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秋外出買菜時,聽聞王府在招廚娘幫手,有些動心,但想到父親需要照顧,便毅然放棄了這個念頭。爹爹的身體不好,她斷然不能離開太久。
孟聞良眼看著小秋和萬軒相處得越來越好,心中既欣慰又擔憂。他深知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小秋正是二八年華,李牧云那小子心有所屬,兩人的姻緣早已盡斷。他希望盡快看到小秋成家,這樣即便自己突然撒手人寰,也能安心離去。他暗中期盼萬家公子能早日上門提親,了卻他最后的心愿,可卻遲遲不見萬軒行動!
孟聞良回憶起六年前,小小的萬軒拉著萬夫人出現在院里,他當時坐在院中石桌前看書,兩母子突然的闖入讓他感到詫異,萬軒更是直挺挺的跪下去磕了個響頭,要拜孟聞良為師傅,那時他的【知聞】私塾辦的正好,遠近聞名。
孟聞良看著穿著藍色錦衣華緞的小男孩,旁邊站著的婦人,一身綾羅綢緞,貴氣逼人。
“小公子快起來,我受不起!”
孟聞良的私塾是為平民百姓而辦,達官貴人怎么會看上這種小地方呢,必然是湊個熱鬧而已。
萬軒拜師失敗了,可是從那天起,他就偶爾來家中,拉著小秋玩耍,耍著耍著幾年時光轉瞬即逝。
然而小秋卻并不著急,她擔心自己成家,便無人照顧爹爹。盡管她對萬軒有偶爾的心動,這還不足以讓她將爹爹置之腦后。
小秋尋思著馬上年關,家里的余糧不多了,雖然瓊姨和萬軒總是想方設法接濟,但她也不想坐吃山空,她決定年后找些在家就能做的活計。她走在大街上,東看看西瞅瞅,耳邊充斥著商販們的叫賣聲:
“姑娘,上好的胭脂水粉來一盒吧!”
“上好的絲綢,今天低價!”
“賣菜咧!賣菜咧,正新鮮著!”
她沿街走著,突然被一家賣釀酒的攤子吸引了目光。她自小愛搗鼓和吃相關的事情,釀酒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然而,想到酒壇子和發酵容器過于笨重,她這個小身板恐怕難以招架,心中不免有些沮喪。
“沒事,先從小量開始,萬事開頭難嘛!”她自我安慰道,雖然自己做菜經驗豐富,但對釀酒工藝卻一竅不通,她決定先找些相關書籍入門,再慢慢摸索。
有了想法后,小秋便匆匆趕回家,打算請教爹爹。她知道爹爹閱書無數,一定能提供不少幫助。
回到家后,小秋將自己的想法如實告訴了孟聞良。孟聞良聽后,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小秋長大了,開始為生計奔波;憂的是她年紀輕輕便要承擔如此重擔,他能為小秋做的,便是盡力為她提供支持。
“你有這個想法固然是好,但你要記得,釀酒工藝復雜,對流程要求嚴格。若酒釀失誤,對客人的傷害是極大的。”孟聞良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爹爹的教導我牢記于心。”小秋認真點頭。
孟聞良邊思考邊捋著胡子,緩緩踱著步子。片刻后,他說道:“為父記得前朝有賈思勰的《齊民要術》、崔寔的《四民月令》中有釀酒方法的記載,你可找來看看。此外,《酒誥》《禮記·月令》也介紹了酒文化。你若真心想學釀酒,可以先將知識熟記于心,再加以應用。”
“爹爹,我會的。”
從那天起,孟小秋開始著手閱讀相關書籍。她每天除了負責兩人的一日兩餐、洗衣種菜外,每隔一天還會做些糕點去街上賣,其余時間,她便一心撲在了釀酒學習上。
一天,孟聞良看到小秋趴在桌上睡著了,便輕聲喚道:“小秋。”
孟小秋迷迷糊糊中醒來,只聽孟聞良說道:“依為父看,拜師學藝是最快的途徑。”
“爹爹,可是我們身邊沒人做這門手藝,不經熟人介紹,怕是拜師都找不到門路。”小秋有些沮喪地說道。
“別灰心,從古到今,做事情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
“嗯,爹爹。我想等你身體好轉,那時我對釀酒有些了解了,我拎些禮物去附近有名的【十全酒坊】拜訪他們掌柜的,請求他收我為徒。”小秋笑嘻嘻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她覺得爹爹這兩天的身體有所好轉,或許再過幾日便可痊愈。
第二天清晨,孟小秋做好朝餐后,遲遲不見父親起床。她走進房間,輕聲喚道:“爹爹,吃飯了!”
喊了兩聲,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她心中升起。她走近床前,伸手探去,發現躺著的人已然無氣息。
一瞬間,孟小秋如墜冰窟,眼淚比腦子快,眼淚爬滿了臉頰。