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十二區丑牛街。

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一棟建筑的角落。他們躲在陰影里，密切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你看那個禿子，四肢那么纖細，肚子那么大，一定是藏了私貨！跟上去！”夏寡道。

“那人我認識，年輕時候沒考上仙府，就自己在家琢磨煉丹。結果吃了一肚子不消化的黃土，日積月累，肚子就漲大了。”姜寒道。

“那那個女的！她老是跟路過的男人搭話，她一定是在對暗號！”夏寡又道。

“那是個站街女……”姜寒尷尬地說。

“站街女？街有什么好站的，這里臭烘烘的！”

夏寡說完，陸塵和姜寒都是一愣，轉過頭瞄了她一眼。

陸塵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夏寡的時候，她可是正在釣凱子呢，結果沒想到，她居然比想象中純潔那么多。

“那個人那個人——”夏寡急急忙忙拍打陸塵的肩膀，示意他看街角的一家飯館。

那是個廚子，手里提著熱鍋就來到街上，然后把手里的鍋一揚，剛炒出來的熱菜全扔到了街道邊。

“有蹊蹺！”夏寡一本正經地說，“你們看，連流浪狗都不吃他的菜！”

確實，街對面有一只瘦到皮包骨的雜毛野狗，它聞了聞這些菜，居然低吠幾聲，一轉身跑去垃圾堆里找食兒去了。

“我聽街坊說過，有一種叫做厭丹青的藥材，人吃了會上癮，但動物們光是聞到都會受不了。黑心的飯館為了更多的回頭客，就會往飯菜里加入厭丹青。”

姜寒說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厭丹青應該是很貴的，一般飯館可用不起。”

這里是壬十二區。厭離城的街區劃分很簡單，甲乙丙丁依次排列，越是往前的，街區越繁華富庶，而越是靠后，則越貧窮。

像之前陸塵醒來的酒吧所在的癸三十三區，可以說就是徹頭徹尾的貧民窟了。

壬十二區雖然不像癸三十三區那么落魄，但也好不到哪去，三教九流的人是一點不少。

“厭丹青不僅價格昂貴，而且是涉靈局重點監察的管制藥材之一。這家飯店能弄到厭丹青，確實有些門道。”姜寒轉過腦袋，問陸塵，“我說的對嗎？”

啊這，他哪知道涉靈局有啥管制藥材……

“你說的非常對。”陸塵豎起大拇指。

“行，那我們就去那家飯館調查，說不定就能找到中間人和黑市的線索。”

不待回答，夏寡已經喜不自勝，蹦蹦跳跳沖到了街道對面了。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同時發出一聲嘆息。夏寡，是把這當成郊游了……

“三位好，要吃點什么？”

落座，店里的服務生熱情地走了過來，遞出一本菜單。

夏寡翻了翻，表情凝重：“肉呢？”

“素肉在最后一頁。”

“我是說肉，純肉啊。”

服務員面色微窘，一旁的食客們也都紛紛側目。

姜寒稍微扯了扯夏寡的袖子，小聲道：“這里的人生活條件一般，下館子也沒人點肉，所以飯館索性就不賣肉菜了。”

夏寡如遭雷劈，仿佛石化。

還是陸塵接過了菜單，隨便點了幾個。

“對了，我剛才看你們廚師怎么把剛做好的菜給倒了，什么情況啊？”陸塵裝作隨口一問。

服務員笑了笑，臉色自然：“客人說難吃，讓廚師重做。還沒等做好，客人跑了。那份菜也就只能倒了。”

“這么難吃？給我們也上一份，我倒要看看有多難吃！”夏寡嘻嘻笑道。

“好的，幾位稍等，這就去吩咐后廚。”服務員轉身離開。

三人把腦袋湊到一起。陸塵道：“我覺得不太對啊。就算是想要把菜倒掉，也可以直接倒進垃圾桶里，為什么要刻意扔到街上？”

夏寡道：“會不會是某種暗號？”

姜寒搖了搖頭：“這不是更引人注意了嗎？”

“而且姜寒也說了，這里的人都很拮據的，飯館怎么可能那么浪費，直接把剛做好的菜給扔了？”陸塵又補充了一句。

事情真是有些詭異。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鄰桌的一位客人放下筷子，侃侃而談。

三人看過去，說話的客人是個老頭，穿一身補丁衣服，身形瘦削佝僂。

“這家店啊，每天中午飯店，劉三兒都要過來點上一盤虎皮青椒，然后說菜不好吃，不結賬就跑。”

老頭哼哼兩聲，繼續道：“然后呢，那個廚子每天都會把虎皮青椒給倒到大街上去。這兩個人啊，有病！”

“老頭兒，你還不是一樣，每天都給別人說這件事。你不也是有病？”坐他對面的客人笑著調侃他。

“你還說我，你不也是每天都要調侃我一番？”老頭笑笑，搖了搖頭。

“我跟你們說啊……”老頭說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這老頭徑直略過陸塵他們這一桌，走向了他們前面，空無一人的桌子前。他對著空氣眉飛色舞：“最近咱們這壬十二區，出了怪事，老有人重復著做同樣的事情。”

調侃他的那位客人此刻也走到了老頭身邊。他對著空氣動了動手腕，像是把一個站起來的客人按回了座位上：“消消氣消消氣，劉老頭不是在含沙射影地罵你們，你們沒問題。”

“他們這是怎么了？見鬼了？”陸塵震驚地看向姜寒，“你是這兒的人，你知道怎么回事嗎？”

姜寒的眼神中，也滿是不解。

正在這時，服務員端著菜走了過來。他把菜放到陸塵三人的桌上后，便走到老頭的身邊，也開始對著空氣自說自話：

“兩位客人不要生氣了，這樣吧，小店給你們打個八折，大家和氣生財。”

夏寡雞皮疙瘩起了一片。她跳了起來，沖到老頭的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

結果，老頭像是沒看到一樣，繼續對著空氣說話。

夏寡悄悄跑了回來，一米八的大個子縮在了陸塵的背后。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是不是飯菜有問題？”陸塵小聲問道，“厭丹青有這種效果嗎？”

姜寒傻傻地搖頭。他從納戒里取了凈心符，想對老頭試試看有沒有用，不過被陸塵阻止了。

“走，我們去廚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