”宋明應聲，直到走出二人可視范圍才敢松了一口氣。

倒是洛川和胡亥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