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顧小姐。”

梁鷹不但認識她，還知道她的名字。

顧眸有些拘謹。她剛聽到明小姐自殺的消息，很自然地就跟著燕離過來了。

她本以為是燕離把明小姐安頓起來了，沒想到突然出現個梁鷹……看來他與梁鷹之間秘密也是共享的，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我表哥。”燕離好像又讀懂了她心里的疑問，淡淡說道，沒想過要避諱。

梁鷹挑高了眉毛，輕輕聳了聳肩。

顧眸沒想到梁鷹與燕離的關系會是這個，突然有些尷尬，“梁……梁先生……您好。”

梁鷹意味深長地看了燕離一眼，轉而對顧眸道：“你也可以跟他一起叫我表哥。”

顧眸的臉刷地就紅了，頭差點埋到胳肢窩里，只聽到梁鷹發出一聲低吟的笑，甩甩手出了門。

原來忙活的幾個傭人們也跟著悄悄退了出去，大廳里只剩下顧眸和燕離兩人。

“要不要上去看看？”

顧眸輕嗯了一聲，頭也不敢抬，盯著燕離的腳跟就往前走。

走到樓梯口，燕離突然頓住了腳步，顧眸沒來得及，一頭撞到他的后背，脊骨肌肉的觸感，像一堵墻。

顧眸揉了揉額頭，不敢出聲。

“抬頭。”燕離的聲音里有一絲絲責備。

顧眸不得不抬起頭來面對他，此刻的臉更紅了。

燕離看著眼前的小丫頭一團紅撲撲的臉蛋，忽閃的睫毛下，清亮的眼里含著些委屈和無措，語氣又軟了下來：“你不看路，怎么走？”

顧眸心里暗想，就是一直在看路，才沒止住腳步啊。

樓上有好幾間房，門都緊閉著。

沒有傭人帶路，燕離卻輕車熟路，徑自往東邊的那扇門走了過去。

開門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伯，看見燕離，忙讓開了一條道。顧眸跟在燕離身后進去了。

房間不算太大，但有一大面朝南的窗戶，光線敞亮。此時正是午后，陽光還沒完全斜射進來，房間里淡雅的裝飾襯得有些清冷。

明小姐半躺在床上，合著眼，一條透明的輸液管連著她纖細蒼白的手。

房間里除了那位開門的老伯，還有一位四十來歲的阿姨、一名醫生和護士。

見燕離進來，那阿姨隨著老伯輕輕掩門出去了。

醫生讓護士收拾了東西，朝燕離偏了偏頭，示意他出去說話。

燕離看了一眼床頭躺著的明小姐，跟著醫生護士一道出去了，房間里便只剩下顧眸一人。

顧眸走近了幾步，立在床頭一米遠的位置，靜靜地盯著明小姐。

顧眸恍惚間想起幾個月前調查她時，搜羅的那些照片和視頻，這張臉，再熟悉不過。

明小姐長得算不上絕頂的美女，卻非常有氣質。她的眉眼都是細長雋秀的，薄薄的唇，尖翹的鼻骨，就像古代白描畫里的美人兒，臉上看起來沒什么肉，細白透亮的皮膚緊緊蒙在五官上。

原本纖細瘦弱的一姑娘，此刻幾近蒼白透明。

顧眸輕嘆一聲，便見明小姐的睫毛突然撂開了，一雙失了神采的丹鳳眼有氣無力地看過來：“你來了……”

大廳里，醫生正在跟燕離交代明小姐的情況。

“這次發現得及時，暫時沒什么事了。”

照顧明小姐的阿姨一早把早餐送到房間里，便像往常一樣干別的活去了。明小姐來這兒不久，幾乎沒主動與人說過一句話。那阿姨是梁鷹家的老傭人，很是懂規矩，主人家突然被帶來一個病態的年輕女子，她不敢多問，只管盡心照顧。

今天若不是家里突然送來了幾箱新鮮的柚子，她想送給明小姐嘗嘗，也不會在午飯之前去她房間敲門。敲了許久沒人應答，阿姨一慌，叫了管家拿備用鑰匙開了門，就看見明小姐被割了好幾道口子的手臂正在淌著血……

醫生見燕離沒作聲，又補充了句：“傷口無礙，只是她的精神狀態……”

這醫生是梁鷹的朋友，對梁鷹的底細多少有些了解。雖然他不認識這位明小姐，但多少會有些猜測，這樣被類似軟禁在家里的女人，恐怕跟他們有些難以扯清的關系。

“我知道了。”燕離點了點頭，沒容醫生多說，便起身送客，“麻煩您了！”

醫生也不想多說。自殘自殺，比起身體上的傷口，更需要的是心里治療。

梁鷹正在花園里看園丁修剪枝椏，見燕離同醫生一道出來，便走了過來。

“老鄔！”梁鷹邁開大長腿，揚手叫住了鄔醫生，“今天的事，還請保密。”

鄔醫生心領神會點點頭，與燕離和梁鷹道了別，便走出了大門。

梁鷹看了下一臉凝重的燕離，沒見顧眸，便問道：“小記者呢？”

燕離白他一眼，梁鷹便笑了：“你留小記者自己在房間里？”

燕離沒回答，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說道：“我今晚要去南國。”

“哦，去南國干嘛？”

“燕崇梟在南國有動靜。”

“他？”梁鷹皺眉，“他不是正在忙著從科國進口石油么？三頭角還不夠他忙的？需不需要給他多增加幾個環節？”

燕離思忖了片刻：“不必，我先過去看看。”

梁鷹拍拍他的肩膀，“行，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跟我說。”

梁鷹不是太明白，燕離既然查出來小姨出事前的那通電話是燕崇梟打的，現在又有明小姐為證，直接拿下燕崇梟不就得了，何必跟他這般周旋？不如多看兩集電視劇。

燕離應了梁鷹的允諾，眉頭卻沒有舒展。半晌，才開口道：“我這次會帶陳峰一起去，順利的話，大概一個禮拜，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一下她。”

她？哪個她？

梁鷹接著剛才的話，條件反射以為是明小姐，愣了一秒，才意識到是小記者。

他斂了斂嘴角，揶揄道：“哪個她？”

明知故問。燕離白他一眼，說道：“除了邵家，還有你那個搭檔袁菲菲，幫我查一下。”

說到底，邵家和袁菲菲，都是他招惹出來的麻煩。這些人不能動他，便把怒氣牽扯到顧眸身上，讓他很惱火。邵家不足為懼，大不了再揍他個半死，只是那袁菲菲……燕離莫名有些回避，不想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