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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來自肖劍的威脅

又是異常炎熱的一天,雖然屋子里開著冷氣,但外面的蟬鳴震耳欲聾地仿佛要把墻壁沖破。待在屋子里的莎娜,被攪的心煩意亂。走到書柜前,隨手拿起本書,可沒翻兩頁就看不下去了。走進放映室,打開投影儀,但沒看一會兒就因電影里面的橋段庸俗老套又走了出來。真希望這煩人的蟬鳴能夠消失。走到隔著后花園的落地窗前,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冥想。走上落地窗前的蒲團,盤膝而坐,上身直立,雙手自然垂于兩膝之上,兩眼微合。她覺得自己的心慢慢沉靜下來了。

“叮鈴鈴鈴……”身旁的手機忽然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打破了她剛剛得到的平靜。睜開眼,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刺動了她的心——肖劍。

怎么會是他?這么多年沒聯(lián)系了,他怎么會突然……?

持續(xù)不斷的鈴聲和握在手里的震感像不耐煩地催促讓她根本沒時間多想,她的手指劃向了接聽鍵。

“喂。”她的聲音很淺,似乎不敢相信電話那頭就是肖劍。

“是我,肖劍?!?

果然是肖劍的聲音,熟悉但又陌生。

“你好?!?

“好多年沒見了,最近好么?”

“嗯,我很好。你呢?”

“我也挺好。”

電話里是一陣沉默。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片刻過后,肖劍開口:“你還記得許薇么?”

“許薇?記得,不是也是住在這里的許薇么?”

“對?!?

肖劍停頓了一下。

“她高中畢業(yè)后去美國了,說是留學(xué)其實是去美國看病?!?

“去美國看病?”

“嗯,她得了漸凍人癥?!?

“漸凍人癥?”

“是的。漸凍人癥簡單說就是肌肉萎縮,從四肢開始逐漸萎縮到軀干,最后因呼吸肌麻痹而死亡。”

“哦……那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已經(jīng)晚期了,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了,前不久剛從美國回來?!?

“???美國醫(yī)學(xué)那么發(fā)達,治不好么?”

“這病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都是不治之癥,去美國也只能做到最大程度地延緩病情發(fā)展?!?

“哦。”

“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

“是的?!?

“我能幫上什么忙?”

“我要你利用你家傳承的降頭術(shù),幫她換魂,讓她延續(xù)生命?!?

莎娜大驚。她的腦子瞬間亂成一片。她的心跳劇烈得好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直到她回過神。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沒必要知道?!?

“什么?!那……那我憑什么幫你?!”

“莎娜?!?

電話里肖劍的聲音溫柔且沉重。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不知道,對你是種保護,知道了,你這輩子都要套上枷鎖。”

“你說什么……”她感覺自己像突然掉進了迷霧。

“總之,許薇現(xiàn)在危在旦夕,我只要你施術(shù)救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種法術(shù)涉及到一個健康的生命,對那個健康的生命來說,這是……謀殺?!?

電話里一陣沉靜。然后是肖劍的聲音:“如果我給你一大筆錢呢?”

“我不缺錢?!?

又是一陣沉靜。

“既然這樣,我就不得不告訴你真相了?!?

莎娜心里一緊。她覺得有些害怕,但好奇心驅(qū)使著她等待著答案。她沒有說話。

又是一陣沉靜。

“你還記得高一正式開學(xué)第一天,你說過我長得很像你們國家的人么?”

“記得。怎么了?”

“那是因為我的新身體是你媽媽幫我從泰國找到的?!?

“什么?!”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我出了嚴重的車禍,我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挽救了。生命垂危、靈魂游離那幾天,礙于跟我爸生意上的合作關(guān)系,你媽媽幫我從泰國找來了這副新身體,他之前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男孩?!?

“什么?!媽媽從沒告訴過我!”

“……礙于跟你爸爸生意上的合作關(guān)系?”

“其它的你還是不要知道了。”

“不!我要知道!你說下去!”

沉默片刻,肖劍開口:“你家里為什么變得那么有錢?你從來沒想過么?”

“我……”

肖劍的話勾起了莎娜小時候的回憶。

那是泰國一處偏遠的鄉(xiāng)下,一間不大的草棚房四周都是高低不平的荒草地,他們一家三口就擠在草棚房里面。很小的時候,她記得父母經(jīng)常去給別人家做法事。后來,漸漸法事做得少了,改成了種地。爸爸在他們家的草棚房后面開墾出一大片荒地,在上面建了很大的透明大棚。她記得小的時候她總想去大棚里玩,因為在她眼里,那里像是個秘密基地。但每次去,都被父母嚴厲呵斥住趕了回來。她還記得,有天夜里,她趁父母不注意偷偷去看。站在大棚門口,剝開大棚的簾子,她看見了里面種的滿滿都是那種綠色的植物,它們看起來像倒掛著的小石榴一樣一個個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她不知道它們是什么,她從來沒見過,她決定進去仔細看看。可當(dāng)她掀開門簾剛要邁腿進去的時候,正好被父親從后面抓住,抱到屋里,按在床上,一通毒打。父親的手勁很大,疼的她哭喊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媽媽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為她求情,她記得她快要被打死了的時候,媽媽冷冰冰地說了句:“再去就還這么打?!睆哪且院螅驮僖膊桓胰ゴ笈锔浇媪?。然后,就是剛一上小學(xué),媽媽就催促她好好學(xué)習(xí)中文。直到初中畢業(yè),他們舉家搬遷來了這里。

“難道他們是靠……”莎娜聲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語。

“是的,他們就是罌粟的種植者,而我爸是銷售者。”

莎娜的腦袋“嗡”的一下。

“所以,這也就是你家搬來這里的原因。生意做不下去以后,你家需要避嫌,跟我家又有了這輩子都扯不斷的關(guān)系,所以我爸把你們引薦來這里。如果其中一家走露了風(fēng)聲,大家都得完蛋。所以,大家住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莎娜覺得自己一秒前還是個被蒙在鼓里的孩子,而現(xiàn)在,正如肖劍所說,她已經(jīng)被套上了此生都無法掙脫的枷鎖。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憂郁,恐怕,她這輩子也變不回幾分鐘前那孩子般純真、隨性的臉了。

一陣長長的靜默后電話里響起肖劍的聲音:“也是因為那次換魂,我知道了你家族的秘密。換魂術(shù)不是普通的降頭術(shù),那是你們家族傳承下來的秘術(shù),會這種秘術(shù)的降頭師不多?!?

短暫地停頓后。

“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會。”

她心里又是一驚。

“但是,對我來說,你媽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去威脅她,所以……”

她覺得一瞬間好像有一把刀插進了她的心臟。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她的聲音里透著哭腔。

“因為我愛她。許薇跟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我要她活?!?

電話里肖劍的聲音平靜且堅定。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趕緊用手捂住嘴巴,好給電話這頭的自己留下最后一點尊嚴。

“那你為什么在我剛來的時候那么竭盡全力地幫我?”片刻后,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地說。

“那只是我對救命恩人的報答?!?

肖劍的聲音溫和,但不帶絲毫感情。

她覺得像又有一把刀刺進了剛才的傷口里。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聲音里帶著顫抖和堅持。

“那就大家一起完蛋?!?

肖劍的回答簡單而平靜,但卻像一顆重磅炸彈,直擊她的心底。

她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的肖劍沉默著等待她的回答。

她內(nèi)心在掙扎。

媽媽告誡她的話回蕩在耳邊:“真正厲害的降頭術(shù)都是關(guān)乎人命的,不管在哪里,如果被發(fā)現(xiàn),他們?nèi)叶紩巧洗舐闊!?

但眼前的境地是,如果她拒絕,他們?nèi)叶家甑啊?

她想起小時候他們一家人住在草棚里的艱苦,想起父母每天天剛一亮就出門勞作的辛苦,再想起父母為了好的生活這些年險中求生的艱難,她絕不能輕易拒絕他。

強壓住內(nèi)心的情感,她的眼神變得暗淡,眼球在眼眶里轉(zhuǎn)動,片刻后,她開口:“要實施這種法術(shù),還需要一個與許薇年齡相仿的女孩子作為承載她靈魂的替代品,你找到了么?”

“當(dāng)然,我早就找到了?!?

肖劍的回答又讓她吃了一驚。

“誰?”

“安糖。”

“安糖?!”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dāng)初粘在肖劍身邊三年的那張讓她熟悉、嫉妒又印象深刻的臉出現(xiàn)在腦海里。

“對,就是她,咱們的高中同學(xué),安糖。”

她還記得,高中三年,安糖一直粘著肖劍,但肖劍從沒表示過對安糖的反感,這在任何一個女生眼里都以為他對安糖有意思,而她也因此充滿了對安糖的厭惡,原來他那么做是為了……

她忽然覺得電話那頭的肖劍好可怕。

“即使這樣,也需要有機會讓她們兩人在一起,并且不被發(fā)現(xiàn)。”她慌亂地找著借口。

“其它的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安排好,你先準備好降頭術(shù)用的東西吧,等安排好了我再通知你?!?

“嗯?!?

肖劍掛斷了電話。

剛才的電話讓莎娜覺得恍如隔世,原來家里生活變得富有全都是因為小時候的那個秘密基地,原來今天的電話也是肖劍早就安排好了的局,原來肖劍早在上高中時就計劃好了這一切,而她和安糖都只不過是被他利用的對象而已?;叵肫鹩洃浝锇蔡浅錆M嬌縱的臉,她不再覺得討厭,反倒覺得有些可憐,而自己現(xiàn)在也跟安糖一樣處于被動的境地,她有種無力抵抗的脆弱感。該怎么辦?她沒有任何辦法,只有等待,先等等看肖劍的安排,再從中尋找自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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