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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畢業后的凌風

高中畢業以后,凌風自然和安糖再沒了聯系,如果說還有那么點兒,那就是彼此成為了高中班微信群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高中的時候凌風就自知自己的條件配不上安糖,連他自己都覺得他對于安糖的傾心就好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所以即使高中無條件地做了安糖三年的工具人,畢業后的凌風也依舊沒有再去打擾安糖。

畢業后的凌風按照自己的計劃考取了農學專業,打算畢業后利用農學知識回家創業發展有機農業。沒有了安糖,四年的大學生活對他來說變得輕松了很多,只是,他再也沒有遇到比安糖長的好看又會打扮的女生。

大學畢業后的凌風沒有回農村老家,因為畢業后他才知道,家里的地從他上高中起就被父母承包出去了。以前他們家的地是自給自足,種出來的農作物除了留夠一家人吃的后所剩無幾,一年到頭也賣不了幾個錢。他是村子里學習最好的娃,從他考上市里的高中后,父母就開始想辦法攢錢供他將來考大學。聽說二丫家不久前剛跟別人合開了個家具制造加工廠,為了攢錢,父母把家里的地承包出去了,兩人又在二丫家新開的家具廠里打零工,平時省吃儉用的,把攢下來的錢供凌風讀書。

一晃七年過去了,凌風大學畢業了。畢業后的凌風本打算按照計劃回家創業,可跟父母通了電話才知道家里的地從他上高中起就承包出去了,這一承包就是十五年。算算日子,要等凌風三十歲的時候才能收回來了。現在回去能干什么呢?思來想去,凌風決定先在欒川市里租房,找工作養活自己,這幾年邊掙錢邊把在學校學到的農學知識應用到實踐中去,積攢經驗,等家里地收回來后再回鄉創業。

然而沒想到的是,現實并不像他計劃的那樣美好。市里的房租貴的嚇人,而對于初入社會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凌風來說,到哪兒應聘,人事經理給他開出的工資都只有三千五百塊,扣除社會保險以后的實際收入甚至連三千塊都不到,凌風覺得他們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讓他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起初,凌風執著于實踐專業知識咬牙接受了一份對口工作。為了省錢,他在離單位往返需要4個多小時車程的城中村租下了一間小平房。每天清晨,當整個村子都還在沉睡的時候他就要起來,去村口的公交站等頭班車。每天晚上,又披星戴月地擠公交車回來。有好幾次,他都因為在車上睡著了,坐過了站。

工作半年以后,眼看就要入冬了,因為沒有暖氣,其他房客都搬走了,只留下了凌風。

這個城市的冬天很冷,晚上的時候零下十幾度甚至零下二十幾度。寒冷的天氣讓凌風一下班就只能鉆進被窩里。房東大叔見他可憐,就給他拎過來一臺電暖氣,可到月底結房租水電費的時候才發現,電費比上個月只多了幾十塊錢。凌風就這樣過完了整個冬天。

春去夏至,太陽炙烤著大地,凌風工作已經一年了。走在村子的小道上,回首著這一年的時光,微薄的收入支撐著一日兩頓溫飽,再刨除房租水電和日常開銷,已經所剩無幾,更沒攢下什么錢。單位里的人和事是他不愿意去想的,因為與他剛畢業時的初衷完全不同。他本打算在這幾年將大學學到的農學知識學以致用,充分積累實踐經驗,但讓他大失所望的是整整一年他都沒得到加入單位農作物研究技術小組的機會,甚至,連小組備選技術人員名單里也沒有他。平時領導安排他干的都是些澆水、施肥、測量溫度、計算生長日期、維護環境等基本工作,這些工作是他在還沒上學的時候就已經做過多少遍的。而這一切,凌風發現只是因為他沒有家庭背景,也不會拍馬屁。

家庭背景是凌風改變不了的,拍馬屁是性格,這也不是他能夠學得來的。他曾經在年終聚會的飯桌上看著同齡人一個個爭先恐后地給領導敬酒,看著他們端著酒杯眉飛色舞的表情和領導被哄得喜笑顏開的嘴臉,他心里就生出一股厭惡。他對他們的鄙視已經告訴了他答案——這不是適合他的路,即使他再堅持,也走不長遠。

那個炎熱的夏天,他毅然決然地辭職了,他沒有絲毫耽誤,第二天就在村里找了份送餐員的工作。送餐員的工作時間和性質相對自由,雖然沒什么技術含量,但只要吃得了苦收入還是可以的。既然專業領域沒有發展機會,那還不如多掙點錢,等家里的地以后收回來了也好開始創業,凌風積極地調整好目標。

做了一個月后凌風發現,果然送餐員的工作雖然辛苦但確實收入很好。中午、晚上,加上夜里,一個月下來到手六七千沒問題,刨除房租水電和日常花銷,凌風每個月能攢上好幾千。

做得久了,凌風的生活也有了規律。每天從將近十一點開始,手機里的送餐APP傳出第一聲提示音,凌風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經過幾小時的忙碌過后,到晚餐時段開始以前,這段時間里幾乎沒什么單子,凌風吃完飯還可以在家小睡一下。從晚餐時段開始,一直到晚上,是一天里最忙的時候,冬天大約要忙碌到九、十點鐘收工,夏天要忙碌到凌晨將近一、兩點才收工。

送餐員的工作凌風做了一年,這一年雖然辛苦,但自由的工作時間和寬裕的經濟收入讓凌風自得其所。

又到仲夏,今年的夏天燥熱異常,已經連著好幾天沒下過雨了。雖然已經入夜,天氣還是熱得像下了火一樣。凌風的出租屋冬天沒有暖氣夏天也沒有空調,連電風扇也沒有。窗戶外面就是胡同,所以即使天氣再熱,睡覺的時候墻上的那扇小窗戶也是不能打開的。封閉的環境很快讓屋里變得像蒸籠一樣,收工后的凌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汗水裹的滿身都是。他實在睡不著,坐起來,套上T恤,決定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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