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對峙見真章

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冒著大雨出門了，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霓虹燈在雨水的映射下閃爍出斑駁的星光，點點滴滴，星星閃閃，美好的看起來就像虛晃的剪影，雨下的人總是行色匆匆，撐起雨傘，把這份美景隔絕在外。

從時簡和楚墨坐上出租后，兩人就一言不發(fā)，其實她有點忐忑的，她覺得昨天那個給工作牌的行為太過沖動，本就無心聽到，反倒顯得她過于殷勤，急忙掩蓋什么一樣，但在那個情況下，她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雖然這份工作不輕松，但也是慢慢從小文案熬過來的，丟掉它也不可惜，但她總覺得如果自己遇到一點難題就退卻，以后恐怕也擔不起更大的事情，她看著窗外，想起了自己無數的加班日夜，有無奈，有痛哭，有歡樂，有孤單，有惆悵，有太多說不明的情愫，但回首望來，她覺得更多的是收獲。她看著在大雨中行走的路人，有些打著傘，有些冒著雨仍在前行，她覺得每個人總會遇到困境，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任何事情總要一步一步解決的。

在自我安慰了很久后，楚墨推了推在沉思的時簡，說道：

“師傅問你是不是這里？你怎么發(fā)呆啊？”

時簡回過神來，翻了翻手機，核對地址后，與楚墨一起下了車，此時，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易帆的公司菲尼娛樂位于JA區(qū)的蜀黎廣場，這里是上海辦公地段最好的地方，雨中的建筑，絢麗發(fā)光，暖色的燈光把大堂照的通亮，一條防滑地毯從門口直接鋪到電梯處，時簡和楚墨收了傘，來到前臺登記之后，上了電梯。

電梯直接上了25樓，叮的一聲，門開了，時簡心中感到更加不安，這是她第一次私下里去解決工作中帶來的難題，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搓了搓手指，而后大步踏了出去，楚墨緊隨其后。

在即將踏入菲尼娛樂的前一刻，楚墨叫住了時簡：

“時簡，我不知道接下來你要面對的是什么？但我一直都會陪著你，你別害怕。”

時簡側過頭看了一眼楚墨，露出一個鄙夷的神情，而后略帶笑意的說道：

“你不是說總有一天要看看明星是怎么工作的嗎？我現(xiàn)在借用工作之便帶你來看明星，你瞎擔心什么？”換做平時聽到這番話，她肯定覺得有點感動，但現(xiàn)在沒辦法，她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兩人心里都放輕松一些，進入菲尼娛樂，前臺漂亮的小姐姐友善的詢問了她們的來意后，便把她們帶入了會客室。

會議室中等規(guī)模大小，門對面是一張極大的落地窗，映射出上海璀璨琉璃的燈光，緊鄰窗戶的是一面帶點印花材質的紙墻，墻壁上用質感極好的木質相框釘住了各種藝人的形象照，大大小小錯落有致，中間是一張容納20人左右的長形圓桌，同時配備了20把皮質相當、高端奢華的座椅，落地窗的對面是一塊巨大的玻璃墻，墻上掛著百葉窗，此時，百葉窗正處于拉開狀態(tài)，走廊和大堂的場景一覽無余。時簡和楚墨背對落地窗，拉開座椅輕輕坐下，楚墨摸了摸自己坐下的皮椅，發(fā)出嘖嘖的感嘆聲，壓低聲音說道：

“果然，造星工場看起來就不一樣，一路走來，到處都是藝人的形象照和劇照，在這里上班好養(yǎng)眼，你說我們在這里可以看到幾個帥哥啊？”

“收起你的口水，現(xiàn)在這么晚了，她們應該都下班了，還有我剛剛忘記跟你說，不管是演員還是明星，她們的行程早就定好了，在公司的時間極少。”時簡說道。

“那說不定我們運氣好，能碰到呢！對了，顧君好像是這個公司的吧？”

“嗯，是的。不過他前幾年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應該是獨立出去了吧。”

“這么好的機會，見不到一個明星，也太可惜了，唉，你說，男明星見不到，女明星總要讓我們碰到一個吧，都說女明星漂亮出天際，我至今為止還沒見到過真人，也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你說我們的運氣不會真的這么差吧……”

正在她們討論之際，易帆的經紀人張燕快步走了進來，看著對面坐著兩個人，她的眼中首先閃過一絲絲的不悅而后迅速斂下，隨即堆起滿臉的笑意直直的走到了時簡她們對面，時簡和楚墨快速站立起來，看著眼前這個雷厲風行的女人。

“兩位請坐。”

時簡和楚墨坐下后，張燕再次開口。

“很抱歉請你過來，事出突然，望見諒。”

“您客氣了，配合您的工作也屬于我的工作范疇。”時簡就那么直愣愣的看著對面，目光中沒有絲毫遮掩，她聲音很輕。

“真的太感謝時小姐了，像您這么盡職盡責的人現(xiàn)在真的少了，為聊表我的歉意，公司樓下的咖啡店新進了Folgers咖啡豆，我讓助理請您的朋友一起去喝一杯吧。”

時簡看了坐在她旁邊的楚墨，對她點了下頭，而后助理就帶著楚墨出去了。

楚墨出去后，張燕直接開口道：

“時小姐，我們現(xiàn)在在想應對方案，所以需要您在這里等我們一下，對了，聽說您以前在傳媒公司呆過，不知道認不認識幾個傳媒公司的朋友？”

“那是我剛畢業(yè)時候的事情，以前的同事基本上都不怎么聯(lián)系了，您也知道，大公司基本都是這樣，特別是我還算半個轉行了。傳媒的朋友是不太認識了，策劃倒是認識幾個。”

“之前《明天》的發(fā)布會很成功，環(huán)節(jié)上也有些亮點，聽說時小姐是主策劃，感謝您為我們的電影開了一個不錯的營銷頭炮。”

“國內一線大導和演員們的共同努力，我們負責營銷策劃的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微乎其微，您真的是謬贊了。”

“現(xiàn)時代，營銷越來越同質化，觀眾眼界越來越寬廣，能吸引住他們的眼光，時小姐本身是有實力的。那不知道對于這次易帆緋聞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張燕滿臉笑意的看著時簡，仿佛在端倪她臉上任何的細微變化。

“我聽到和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不好說什么的。方便問一下您這邊現(xiàn)在是怎么處理這件事情的嗎？”

“這件事情背后牽扯到很多關系，目前也在調查階段，所以不方便透露太多。”

時簡抿了抿嘴，一言不發(fā)。

“我對時小姐本人很感興趣，年紀輕輕的就能獨擋一面，獨自負責這么大的發(fā)布會，不知道您平常喜歡做些什么呢？”

“我比較懶，不喜歡多動，平常就喜歡窩在家里看看書，出去看看展之類的。”

“那您的社交圈應該不大吧，這年代特別是做我們這個行業(yè)還是要多認識一些人比較好。”

“我身邊的朋友也這樣說，這不正好通過這次活動認識張您了嗎，也算是拓展自己的圈子了。”說完兩人哈哈笑了起來，從這個女人開始說第一句話時，她就在試探自己。

“那以后我們公司的活動，看在我的面子上，時小姐就更要多費些心思了。”

“那是肯定。”時簡點點頭。

說完這話后，兩人相顧無言，過了短暫的兩分鐘后，張燕拿起手機，對時簡說道：

“不好意思，時小姐，我先出去打個電話，請在這里再稍等片刻。”

“嗯，好。”時簡簡單的回答道。

張燕出去后不久，一位年輕的小助理便給她送來了一杯咖啡，時簡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她看了看手表，現(xiàn)在已經是夜里十二點多了，這里還是燈火通明，她拿著手機站了起來，走向自己背后那塊巨大的落地窗前，給楚墨發(fā)了條微信：你在哪里？現(xiàn)在很晚了，明天還有工作，你先回家休息？

那邊很快有了動靜：我在他們公司休息區(qū)的按摩椅上按摩，別擔心，咖啡?按摩，舒服的我都不想動了，等你一起回家。

好。

時簡簡單的回復了一個字后就按滅了手機，她抬起頭看向外面的夜景，此時雨已經停了，街燈散發(fā)出昏黃的燈光，與高樓的各色燈光連成一片，此時，上海的節(jié)奏終于在悄無聲息中慢了下來，路上靜謐無比，偶爾有稀稀拉拉的人和車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她知道今晚是一場等待結果的博弈，除了耐心等候，別無它法。她把頭靠向面前的玻璃，發(fā)現(xiàn)玻璃冰冰涼涼，很是舒服，她緩緩閉上眼睛，決定短暫的把自己抽離。

短暫的一分鐘后，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外面的街景，雨已經停了，路上有零星的車一閃而過，一個小姑娘模樣的人從樹影里走出，一直向前，姑娘背對著她，走的很慢，不時伸開手臂，對著空氣做個大大的擁抱，時簡想：如此深夜，潮潮濕濕，每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只有她走的這樣緩慢，還不停地展開手臂做擁抱狀，真是個美妙的人兒啊，姑娘直走一段后，在一個拐角處就消失不見了。

正當時簡的目光再次準備在路上搜尋新的目標時，她聽見“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她想應該是張燕來了，她迅速走回座位。

正當她落好座時，張燕再次帶著笑意進來了，這笑意依舊未達眼底，她邊走邊說：

“時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又讓你久等了。”

“沒事。”時簡答道。

“我們的調查有了新的進展，應對措施也正在擬定，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那真是太好了。”時簡開心的說道，而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時小姐，要不要給你再換一杯咖啡。”

“不用，不用，喝多了會失眠。”

“也對，睡眠對于我們這一行的人來說，真的太重要了，易帆就時常跟我說他的工作太多，睡覺都快變成他的夢想了。”

“那易老師真的是很辛苦了。”

“外人看藝人都覺得他們光鮮亮麗，其實背后要付出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有些人進了圈子鉆破頭一輩子都未必能被人記住，有些人剛進圈子，可能跟了個好導演，拍了部好劇，就大紅大紫，運氣這個東西太玄妙，就像我們家易帆，從一個小角色到今天，都是一步一步沉淀下來的，期間的艱辛和無奈都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他現(xiàn)在的事業(yè)算是剛進入正軌，我們絕不能讓他出現(xiàn)任何偏差，所以，時小姐應該能理解吧。”

時簡聽完這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一直看著張燕那張臉，那張臉還保持著精致的妝容，配合冷白的燈光襯的她的皮膚更加瑩白，口紅依舊那么鮮艷，從那雙小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很是銳利。

見時簡一直盯著她，張燕再次開口道：

“時小姐，你應該能理解吧？”

“嗯，能理解。”說完后，時簡就低下了頭，字字珠璣，句句試探，她的后背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她的神經一直緊繃著，對面這位要是再跟她對仗幾個來回，她肯定會有點頂不住的，她現(xiàn)在只能默默的祈禱這位能快點口渴，讓她緩個幾分鐘。

“時小姐，你知道我們家易帆…”

正當張燕準備對時簡再次展開話題攻勢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連續(xù)震動了幾次，她拿起手機，而后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速運轉，時簡就那么直直的看著她，幾分鐘后，張燕抬起頭看向對面的時簡，說道：

“時小姐，事情已經解決了，記者交代了爆料者信息，我們的公關文書也已經擬好了，這件事真的麻煩您了，也很抱歉這么晚打擾您。”

“真的太好了，那我也打擾您了。”

“好的，感謝時小姐這么配合我們的工作，后續(xù)公司的一些活動我們將會繼續(xù)與您合作。”張燕說道。

時簡微笑的點了點頭，答了一個好字。

“對了，時小姐，您的工作牌。”說完她從上衣的西裝外套里拿出了工作牌，還給時簡，時簡看著工作牌，再看著張燕這個人，她地嘴角咧地更開了，接過工作牌后，兩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她就在助理的帶領下，找到了在按摩椅上熟睡的楚墨，看到楚墨的那一刻，她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散下來了，她突然覺得很愧對自己楚墨，晚飯都沒有讓她好好吃，就那么空著肚子讓她陪自己一直等到了現(xiàn)在。她輕聲地走到楚墨身旁，搖了搖她，楚墨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時簡，說道：

“完事沒？再不完事我都要沖進去搶人了。”

“嗯，好了，我們回家吧”

楚墨從按摩椅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而后兩人邊走邊說道：

“你還別說，這個椅子是真舒服，還帶按摩功能，只是可惜今天在這里呆一晚上也沒見到一個明星，太虧了。”

“等下次，有電影首演，我一定給你留最好的票，這樣可以了吧！”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吧，不過你在里面談什么事情談這么久啊？”

“秘密。”

“不是，你跟我還有秘密啊，再說我等你這么久，你總該透露一點點風聲給我吧。”

“也不知道微博熱搜是不是還在更新。”時簡笑著說出了這句話。

楚墨立馬明白話中的意思，拿出手機，而后快速打開微博，瀏覽熱搜。

兩人來到了電梯間，時簡按下按鈕后，電梯從樓上快速降落下來。

“叮”，電梯發(fā)出一聲聲響，門快速打開，時簡扶著還在低頭刷手機的楚墨走了進去，此時，電梯內站著另外一個人，那人很高，看著身型有些瘦削，他帶著一頂帽子，帽檐壓的很低，同時他低著頭刷著手機，看不清臉部，穿著一件白色的衛(wèi)衣，搭配一件黑色的工裝褲，腳上穿了一雙匡威的帆布鞋。此時時簡扶著楚墨站在靠近墻壁的位置，按下一層按鈕后，她微微的閉起眼，靠著墻，她真的有些疲憊了。

“時簡，你是不是在騙我，我把微博的50條熱搜都翻了一遍，沒什么尋常啊？”楚墨大聲的說道。

“我有說現(xiàn)在嗎？”時簡沒有睜開眼，依舊靠著墻壁，略帶戲謔的說道。

“你…”楚墨氣憤的撞了撞靠在墻壁上的時簡。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不滿足我的八卦欲望也要看在我等你這么久的份上吧。”

“你時時關注這兩天的熱搜，我只能說這么多了。”

“啊，我真的覺得太虧啦！好不容易來一次，結果一個人都沒看到，還讓我在按摩椅上睡著了。”楚墨撅了撅嘴，強烈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她本身的性格有點像小鳥，活潑俏皮，能來一次但滿足不了自己的八卦欲，就像開彩票差了最后一口氣一樣。

“明星確實比普通人好看，但是你對她們太好奇啦！”

“不過說真的，認識你這么久，除了顧君，其他人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像浮云？”

時簡閉著眼睛只是笑了笑，也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了說：

“快回家好好休息，現(xiàn)在很晚了，我們明天還要繼續(xù)拼命呢。”

電梯降落至一層，“叮”的一聲電梯門向兩邊快速打開，時簡和楚墨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