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

蘇苓來到了周肆的奶茶店，奶茶店過年依舊運營著，就他一人在店里。

“周肆哥，我來陪你了。”

見到蘇苓，周肆眉眼一動。

她說走完親戚來陪并不是說說而已。

面前的小姑娘模樣精致，眉眼彎彎，頭上卡著一個紅色蝴蝶結，穿著一件大紅襖，格外的喜慶。

蘇苓拉開一把椅子，在周肆對面坐下，笑瞇瞇道：“你看我沒有食言吧！我說過過完年就來陪你。”

“怎么不在家玩？”

周肆覺得她在家做什么都比在這里陪他強。

蘇苓想出一個無比合適的理由，回答道：“做人要言而有信。”

周肆覺得這小孩都來陪他了，不回報點什么，就不夠意思了，他轉身做了一杯新品給她：“先喝，我等下帶你去玩。”

蘇苓捧著奶茶，滿臉喜色：“好。”

“周肆哥，這兩天你都在家做什么？”

前兩天周肆是不用上班的。

周肆看了她眼，回答：“寒假作業。”

蘇苓挺了挺胸膛：“我寒假作業早就寫完了。”

周肆開著玩笑：“那你幫我分擔分擔怎么樣？”

蘇苓表情僵了下，須臾，擰著眉，一臉嚴肅：“周肆哥，學習是你自己的事情。”

她頓了下：“而且，我不懂你們的題目，寫錯了你不怕挨訓？”

望著她義正容辭的樣子，周肆發笑：“沒事，反正最后都是當廢品賣掉。”

蘇苓態度堅決：“還是不行。”

周肆做出一副被拒絕，失落的樣子：“好好好，不行就不行。”

蘇苓：……。

演的一點都不像。

周肆只用上天半的班，下午三點店就可以關門。

“我回去換身衣服就走。”

蘇苓點點頭，手捧奶茶，咬著吸管跟在他身側。

兩人走進小區，到樓下的時候，周肆問她：“你是在這里等我還是和我一起上去？”

蘇苓想換衣服也不用多久，她又不想爬樓梯，就選擇在樓下等。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里頭傳開兩道熟悉的聲音。

一道是老爺子的，一道是周俊銘的。

老爺子語重心長：“你就不能對周肆好點嗎？你虧欠他太多了。他再大點，你想彌補的時候也來不及了。”

周俊銘冷笑：“你也不照樣，當初你不是親眼看到寧寧把陸晴雅推下來嗎，你不是選擇無動于衷嗎？”

老爺子被噎住，當年陸晴雅死的時候他在場，并且目睹了一切。

陸晴雅被周寧推下去，如果沒死，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周寧的。

周寧是他孫子，他不想自己孫子今后走出去被人指點，更不想丟了周家的面子。

所以他選擇了漠視，悄悄離開了，留下年幼的周肆面對一切。

即使周肆看到了是誰推了自己的母親，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誰會相信一個小孩子的話。

“本來我還打算跟陸晴雅離婚的，帶著寧寧過日子，讓陸晴雅和周肆在一起生活，有陸晴雅照顧，他性格也不會變得孤僻。沒想到她死了，留了個孽種下來。”

周老爺子眉頭皺的死死的，氣的發抖：“他是你兒子。”

“我對他喜歡不起來，做不到對他好。”

他當然知道周肆是自己的親兒子，也嘗試過對他好，可就是做不到。

對周肆的厭惡也隨著他年齡的增長，性格的變化，愈來愈濃。

他覺得他就是一個怪物。

周肆險些沒站穩，呼吸變得凌亂，心臟像是被無數根針扎，密密麻麻的疼，喘不過氣。

原來他們都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卻都偏向于有錯的那方。

而周俊山明明在場，明明也可以救他的母親，他卻為了自己的臉面，選擇了漠視。

他們都是幫兇。

周肆眼底涌動的戾氣近乎瘋狂，

里面的爭吵愈演愈烈，當年事情的真相一點一點被剝開，每一句就像一把刀子在心上凌遲。

周肆抓緊身邊的樓梯扶手穩住自己，雙目通紅，心中的野獸嘶吼著，正在不斷的撞擊籠門。

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慢慢調整自己的情緒。

手緊緊的攥著樓梯扶手，手背手腕青筋綻起。

現在還不是時候。

五分鐘后，周肆站直，雙手揣兜，面色淡漠的走下樓。

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區別。

蘇苓見他下來，立馬上前，注意到他衣服還是以前那件，好奇道：“周肆哥，你不是換衣服的嗎？”

周肆垂看下眸，抬眼重新看她：“忽然想起沒帶鑰匙，家里沒人，就穿這件吧！”

蘇苓皺眉，一臉不信，就算有鑰匙也不用這么長時間吧！更何況是沒有，按理說幾分鐘就下來了。

她隱隱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周肆哥，你怎么了？”

周肆搖頭，淡淡道：“沒事，我們走吧！”

蘇苓站在原地，往樓上看了幾秒，追了上去。

她走在周肆身側，注視著他的神情，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來。

遺憾的是，他并沒有什么變化，神情依舊很淡。

這個時候的他最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不露出半點馬腳，讓人難以猜測。

走著走著，一只大手拽住她的帽子，耳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我臉是馬路？”

蘇苓眨了下眼，往前看，她面前正挺著一顆粗壯的樹，如果不是周肆拉住她，她就要撞上，和大樹來個親密接觸。

她面色一囧，吞吐道：“我會看路的。”

周肆手放進兜里，沒說話。

蘇苓沒再敢走路一心二用，目視前方。

兩人走到果攤前，泡沫箱上放著幾塊被切成月牙狀的哈密瓜，蘇苓有點想吃，她腳步停住，扯住周肆的衣服：“周周，我想吃水果。”

周肆一雙漆黑的眸盯著蘇苓，語氣聽不出情緒：“你喊我什么？”

蘇苓反應過來，忙改口：“周肆哥。”

一時嘴順，給喊成了昵稱。

周肆收回視線，走到攤前：“老板，給我兩塊哈密瓜。”

老板重新開了一個新的，利索將哈密瓜切成一塊一塊的。

周肆注視老板手中的刀，眼神晦暗不明，看不情緒，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老板放下刀他才收回視線，從口袋掏出十塊紙幣給老板。

老板接過，把蜜瓜給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