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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到入獄后的第五天,因季冰久不拿銀兩來探,季妮的飲食水平一落千丈。到這日,吃的是餿窩頭,霉咸菜,喝的是不知擱了多久的清湯寡水。

到午后來了一片烏云,一場疾雨,透過牢房內的那一點小窗,縷縷清氣飄來,一片沁涼,吹得人也醒了幾分。恰這時季冰來探,又拿十兩白銀,提一籃吃食,見了季妮,卻望她臉上有傷,因指道:“師傅,你……你這臉是怎么了?”

季妮捂臉道:“無礙,只因牢頭每日巡監,總提一條大棒……”

旁邊獄卒亦道:“她呀,算好的了,我在牢頭面前,可特意替她美言。”

季冰心有不忿,強壓下來,并假笑作揖道:“有勞官爺了。”

待那獄卒放季冰進牢,留二人私語,季冰方道:“師傅,徒兒沒用,用您的銀子已上下打點許多,還是不知州府老爺何時放人。”

季妮握住他手道:“你不必自責,為師待在這里頭還算自在,性命無憂。只有一點,我想那江離樓應該也在冀州,你且四處打探,看能得知其下落不。自上次你來探我之后,同一天又有人送來一碟糕點,我沒吃,送糕點那人倒死了。想來是那人把送我上路的飲食貪了去,這才死了。若說有什么人如此恨我,便是那江家離樓無疑了?!闭f罷簌簌咳了兩聲。

季冰道:“徒兒一定盡力去找。”他隱約便明白了季妮的處境危難,心下深痛,又道:“師傅病了嗎?聽這咳嗽?!?

季妮道:“想是昨夜風吹著了,有些傷寒?!?

季冰道:“明日我再來探師傅,給師傅帶藥。”其實艱難,身上已沒有那么多銀子了,恐獄卒不愿放他進來。

季妮心細如發,略一算這上下的花銷,便知他此言逞能,道:“只要我沒病死,你就不要來了。”略咳兩聲,又道:“若找到,便來報我,你不可輕舉妄動。此人心思歹毒,非你之心計可與之匹敵的?!?

季冰不服道:“他也不是個物器,一時半會的要是又挪了位置了,那可怎么辦?”

季妮道:“你不要管,你只消來告訴我,他是不是也在這城內就可以了?!?

如此季冰回去了,因季冰臨走時又打點了些銀錢,季妮在獄內的飲食又好了起來,只是誰料咳嗽愈重了,沒兩日竟咳出血來。那送食的獄卒見她這么個咳法,都不敢近前,只遠遠的把食兒放下,讓季妮隔門自取。料如何?原來這牢里時不時有人染病本是平常,但有些個病的卻不尋常。因見得多了,很能分辨出來。

又沒幾日季妮發起熱來,一發的不思飲食,容顏消瘦,奄奄一息,至晚間忽然已是大去的風景了,于牢內勉強叫喊道:“人……人……來人……”靜悄悄的也無人答應。

次日一早牢頭來檢視,見季妮斜斜地倒在地上口角流血,不理呼應,心知不妙。乃命人把她抬出來,一探息——輕微仿佛沒有。

那牢頭連退幾步,道:“快!快!快!快扔了她!”

幾個獄卒心領神會,都用布巾先將自己的口鼻蒙住,并麻溜的拿出來一個織的密不透風的白袋兒來,裝了季妮,抬出牢房,走了一些路,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就將季妮拋下。

恰逢一場秋雨,冷冰冰將季妮淋醒,起身一看,白布袋子裹著的些許尸體落在周遭,土地是燒焦的顏色;再一看,荒郊野嶺,前邊是山,后邊也是山,只中間一條小路蜿蜿蜒蜒不知通往哪里。

季妮頂著雨沿著小路走了,又是一路咳嗽,許是沒走多久,又好似走了許久,撐不住一下子撲地,昏迷過去。

且說沒幾日季冰又來牢里探人,還未至門口,那獄卒眼尖,忙捂嘴揮手讓他快走。

季冰道:“我是來探犯人季妮的?!?

那獄卒道:“那人得瘟疫已死了,你快走吧!”

仿佛潑天一盆冷水打頭澆下,季冰道:“這怎么可能?!她人在哪兒呢?!我要見她!”

那獄卒道:“前兒就叫扔山里頭去了,喏,就在那兒呢。”說著指給季冰看,又道:“每逢初一十五,有人定期去那兒焚燒,清理邪晦?!?

季冰聽罷順著獄卒所指方向要走,那獄卒道:“你還是別去了,那地兒專扔那些得了病的死人,陰氣重的很。”

季冰不理,到了那山上,見是很好尋的,上山的路只有一條,季冰腳程又快,沒多久便尋到了地方。把每個死人都扒開來看,卻不見季妮,秋風裹挾著一股濃重的尸臭味吹來,令季冰大腦一醒,頓覺荒唐。想到不過短短幾天,上次見人還是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死了呢?他料定這其中必定有詐。隨即又回到州府獄牢,見那獄卒,道:“我在山上尋不見人,定是你們把人給藏起來了!”

那獄卒道:“平白的我藏你一人做什么?”

季冰道:“我哪知你們安的什么心思?你待把我放進去,讓我仔細的尋一尋,尋不見人,我方信你們清白!”

獄卒不肯,兩人在外一時吵嚷起來,驚動了牢頭,牢頭出來一看,得知情因,便道:“那女人確是死了,我親自驗過?!?

季冰朝他啐一口唾沫,道:“憑你們胡言鬼語!又藏著瞞著不讓我進去尋看,什么道理?!”

牢頭便道:“你進來又何妨?人早不在我們這兒了,像那色人物,誰敢留她?”

說罷便放季冰進來,季冰左右一看,把赤寒劍揣在背上進去,一間間的尋,一個個的看。末了,仍不見季妮。那獄卒引他出來,冷嘲熱諷道:“怎樣?沒騙你吧。也就我們平常還算有點交情,要擱旁人在此吵嚷,直接綁了你進衙門,少不得百八十個板子呢!”

季冰默然不語,又不甘心,仍回山上去尋,來回也尋不見人。回來后大病一場,病好后又請人寫了訟紙,日日在衙門府前擊鼓鳴冤。

州府老爺召見他一次,一聽原來是控告牢頭的,又把牢頭叫來詢問情由,那牢頭道是因為季妮不知怎么的在牢里得了疫病死了,便把她的尸首裹好扔在山上,以免疫情傳播,又道此事事發之時就已文書告知老爺了。

那師爺一查文書,果然有這么一回事,便把季冰打了一回,讓走了。季冰卻不甘心,仍舊天天來衙門口前鳴鼓伸冤,吵得人不得安寧,老爺便說了,見他一次打他一次,鬧了約半個月方休。

又道季妮那日昏倒在山路上,醒時卻見四周排著一片竹制的屏風,身下是一張雕花木床,正疑惑間,又見一男子從屏風后拐進來,手里端了個青花瓷碗,與她道:“你醒了,喝藥吧。”

季妮接過碗道:“我這是在哪兒呢?”

那男子便笑道:“自然是在我家?!庇挚此桓被璩撩曰蟮臉幼?,便道:“你病了,我從西城回來,抄著近路走,剛好遇到你?!?

季妮將藥喝下,道:“多謝恩公救我,我隱約記得,自己是生了病,不知我生的是什么病?”

那人便道:“許是你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這病非口沫相傳不可得矣?!庇职炎∷滞舐砸惶矫},道:“已大好了,只是這幾日還要注意保養,不可吹風,不可著涼,待在房內,莫見雨水。”

季妮心道:“好端端的,怎叫我得了這病?若論飲食,大家也都吃的同樣東西……”忽又想起幾日前自己在牢里吃飯的器具確實換了,如此季妮一愣。又想到,這病發的這樣快,沒兩日就咳血了,至那日晚上已是垂斃殆盡,若非自己心思通透,尚存了一口陽氣在丹田內,次日假死使人送自己出獄,只怕此時已病死獄中……真是何等歹毒的心思?!

季妮想罷下床來拜,道:“多謝恩公救我?!?

那人扶起季妮,道:“你不必如此,我救你原不過是順手的事。”

季妮便道:“我乃涼州人士,因著一樁人命冤案到此,不料又得罪了小人,屢次暗害于我,若不是恩公,吾命休矣!”又問:“不知恩公姓名?家系何人?”

見那男子面容清瘦,眼下兩團青黑,臉色是一種不自然的慘白,道:“復姓司徒?!闭f罷便不肯多說了,自季妮手上拿了那藥碗,仍舊出去,留季妮一個獨處,又道是讓她好生歇息。

不兩日趕上武林大會,各地英雄豪杰競相趕來赴會,一時冀州主城內多了許多陌生面孔,將客棧都擠滿了,個個身負武藝。

武林大會就定在十月初七,在逍遙山莊內舉行。逍遙山莊的莊主吳道子乃是武林盟的客座長老之一,底下有兩兒一女,都是武林盟的弟子。

到十月初七這日,逍遙山莊在逍遙山背陰的后方設一大臺,另在莊內又設有酒席無數,凡到場之人皆交五兩銀子入場,入場后便可去莊內吃酒席,看大會。又有各派弟子中選十名弟子是免入場費的,此事若擱在二十年前,武林大會還輪不到他武林盟來主辦,各派主辦武林大會總是武當居首,武當辦這武林大會更沒有什么入場費可言,亦無酒席來錦上添花。

且說前遭季冰失了季妮,終日郁郁怒怒,聞得武林大會在近郊的逍遙山莊內召開,他心道好哇,又是武林盟的,師公師姑遭武林盟的陷落了,如今師傅也不明原因的沒了,這番武林盟的正好撞在你爺爺頭上,看我不攪黃了這什么大會,打的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一個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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